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間青帝廟仍是廢墟,青帝神像立在其中,前麵偶爾也有些香火供奉。
出了羅酥,又過丹熏縣。
接著經過一條熟悉的古路。
“這地方……”
林覺轉頭看著道路兩旁,又扭過頭,盯著路旁一層一層看不到頭的高山。
山中有廟,青煙嫋嫋。
體型修長的白狐就站在旁邊樹上,像是鳥又像是貓,見他投來視線,便也跟著扭過頭,看向身後的重重高山。
“榔頭山……”
“嚶?”
狐狸不由疑惑。
“怎麼了?”
旁邊的舒二叔也投來目光。
“無事。”
林覺收回目光。
雖說他很想去問問那山君,到底是不是他將扶搖送來的,不過目前還是舒村的事情更緊急些。反正自己回來的路上還會路過這裡。
幾日之後,先到嶺山坳。
舒二叔帶著林覺去找到了那間小廟。
隻是一間和人差不多高的小廟,長寬也都隻在八九尺,就和瓜田收瓜、山上收林的人臨時住的房子差不多大,裡頭也隻有一間神像。
林覺仔細一看——
果真是個從軍武人打扮,不過顯然在被奉為神靈之後做了粉飾,打扮看著像是一個將軍,穿著盔甲與罩衣,腰間掛著一柄寶劍,單手按著劍。
看著十分威風,色彩鮮豔。
“不是說他的神像被老夫子給砸爛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砸是砸爛了,可砸爛之後,他卻不肯饒了我們,附身我兒身上,又作又鬨,差點上吊,叫我們又給他重新塑了一尊神像。”舒二叔說道,他站在林覺身後離廟宇更遠些的地方,忍不住壓低聲音,“原先的像隻有兩尺高,這尊還是等身人像,還請的上好的工匠。”
“正神不附體!必是邪神!”
林覺說完之後,乾脆往前兩步,提劍一彎腰就進了廟中。
身周光線頓時一暗。
左右打量,卻隻聞到一些香火味道,不見什麼神靈正氣。
“劉太侯可在?”
林覺直接開口問了一句。
身後兩人頓時一驚,下意識想跑得遠一些,可是身為儒商一員,自小刻下的規矩禮節又不容許他們這麼做。
於是站在廟外膽戰心驚的盯著林覺。
“劉太侯不在?
“天地茫茫,此地英靈聽我令!靈光如洗,照破萬古黑暗境!妖鬼來兮,勿匿形影避光明!陰陽三界,吾咒一出現爾形!”
清風吹過,靈光蕩漾,卻沒照出什麼。
“還真不在……”
林覺自言自語,隨即對著神像說道:“若你能聽得見,速來見我,講清事情緣由,否則必拆你廟宇,砸你神像,再稟報齊雲山,將你誅除!”
隨著他開口說話,身前白影一閃,狐狸也一下跳上了身前,湊近了打量神像,眼中閃爍的滿滿都是好奇的光澤,還伸出爪子去摸神像的臉。
不過林覺已經轉身了,對門口的兩名中年人說:
“這劉太侯不在這裡,不知現在是不是在二叔兒子的身上,我們先去看看。”
“好。”
三人又上了馬,往回走去。
“二叔真去城隍廟寫了牒呈?”林覺一邊走一邊詢問細節。
“自然是真的。”
“怎麼寫的?”
“也是請道士寫的,就是村裡死人常常請來辦法事的那個,和衙門訴狀差不多,然後在城隍廟裡上香燒了。”
“原來如此。”林覺點了點頭,既然和衙門訴狀差不多,自然講清楚了事情經過,“事情經過沒有誤寫吧?”
“我們怎會行那等事?”
舒二叔當即瞪眼,林覺說的是“誤寫”,但他們豈能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我自然相信二叔。”
林覺倒是也不生疑。
除了此地商人的誠信根本,實在是也沒有生疑的必要——隻要這劉太侯是真的附了村中少年的身,便可以斷定不是正神了。
正神是不允許附體的。
哪怕符籙派的道人請神,也是要麼調用神靈神力,要麼請神靈親自下界,不可能讓神靈附在自己身上。
既是邪神,林覺便有所猜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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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城隍知曉這劉太侯不是正神,因此呈上去的牒呈起不到告狀效果,因為雙方都不在同一個體係內。就算城隍收到牒呈,也隻會被當做尋常百姓來讓自己幫忙除妖驅邪的祈求,偏偏城隍二字的意思就是那四四方方的城與河,城隍的法力職責也多在城中,在村野並不厲害。
況且許多城隍在城中都不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