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諸位好漢!莫要心急動怒!”
三師兄笑嗬嗬的走上前去,一副很好說話的語氣:
“知道諸位好漢都是敢打敢殺的,這不,地上還埋著過往犟人的白骨呢。不過貧道可不是欺瞞諸位,我們這趟下山,確實沒帶多少銀錢,最多也就隻夠這幾天的路費,還在為錢發愁呢,諸位好漢若是要錢呢,我們是萬萬沒有的。”
眼見得便有賊人將要生氣,他的話鋒一轉:“不過卻有另一樣東西,可給諸位好漢看看。”
“什麼?”
三師兄是眾多道人中唯一一個空著手、連一根棍子也沒拿的人,眾多賊人對他戒心最低,聽他如此一說,便都皺眉看他。
“便是此物了。”
三師兄將手伸進袖子裡,再攤出來時,手上赫然裝了一把豆子,遞向領頭的山賊。
豆子顏色整體偏黃,離得遠的賊人一看,還以為是金豆,離得近的賊人一看,才覺隻是尋常黃豆但湊近了仔細一看,又連黃豆也不像。
“這是何物?”
“寶物。”
“什麼寶物?”
“灑出就知。”三師兄笑眯眯道,“可得提醒林中持弓的好漢,莫被驚到了,失手撒了弓弦,我們師兄弟可經不住射。”
說完便抓著這滿滿一把豆子,往天上一灑。
豆子頓時全都飛起,一離手就變大,還在空中便化作成片的甲士,一個個轟然落下,在四周砸出沉悶聲響,整個過程宛如神兵天降。
一瞬之間,四周就多出了三十幾名甲士。
“嘶!”
隻見這些甲士俱都生得高大壯碩,披甲戴盔,有的持著長刀,有的持著槍矛,有的舉著盾牌,有的拿著弓箭,麵部則全塗著鮮紅的油彩,真像是傳說中的天兵天將一般,眾多賊人一見之下,無不膽寒。
嘩的一聲,幾名持刀賊人連連後退。
林中的弓手亦是一陣驚顫,差點失手放箭。
這才有一名領頭的站出來,立馬收刀拱手:“不知神仙真人駕到,有所冒犯!不過討口飯吃,還請諸位神仙真人見諒!”
“討口飯吃?你們討這口飯,殺的人可不少啊。”三師兄笑吟吟道。
“都是世道之錯,無奈之舉。”
“哈哈知曉知曉。”三師兄瞄了眼諸位師兄弟,又瞄了眼遠處林子中那些弓箭手,笑著一拱手,“萍水相逢,煙雲倏散,都是緣分,那咱們師兄弟幾個這次也不耽誤好漢做生意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到了這時,兩個領頭的山賊,無論是唱紅臉的還是唱白臉的,都神情恭敬的送彆他們。
山間的驢兒鈴鐺聲再度響起。
一群道人慢慢離開這裡。
眾多山賊猛地鬆了口氣。
隻是他們未曾留意,天上正有鷹隼在盤旋,遠處又有狼群跟隨。
那隻狐狸亦是一步三回頭。
三師兄沒說什麼,但是林覺已然知曉,他是要回去找他們的。
隻是當時林中藏著一些弓手,三師兄顧及這些弓手,因而沒有立即翻臉罷了。
大師兄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雖是修道之人,不過既未成真得道,便始終是肉體凡軀,眾多師兄弟又沒有修習過防刀防劍、金剛不壞的煉體法門,被箭射中還是會傷,被刀劍砍中還是會流血,腦袋掉了還是會死,所以翻閱曆史,才會有那麼多明明有道行、會法術卻還是懼怕官府、避著軍隊的高人。
哪怕是學過化石法的林覺,倉促之間法術用不出來的話,也怕冷槍暗箭。
江湖行事,須得謹慎。
果不其然沒走多遠,天便有些暗了,因為今日天氣好,不怕下雨,師兄們便在山間找了一處避風平坦之處,準備安身一夜。
“唉老二啊老二,你說你帶這麼多東西乾什麼,道爺我本就不想搬東西,沒想到打了個空手,還得替你背箱子。”
三師兄放下二師兄的箱子,晃悠兩下脖子,便對他們說:
“你們先在這裡收拾一下吧,把飯菜給煮上,我再回去找他們聊聊。這世道本來就難過,這些賊人竟還在這裡占山劫道、殺人搶錢,道爺我今日也算是為民除害,說不定還能討點銀錢,用來修繕道觀,有多的還能買輛板車,也算他們做點好事。”
“師兄,我和你一起。”林覺提劍起身。
“你就彆去了,殺人和除妖不同,看著惡心得很。”三師兄隨口對他說,心中的考量要更複雜,不過隻是說道,“你畢竟還要做飯,手上沾了血氣到時候我們都吃不下去。”
“那你小心。”
林覺倒也不擔心他。
三師兄有數十名豆兵,莫說祭煉過的豆兵了,就算在山下找幾十個膽大的壯漢,披上一身盔甲,剿滅一百來號人的山賊也綽綽有餘。
這便是三師兄的本領了。
“懶得走路,借你紙驢一用。”三師兄說道,“老四啊,叫你養的鳥替我指路。”
“好。”
一人遞出紙驢,一人招來鷹隼。
腰間綁著酒葫蘆的道人騎驢而去,身形在山路上逐漸走遠,剩下幾人在原地撿掉枯草落葉上的石頭,又擺出一個大的方框。
接著放下行囊,取出造飯的物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