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猶是心有餘悸。
直到此時此刻,她還是難以置信,自己當真順利搭上了虞少主?
虞妍眼裡流淌著溫和與悲憫,似乎並不像是個十多歲少女,而像是一尊菩薩?
那樣的光芒裡,似乎有著一縷鼓勵,令她不由自主的將想說的話都順順利利的說出來了。
就算到了如今,朱小月猶自有一縷不真實的感覺。
她恍恍惚惚,靠著那塊大石頭曬太陽。
直到這時,朱小月也感覺到自己心口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朱小月也知曉這樣的情緒是什麼。
是信心!
一個人努力謀劃一件事,而那件事居然真按計劃獲得了成功,於是這個人心裡麵就會有一絲絲的滿足以及自我肯定。
而那樣的感覺,當真也是極好的。
過去幾年裡,她被踩到泥水裡的尊嚴與自信,如今好似終於翻騰出來,如此被陽光輕輕撫摸。於是有些東西終於不一樣了。
朱小月取出了那枚墨玉弓,輕輕舉在了自己麵前。
這是扶紫秋的本命法器,未催動時隻有巴掌大,扶紫秋死了後,墨玉弓也已失光華,頓也黯然無光。
朱小月手指輕輕拂過,她心裡想:扶姐姐,倘若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吧。
此刻碧心穀中,寧玉瑤伸出溫軟的手掌,她拉著魏舟的手去了一旁,想是要尋個僻靜地說話。
兩人儼然一對小情侶,這樣舉動也不足為奇。
可寧玉瑤心裡卻禁不住在埋怨自己了,覺得自己不該如此。
還有一個時辰,碧心穀才正式開課。
可寧玉瑤特意早到,也是為了給授課的師長留下一個好印象。
她本不應該做出小兒女的柔情蜜意之態的。
可寧玉瑤到底是個妙齡女郎,這個年紀的少女,始終也是為了男女之事糾結。
寧玉瑤也沒有想的那麼大度,她也很在意魏舟的反應。
魏舟一聽說虞妍尋到朱小月說話,就魂不守舍樣子,那模樣讓寧玉瑤禁不住撚酸吃醋。
師兄是多怕朱小月被虞妍欺辱?
她已經和魏舟說過了,如今虞妍要顧忌麵子,人前是不好頤指氣使的。
可魏舟卻始終有些恍惚。
那私底下,寧玉瑤言語裡也不覺添了幾分酸意:“師兄也不必擔心小月師姐了。小月師姐總是被人欺負,看著也是委屈可憐。可是,在我看來,她根本不是彆人想象的那般柔弱。”
寧玉瑤想,男人是不懂女人的那些茶藝的,他們性子粗,哪裡能看得懂這些小手段。
魏師兄又是個性情這麼耿直的人。
寧玉瑤本來不欲說的,可如今卻是說出口:“扶紫秋那般欺辱她,她還要前去拜祭,哪兒有這種所謂善良的人?偏生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還生怕衛師姐看不見。師兄,你說為什麼?”
魏舟眼神有著寧玉瑤看不懂的東西,喃喃說道:“是為什麼?”
一瞬間,寧玉瑤微微有些恍惚,隻覺得魏舟神色頗為奇異。
她本來不想說了,可是又忍不住。
寧玉瑤甚至還有些委屈:“除了博一個好名聲,說不定就是趁機接近虞妍,想著虞少主如今需要她,來什麼互幫互助,做做好人。”
那話說出口,寧玉瑤就有些後悔了。這未免太過於刻薄,尤其還是在魏舟麵前說。魏師兄一向喜歡自己清白乾淨模樣,他又十分討厭彆人尖酸吃醋,從前不就是這麼討厭虞妍?
寧玉瑤心裡忐忑,一瞬間也不免想要補救。
可魏舟的反應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魏舟麵頰之上不是嫌惡,而是異樣的驚恐!
他喃喃說道:“故意的!?她騙我了,她騙我!”
這樣反應當真出乎寧玉瑤的意料之外,使得寧玉瑤有幾分不安的撲過去握住了魏舟手掌。
寧玉瑤柔聲:“師兄,究竟發生何事?”
這樣說著時,寧玉瑤眼裡也不覺流淌了幾分急切。
然後魏舟死死的攥緊寧玉瑤的手掌。
魏舟眼下泛起了一抹潮紅,那眼底深處流竄一縷惡意,低啞著說道:“我早該殺了她。”
那才是魏舟內心深處,被自己隱匿著的心聲。
被他自己道德所包裹,驕傲所掩飾,藏於內心之中惡狠狠本性。
那時他殺了扶紫秋,然後聽到了動靜,接著就發現了朱小月。他尋著朱小月時,手中握著的劍還在一滴滴淌血。
他是握著殺人劍撥開了草叢,下意識間,他是想要殺人滅口的。
魏舟聽著寧玉瑤問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