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請乩仙問事,要麼問些稀奇怪事、古今秘辛,要麼請乩仙幫忙推算占卜,人知道這一點,精怪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請乩仙就好比找謀士,隻要你用出請乩仙的法子,心意到了,自然會有符合要求的妖精鬼怪前來赴約。
“要麼知識淵博,要麼能推會算。
“不至於說,古之諸侯張出布告,要聘請謀士,結果卻有一些武夫揭榜前來赴約。
“真要遇到了客氣送走就是。
“可又因為乩仙與人問答之事大多都是這類事情,稀奇怪事與古今秘辛可能涉及到諸天神佛或彆的大妖的秘密,推算占卜又可能有傷天合,還可能因為說得不準導致嚴重後果、被提問之人找上門來,所以乩仙是不輕易露麵的。
“哪怕乩身也不會和乩仙見麵。”
同時又因為與乩仙交談是一件十分私密的事情,因而六師兄也不能陪他一同。
林覺來到浮丘峰頂後,便又在古鬆之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看了看跟著自己也走到鬆下來的狐狸。
“我有事做,你離我遠一點。”
“嚶?”
狐狸頓時歪頭,疑惑看他。
林覺隻好指著一個方向:“往那邊走一點。”
狐狸便往那邊走出幾步。
“再走一點。”
狐狸便再走出幾步,歪頭看他。
“多走一點。”
狐狸十分乖巧,又走幾步。
如是好幾次,林覺才在鬆下安心坐著準備試驗法門邀選乩仙了,狐狸也在遠處坐下來。
道人有自己的事做,便閉上了眼睛。
狐狸沒有自己的事做,哪怕被他趕得遠遠的也是如此,便隻好麵朝他坐著,直直把他盯著,搖晃一條毛絨絨的尾巴玩。
“在下浮丘峰浮丘觀弟子,師承雲鶴道人,祖師搬山道人,請尋乩仙……
“在下浮丘峰浮丘觀弟子……”
運轉起尋覓乩仙的法門,便到了一種恍惚如夢的狀態中,心神也變得飄忽不定,不過卻謹守心神,始終念著這句尋仙詞。
“在下浮丘峰浮丘觀弟子……”
黟山果真不愧是上古靈山,不知有多少妖精鬼怪潛修於此,林覺才念到第三遍時,就得到了一位存在的回應。
一陣清風吹來,心裡一陣恍然,如同墜入夢中。
夢中一片雲霧茫茫,又有雲氣從西邊來,縹緲變幻,看不清楚形狀模樣。
“你是……咦?”
來者剛想問他什麼,卻一下驚訝,接著立刻就離去了。
“嗯?”
林覺睜開了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法術哪裡運轉出錯?
卻又不像。
林覺心中知曉,這門法術是浮丘觀的扶乩之法中用來尋找乩仙的,而這其實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於是也不多想,繼續閉上眼睛念叨起來。
“在下浮丘峰浮丘觀弟子……”
不知念了幾遍,又有一陣清風吹來。
“呼……”
林覺心神一晃,再度墜入夢中。
夢中一片大雪紛飛,有模糊不清的身影舉著一把撐花,從遠處走來,整個身影像是水墨暈染成的,自然也是什麼都看不清。
“你是浮丘觀的弟子?”
那道身影隱隱的對林覺問道。
林覺內心平靜,行禮答道:
“回前輩,正是。”
“你們浮丘觀每一代不是隻有兩個人學扶乩嗎?”那位說著頓了一下,水墨暈染的模糊身體動了一下,不知做了什麼動作,這才恍然,不等林覺回答便自己回答了,“原來是這一代多找了一位弟子。”
“正是。”
“你……嗯?”
就在林覺覺得這或許開了一個好頭,起碼對話上了時,那位又是一聲驚異,隨即整個身影一下暈開成影,連帶著這般幻夢也陡然消失了。
“怎麼回事?”
林覺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四周。
扶搖十分乖巧,依然坐在那裡,隻是已經覺得有些無聊,從坐著變成了趴著,將下巴和整個腦袋都放在一塊小石頭上,枕著石頭盯著他。
“……”
林覺有些搞不懂了。
為何連著兩次都是剛開始就結束?
難道是因為有“外狐”在場,這些乩仙覺得自己不
太講規矩?
有心想讓自家狐狸再走遠點,可是此時轉頭,與那趴在地上晃著尾巴耐心等他的狐狸雙目對視,哪裡能再忍心將它趕遠呢?
“唉……”
林覺拍拍道袍,站起身來,招來狐狸,與它在山間同遊一圈,便回道觀。
準備先問問師兄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