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顧北錚找了梁廷殊來,隻說要辦一個慈善晚宴,為這工人夜校籌款,讓他去做安排。梁廷殊心下十分奇怪,這顧督軍,向來對這教育上的事情毫不關心,之前連各校的經費款都扣著充作軍費,怎麼突然大晚上心急火燎地將他找來,要為這學校辦慈善晚宴了。
無論如何,這於他教育司來說,到底是件好事。自從走了那譚督軍,這教育司在寧州的地位一落千丈,這可是頭一次受到重視了。沒過幾日,梁廷殊便將晚宴的流程細節,與賓客名單,交予顧北錚過目。
顧北錚將那名單草草地掃視了一遍,問道:“就這些人?”
梁廷殊答道:“是,這名單上除了教育司的人,還有寧州學界的名流與各校的代表。”
顧北錚又問:“這工人夜校,平日裡都是哪些人去給工人上的課?”
梁廷殊一愣,道:“這工人夜校,原是寧華大學和寧州師範合辦的,據屬下了解,去上課的都是這兩個學校的老師,也有寧州師範的學生。”
顧北錚便道:“既然是這些人平日裡費的辛苦,自然也要將他們加進這名單裡。”
梁廷殊忙道:“是,是,是我疏忽了。
顧北錚說著拉開抽屜,又遞給他一份名單:“我與寧州商會的會長也說了此事,教工人讀書識字,為這寧州的工商業也是作出了不少貢獻,商會的人倒是很樂意來參加,你將這些人,也一並加到那名單裡去。”
梁廷殊笑道:“還是督軍考慮得周全,有了商會的支持,這籌款之事便好辦許多。”
梁廷殊回到寧華大學,吩咐了底下人上報平日裡給工人夜校上課的老師。等那名單報上來,他一看到沈涵初的名字,電光火石般明白了過來。
他雖不是十分確定,但也有九分懷疑。這顧督軍原先確是對那沈涵初有幾分意,他之前也從中撮合過一次,隻是後來沒了下文,也不知其中緣由。再往後,又聽說他與那羅司長的女兒走得近,又有傳聞兩家要聯姻,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可如今,這顧督軍又沒緣由地要辦這樣一場宴會,倘若真是為了那個沈涵初,也真可謂是用心良苦。梁廷殊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辦慈善晚宴的消息傳下去,為工人夜校上課的老師都在受邀之列。沈涵初一聽是在督軍府辦,自然是百般推諉。梁廷殊便親自去請了好幾次,沈涵初實在推脫不掉,而那真正不願去的緣由又不便與外人說,這樣子推脫反倒讓人覺得奇怪,隻好硬著頭皮同意。
那日督軍府的大廳,陳列起一排排紫檀長案,上麵擺滿了各色的吃食與酒水,點綴的鮮花與樂隊一樣未少,隻是因此次是教育界的慈善晚宴,自然不如之前的宴會那樣奢華,布置反而多了幾分肅穆之味。
大廳裡早已濟濟一堂,人聲鼎沸。梁廷殊走到那宴會前方,走到那話筒杆子前,舉著手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眾人便安靜了下來。
梁廷殊繼續道:“今天我和在座的諸位都承蒙顧督軍厚愛,來這府上參加盛會,下麵,請我們督軍大人給我們講兩句好不好!”
宴廳裡的人一致鼓起了掌,迎顧北錚上台。
顧北錚踱步到台上,不緊不慢地道:“寧陽乃曆史九都之首,文化之濫觴。所謂強國之本,在於教育,如今教育司有次善舉發揚文化,普及教育,惠益工商各界,實乃寧州之幸,本督自然要極力支持,也希望在座的各位,也予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