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恒郡城的一處雅間，長恒道人父女驚魂未定，他們看著眼前的兩人都是有種無語的感覺。
好家夥，玉鳶子真來了。
更好家夥的是，那仿佛要把他們那啥啥的‘歸燼一刀’居然是玉鳶子的弟子！
這可真是李鬼撞到李逵，讓這父女兩尷尬地直要找條地縫裡鑽。
玉鳶子倒是頗為高興地說：“沒想到為兄當年兒戲所做的靈煙竟然還能用，而石頭你這小子竟然還能想到用。”
他叫長恒道人為‘石頭’，看起來這是種親切的叫法，而所謂‘長恒道人’隻是撐門麵的叫法。
其真正第一個使用的道號就叫做‘石頭子’，感覺就是隨意取的，相當沒文化。
王铖看著他的‘石頭師叔’臉色越來越青，也是漸漸忍得肚子疼。
而旁邊已經傳來‘噗嗤’一聲，小丫頭哈哈笑著說：“老爹，原來你的名字就叫‘石頭’，你的道號就叫‘石頭子’啊。”
長恒道人沒好氣地瞪了自己閨女一眼說：“那是當年我少不更事，看大哥要當修者我也跟著湊熱鬨取的。”
隨後說著，忽然神色黯淡下來道：“或許當初我就該聽大哥的勸老老實實過日子，找個結實的婆娘湊合在一起，到了現在也已經子孫繞膝了吧？”
玉鳶子聽了笑了一下道：“你就不想回我們鹿山縣看看？”
長恒郡最南端的山叫鹿山，鹿山下麵就是鹿山縣了。隻是沒想到師父和這石頭師叔都是出自鹿山縣。
王铖聽了稍稍錯愕，隨後提醒一句道：“其實大可不必去了，我看過郡誌，記得那上麵說十三年前長恒郡有一場大雨，比去前夏天的大雨還要厲害。”
“這導致了鹿山多處山洪爆發，鹿山縣幾乎整個被淹沒……等到山洪退去，縣城中的人是沒事，但城外的各村寨卻都已經沒了。”
長恒道人聽了表情一僵，他哆嗦了一下，隨後悵然道：“這便是凡間之苦，一場天災就能讓人家破人亡。”
“還好貧道現在還活著，采薇也還活著。”
看他後怕的樣子，其實頗為不堪，玉鳶子稍稍皺眉，隨後寬慰道：“石頭，這也是為兄想要超脫凡俗踏上修行之路的原因。”
“生命在這天地之間太脆弱了，親友、子嗣、家庭，這一切構成凡俗幸福的東西都有可能在一朝之間被全部奪走。”
“而凡人無法反抗，因為這是命。”
“隻是為兄想要逆命！”
“是以為兄才踏上了修行之路……修行，本就為逆命也！”
玉鳶子感慨著說道。
王铖聽了則是心中大受觸動，這是非經曆磨難不可領悟的奧義。
他的人生太順利了，所以是絕對說不出‘逆命’之言。
但仔細想想這又很有道理，一旦走上了這條路，不就是要違背自己原本的人生軌跡了嗎？
他笑著對玉鳶子拱拱手說：“铖明白師父的意思了，這是在告誡我們不要被過去的經曆所執迷，也不要去思索那麼多‘如果’，我們始終都隻有一條逆命之路擺在眼前而已。”
玉鳶子眨了眨眼，他摸了摸自己嘴巴，好像覺得又說了什麼多餘的話。
而長恒道人與那采薇小丫頭也是一下子眨著眼沉默了。
他們在回味玉鳶子方才的話，並且思考王铖是怎麼做‘閱讀理解’的，為什麼他們就沒辦法理解出這種道理？
還是長恒道人乾巴巴地說：“好……好悟性，子……子垣真是好悟性。”
他還不太適應稱呼王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