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鼓起了掌。
顧北錚說著,目光往她這邊一掃,沈涵初心口一陣慌亂,忙側過臉去,將自己隱在人群裡。心裡想著,自從搬了家後,顧北錚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裡過,這一次,不要生出什麼端倪來才好。
她正左思右想之際,忽聞台上的梁廷殊道:“接下來,有請我們工人夜校的授課老師們上台,由顧督軍親自給這些無私奉獻的園丁們發送慰問品……”
沈涵初聞言愣在了那裡,身旁有人推了推她道:“沈老師,咱們快上去吧!”
沈涵初驚詫道:“怎麼還有這一步?”
那人笑道:“梁校長沒和您說嗎?我們這些為工人上課的老師,都要上台接受督軍的嘉賞呢。”
沈涵初搖了搖頭,那人笑道:“咱們趕緊上去吧,就差我們了。”
沈涵初被拉著上了台,與顧北錚不過咫尺之間。顧北錚今日穿著白法蘭絨的西裝,打著紅色的領結,戴了頂小圓禮帽,毫無往日那般的戾氣,倒像是電影裡走出來的時髦公子。他從隨行的侍衛處捧過一隻隻錦盒,一路發放給台上的授課老師,沈涵初眼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不免緊張了起來,垂著頭雙手交疊著,有種無處安放之感。
眼下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沈涵初抬起眼簾,隻見顧北錚已到了她跟前,遞給她一隻紅色錦盒,沈涵初忙接過錦盒,點頭致謝。顧北錚便轉身回到了原處,神色無任何異常。
沈涵初這才鬆出一口氣。
一時興起不過是一時興起,看來之前的事情這顧北錚已然不放在心上了,沈涵初頓時寬心了許多。
梁廷殊還在台上慷慨陳詞,沈涵初隻想著快些下台,不料梁廷殊說完,隻讓他們退卻一旁,並未讓他們下去。
原來是到了籌款環節,沈涵初隻見他們這一列授課老師中,一人站了出來發言,為籌款致辭,那發言稿顯然是精心準備過的,說得十分感人動聽,場下的一些官員名流,紛紛拿出古董墨寶捐贈。那寧州商會會長許元崇更是慷慨解囊,捐了五千大洋。這些商人有求於顧北錚,如今自然要投其所好。
籌款環節環節待要結尾時,宴會廳的燈光忽然調暗了些,顧北錚身旁的兩名侍衛,分彆捧了兩隻黑絲絨錦盒上了台,道:“督軍府捐贈珠寶首飾一套——”
那錦盒一打開,隻見那熠熠生輝的珠寶,光彩奪目,看那成色與光頭,可見是價值不菲之物,底下一片稱讚之聲,其中幾個商會的人,更是看直了眼。
沈涵初見了那套首飾,隻覺得有些眼熟,轉念間便想起,正是她歡送法國公使晚宴那日,顧北錚要送她那一套。
她想起那日晚宴時,自己將這套珠寶退了回去,又想起了那時與顧北錚的對話,心裡一點點疑惑起來,不由得朝那顧北錚看去,不想顧北錚的目光也正隔著人群,若有深意地看向她。
沈涵初心裡咯噔一下,剛剛才放寬的心,又重新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