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著時候,朱小月麵頰上頓時流轉一抹酸楚之色。
她又垂下頭,輕輕一攏自己發絲:“虞少主什麼時候要我作證,隻要對我說一聲,人前我一定什麼都說出來。”
就像現在,這樣談話結束之後,朱小月也是匆匆離去,生恐太受關注。
直至離去,朱小月也不好多看孟雪殊一眼。
虞妍態度是溫柔的,可孟雪殊卻總顯得太冷。靈域弟子對鬼月宗是有一縷說不出的畏懼的,朱小月亦是如此。
孟雪殊一直也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待朱小月遠去之後,孟雪殊才緩緩說道:“她是故意在等你的。”
其實孟雪殊不說,虞妍也是能瞧出來。
拜祭扶紫秋,也實不必在去碧心穀的必經之路上,為什麼不挑一處比如此刻談話之地一般的清淨地?
難怪有人議論朱小月善於做戲,刻意搏名。衛嫣然瞧見了,還被激怒打了朱小月一巴掌,覺得朱小月是刻意做作。
她是故意讓人看到自己拜祭扶紫秋的,甚至惹得衛嫣然動粗。
虞妍輕輕說:“她很聰明,她想要我瞧見她,她也隻不過是在自救。小月師妹想要的,隻是一個承諾。”
就像虞妍將那枚流心戒塞入朱小月手心時說的一樣,自己說雲浮宮會護她周全。
什麼信物並不是重點,朱小月無非是想要這個承諾。
從一開始,朱小月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揭發這件事了,隻是她一直在等待一個好時機。
她一直在等呀等。
離開了的朱小月麵色變幻,本來怯弱的麵孔漸漸浮起了異色。
直至離開了虞妍視線,她方才飛掠而下。
山風如此輕輕拂過,朱小月靠著一塊大石,她身軀輕輕發抖。
她大汗淋漓,宛如虛脫般軟軟坐下,不由得心忖:我做到了嗎?
也並非全然就是偽裝,她聽到衛嫣然的鈴鐺聲確實畏懼得發顫。可她也習慣這樣恐懼,後來發怔的樣子多少便有幾分故意了。
那日從雲海莽林裡出來,她腦子裡回蕩著扶紫秋的死,還有自己卑躬屈膝楚楚可憐向魏舟乞命樣子。
那股勁兒過去之後,朱小月漸漸就覺得羞恥。
她搖尾乞憐的樣子就好像一條狗,既下賤,又薄情。
扶紫秋已經死了,自己似也沒什麼希望了,合該一生一世受人磋磨。
那一刻,朱小月是想到了死。
她流了很多淚水,從晚上默默流淚到了天亮,到了天明時候,她發顫著取出了匕首,比在了自己的咽喉之處。
隻要這麼一刺,自己所有的痛苦就結束了。
彼時絕望如廝,她閉上眼,手一直在抖,卻始終刺不下去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