“洋子小姐雖然還沒有出道,但是未來前途無量。如果你想要的話……”
“嗯?”
“不是不是,你朋友想要的話,在我們組團出道成功,會把Club頭號粉絲的會員卡免費送給你。這張卡會讓你優先買到演唱會離偶像最近的位子,也可以免費拿到周邊,還可以有機會獲得參觀偶像休息室的機會等等,福利很多!”
我覺得,他好像把毛利小五郎當做我編撰出來的人物,我自己在為自己追星。
“……”
“不夠嗎?”
“普通會員就好了。”
我最後還是磨不過。
合上電話之後,我正在整理我的思路,如何寫一份報告交給目暮警官,解釋整個由藤江明義為了精神控製衝野洋子引起來的跟蹤狂案,無意間讓衝野洋子牽扯上花形通案的過程。那這也算是完美解決了目暮警官一開始對我的委托。
我吐了一口氣,正準備看包廂門口上方的時間時,突然和門縫處一隻眼睛對上。
“!!”
我當場減壽十年,退後一步時剛好撞到沙發邊,差點跟著被絆倒,坐下來。
萩原研二眯著眼睛笑道:“我沒有想要偷聽的,就是過來找你的時候,發現你在和山岸榮聊天。我原本要離開的,但是這件事和你說的有關,我就跟著在旁邊聽了。你被我嚇到了嗎?”
“……”
我不說話。
但是,你覺得呢?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的表情,重新調整了說話的語氣,認真地豎著三個手指說道:“我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可以都不聽嗎?”
“請配合我一下。”
“那請萩原同學按照你想要說的順序告訴我吧。”
“衝野洋子確實和一個男的見麵,被伊達同學抓住了。但是衝野洋子似乎跟他有什麼約定,從我們麵前逃出去,結果被守在外麵的泥參會抓住了。”
我的眼瞳下意識張大了,腦袋裡麵冒出來的推理讓我克製不住想冷笑的衝動。我重新調整心情,說道:“所以,最後一個好消息是最外圍的警察把一些泥參會主要乾事也抓住了,順便把衝野洋子救了回來。”
拉開包廂門後,我抬頭看向萩原研二。
“是時候,可以跟目暮警官說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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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視廳離開的時候,現在已經過了六點鐘。
天色有一半還浸在夕陽的殘紅裡麵,另一半則被鴉青色侵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大頭娃娃一樣,頭一垂下,就無法對抗重力一樣,無法再輕易抬起頭。案子現在線索和證人都出現了。
花形通的失蹤與他在組織裡麵犯下的錯誤有關。那麼要想找到他的所在處,除了找出他的秘密情人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方法——就是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麼錯。上次抓到的不錯是泥參會的邊緣人物,不重要的小角色,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這次是抓到一些知道內幕的人員。
原來是花形通用了組織的渠道,自己策劃了一起銀行搶劫案,就是剛好是萩原研二作業的內容。花形通原本覺得搶了三千萬也隻是小事,結果被組織發現,於是乾脆死遁離開。知道這件事,再了解銀行案的始末細節後,我就知道花形通的秘密情人是誰了。
但我心情有點鬱悶。
因為我自己建議警方對藤江明義進行精神檢測。如果藤江明義真的有精神病症的話,那麼他就不需要為他做的事情負責。我覺得我絕對做不了秩序善良這種事,像是當法官,明知道對方做了非常過分的事情,還是得按照程序無罪釋放的話,我一定會得抑鬱症。
果然還是跟數據和文字打交通,才是最快樂的事情。
我懶得裝作沒事,在警校組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我就自己先離開了,找個咖啡館坐著玩手機。我今天要刷玩兩個小時,誰都不能阻止我。
我還在找論壇上的段子,就看到大數據又把林疋和的同人文,這次的是和萩原研二的。我抓了抓頭,這個林疋和是萬人迷還是什麼的,哪都有人在磕。這篇文還是上次把我差點寫哭的作者寫的,這次同人文一上來就甩了一句話。
(嗯,我點開來看了。)
第一句是一句引用,寫著我願意整夜在街上走,提了燈去追逐影子。——泰戈爾。我才看到了第一句,就在這個時候,咖啡館在露台的燈也跟著“啪”地一聲亮了起來。我聽著聲音,也跟著抬頭看這歐洲風格的露台燈。結果視線隻停在半空,我就被街邊不知道怎麼出現的萩原研二打了一個響指攔截了視線。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同人文關掉,默默地把論壇關掉。
這咖啡廳的露台並不是特彆高,就是比街道高一個台階左右,萩原研二仗著身高出挑,輕鬆地靠在露台的木製欄杆處看我。
我忍不住對著他歪著頭,萩原研二也學著我歪頭。
“做什麼?”
“做什麼?”
“不要學我。”
“不要學我。”
“……”
萩原研二見我不說話了,盯著我的臉笑了起來:“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就是過來買杯咖啡而已,之後就會跟你們說。”
“買杯咖啡就順便坐下來了?”
“嗯。”
我用喉間發出了一個應答的聲音。
萩原研二又學著我做同個動作。
見我真的要換個地方坐了,他才換了句話:“心情不好?”
“有些事情不理解而已。”
“要不要和我說說看,也許我可以幫你。”
我抬頭想了一下,說道:“就是關於那個學生的事。”
理性叫我忍著。
人都會犯錯。他可能隻是一個芸芸眾生中普通的又惡劣又自卑,不思進取卻要獨占美好事物,哪怕不折手段,手段齟齬,也要毀掉其他人的人,再加上受到了青春期內分泌的影響,還有青少年前額葉發展不完全的關係,也強化了這份幼稚殘忍的心態。
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那感性呢?”
“他等一下做完筆錄,我就要在路邊套麻袋打他。”
全程都在說對衝野洋子的是真愛。
去他爹的愛,這愛給他自己要不要?!
因為這件事和警校組沒關係,我也不想牽扯到他們,所以我才不要跟他們說。
其實我覺得我氣壞了。
我現在就是一個不斷往外噴煙的火車頭。
萩原研二聽到我的話,頓時笑個不停。
“我認真的。”
我一旦決定了,說到做到。
“我隻是覺得,你明明可以給什麼心理暗示嚇唬他之類的……”
“不,我不會做這種事。我學心理是為了幫助彆人的,怎麼可以連底線和原則都沒有?”
萩原研二倒是挺驚訝我會這麼說的,隨後又說道:“那你會打嗎?”
“我去問網友了,會有人教我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要在這裡待著了。
結果他說,不用彆人,這裡有現成的。
他指了指自己。
萩原研二還真的陪我一起去。
我們套了對方的麻袋,把他推倒在地上,用木棍敲旁邊的牆壁和石子路,就把藤江明義嚇得邊哭邊求饒。他一定是以為我們是泥參會的人來報複他連累他們的人被警察抓住了。
不多時,他的鬼哭狼嚎引來了路人。
我和萩原研二哪還在旁邊等著坐以待斃,連忙開跑。
萩原研二不愧是警校鍛煉出來的,跑得飛快,一眨眼就和我拉開了起碼十五米以上的距離。我覺得,我真的不適合乾這種事,連逃跑都是倒數第一。好在萩原研二義氣,沒拋棄我,見到我在他後麵人都快從他視線裡消失了,他跑回來接我。
他背過身,手朝著我伸來,似乎要抓著我。我也跟著抓了上去,但是我們默契太差,加上我手笨,我向上抓的時候,他的手就垂了下來。我的手放下來的時候,他的手就抬了上去。
我都想說,放過我吧,讓我專心跑路好了。彆拯救我了!
萩原研二在空氣裡麵撈了我兩回,都沒抓到,乾脆停了一步,直接握住我的手臂,拽著我的手往前跑。
他跑得真的快!
我長那麼大,感覺這是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奔跑的滋味。
結束的時候,萩原研二還請我吃冰淇淋。因為我熱得滿頭都是汗,從臉到脖子都是紅的,半天不退,跟發燒了一樣。但我覺得很開心!
我想起同人文裡麵那句引用,其實這是泰戈爾《職業》裡麵最後一句話,講的是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有能不能帶給人美好快樂的感受和體驗。就算是更夫,徹夜都隻有影子相伴,他也是快樂的。雖然句子放在不同語境裡麵,意思也不同,但是現在我覺得把那句話和萩原研二對應之後,越發覺得他真是一個樂於助人,善良快樂的大好人。
我剛想說謝謝,萩原研二似乎意識到我要說什麼,笑著打斷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的話頭。
“話說,打完就跑,感覺怎麼樣?”
“就像要飛起來一樣。”
要不是有冰淇淋,我就要在他麵前用雙手比劃起來了。
“能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