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太聽了,十分高興:“那可麻煩沈小姐了。”
慧因道:“這聖蘭女校可是專門培養名門淑女的地方,寧州城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想著法子把女兒往裡麵送……” 她頓了頓,接著打趣道,“咱們中湄既然對各科學問沒太多的興趣,隻需在裡麵安安穩穩地待上幾年,出來便能覓得一個好夫婿。”
夏太太一聽,更是高興了:“那真是太好了,湄兒這孩子從小跟著她舅父,舞刀弄槍的,哪裡還像個女孩子,我真是怕她以後嫁不出去。這學校好,是得把她關裡麵好好學學怎麼做個淑女!”
“媽!”中湄紅著臉,拍著桌子叫起來,“你越說越沒邊了!”
夏先生陪笑道:“都是自家人,說說有什麼關係的。”
這是,趙媽捧了幾盤黃澄澄的蜜瓜進來,往桌上整整齊齊地一擺。一麵又將一個包裹擱在桌上,道:“太太,郵局那邊送來的,是給中湄小姐的。”
中湄一看,十分雀躍:“定是舅父給我寄來的禮物!”說著便忙不迭地去拆。拿包裹打開,竟是一把短*槍的模型和幾套軍用雜誌。中湄立刻拿起那模具短*槍把玩了起來,愛不釋手。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麼,笑道:“對了,我這次去舅父那兒,跟舅父新學了一套拳法,我打給你們看。”說著,便走到花廳前方,精神抖擻地比劃起軍體拳來。
眾人看得有趣,夏太太卻搖著頭苦笑道:“我可要與阿山說說,以後彆再寄這些玩意給她了……”又轉頭對沈涵初道,“沈小姐,那聖蘭女校我覺著很是不錯,入學考試的預科資料,可要拜托你了。”
沈涵初笑道:“沒問題,我若得空,還可以來給她補補課……”
中湄住的小院裡,種了一大片葡萄藤,用花木架子搭成一條遊廊似的綠蔭,夏日的太陽下,被照得綠汪汪的,看著很是清涼宜人。正是葡萄藤開花的時候,那葡萄花細小,看不太分明,卻花味暗香,引得一群細腰蜂子嗡嗡地飛著。
中湄趴在一張棗木桌上,對著桌上攤滿的書籍考卷,哀嚎道:“沈姐姐,我困了,我能待會兒再學嗎?”
沈涵初微微一笑,道:“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替你理出一份綱要來,這樣等我走了,你也可以對著綱要自己看書。”
中湄忙不迭地點點頭,眯縫著眼走到一張木榻邊,“噗通”往上麵一躺。
自從上次說要考聖蘭女校,她父母還真心急火燎地請了沈涵初來替她補課。中湄一開始很是抗拒,可時間一久,便發現這位沈小姐,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脾氣又好,還這樣學識淵博,難怪劭南哥哥喜歡她。
她從小就和她的劭南哥哥親近,劭南哥哥也最是疼她了。如今長大了,對楚劭南更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自己並不知道。隻是覺得突然冒出一個女人,要來分走劭南哥哥對她的寵愛,她心裡很是不樂意。而如今,自己竟然沒有辦法討厭這個女人,她又覺得很是挫敗。
中湄躺在榻上,忽然心煩意亂起來,竟是睡不著了。沒一會兒,夏太太捧了些水果糕點進來,一眼就瞧見了躺在榻上的中湄,便道:“這懶丫頭,才學了這麼一會兒子,就跑去睡覺了。”
中湄閉著眼,假裝睡沉了,不理會她母親。
夏太太說著將水果盤子擱在桌上,對沈涵初道:“沈小姐,你可千萬彆縱著她,她要是不聽話了,你儘管與我說!”
沈涵初笑道:“不礙事的,中湄的進度還是跟得上的,若一下子強逼著她學太多,反而回適得其反。”
夏太太索性坐了下來,歎了口氣道:“虧得沈小姐對她有耐心……我這個女兒,也是我誤了她。我兄長原先那些年南征北戰的,鬨得個孤家寡人,因而自湄兒一出生,就常常送到我兄長身邊養著,本是想讓我兄長也享享天倫之樂,卻養得湄兒一副男孩子的脾性,女孩子家該會的她是一點兒也不會,舞刀弄槍、打架生事倒是在行。可是她早晚是得嫁人的呀,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沈涵初聽了便道:“夏伯母勿憂心,我看著中湄倒是個真性情的孩子,各人有各人的誌趣……若我說呀,隻可惜這軍校不收女學生,不然我看中湄倒是做女將軍的人才!”
原在榻上裝睡的中湄,聽了沈涵初的話,眉眼微微一動。近來她在這家中,常被她的父母說得一無是處,她本很是沮喪,隻恨自己生不逢時,如今沈涵初這幾句話,竟是說到她心坎裡了。她雙眼悄悄張開一條縫兒,瞧著沈涵初,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是湧上一陣莫名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