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些時候——
腦海裡浮現出紅發少年小狗一樣亮亮的眼，伊萊恩冰冷的金瞳裡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像時聲這樣單純柔弱的Omega，需要一個正常的Alpha。
“元帥大人。”謹慎的聲音響起，“請您卸下您的配槍。”
伊萊恩走到門口時被人攔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垂眸看向說話的衛兵。
並沒有釋放高階信息素，僅僅是身高就有了足夠的壓迫感。
衛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衛兵長匆匆走過來拉開那名衛兵：“白癡，你在做什麼！”
“很抱歉，元帥大人！這小子是新來的，請您原諒！”衛兵長連連道歉，給伊萊恩讓出進門的路，“您請進。”
伊萊恩卻沒有立刻邁步，而是卸下腰間的配槍，遞給了一旁的人。
帝國的皇帝在議事廳裡接受伊萊恩的覲見。
奧利托六世已經是個上了些年紀的Alpha了，一雙眼卻依然銳利。
伊萊恩右手置於左胸膛，微微俯身：“陛下。”
“回去見過你的新婚妻子了？”
皇帝沒有責問他的遲到，反而含笑問起他的婚姻，“如何，還滿意那孩子嗎？”
伊萊恩語氣平靜：“陛下的賜婚自然是好的。”
皇帝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時家那孩子打小我就是喜歡的，活潑有朝氣，關鍵是人格健全——你說是嗎，伊萊恩？”
伊萊恩道：“是個不錯的Omega。”
“你可真是。”皇帝盯著他的神情看了一會兒，笑著搖搖頭，“總是不鹹不淡的，讓你喜歡個什麼東西可真難。”
他撐著額頭像是在想什麼，又道：“月前阿昭出了趟皇宮，跟著的人說是去見了你家的尤彌安，哦，伊萊恩，你說有這回事麼？”
伊萊恩淡聲道：“陛下忘了，月前臣還在邊境。”
“哦，看我這記性。”皇帝敲敲自己的腦袋，不經意地說，“尤彌安倒也是皇太子妃的不錯人選，不過也不知他是否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伊萊恩，你覺得呢？皇室是否需要卡洛斯家的血脈？”
這位帝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笑吟吟地問出這樣一句話。
而在他的不遠處，戰無不勝的帝國元帥緩緩抬起頭來，金瞳之下目光平靜。
“陛下，臣一向尊重尤彌安的選擇。”
“正如臣對銀河騎士團一樣。”
皇帝神情微變。
陽光照進冰冷的殿內，兩名帝國最有權勢的男人無聲對視著。
*
伊萊恩回到飛行器上，將原本設定的回家的路線改為了去軍部。
他出皇宮時也神色尋常，但當坐下來接了杯水後，手裡的玻璃杯卻“啪”地一聲，被徒手捏碎了。
金色的眸子逐漸浮現出一絲猩紅的顏色，伊萊恩麵無表情地任由血液和水一起流了滿手，心裡升騰起的殺戮欲才逐漸被壓製下去。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瞳色已恢複正常。
但這樣的狀態仍然不適合回家，會嚇到他的新婚妻子。
於是伊萊恩在軍部待到了夜幕降臨，處理完堆積如山的事務後才再次回到了卡洛斯莊園。
一棟棟小樓裡已亮起了燈，隻有他的房間所在的那棟格外昏暗一些。
伊萊恩一踏進走廊就聽見了時聲的聲音。
【天都黑了，伊萊恩還沒回來嗎？】
【軍部那麼忙，他會不會不回來了。】
【還是已經回來了，隻是沒有到這裡來？我們都結婚了，不能住一間房嗎……】
【唉……算了算了，反正想到要和伊萊恩同床共枕我也挺緊張的。】
聽見這一句，伊萊恩的腳步停在了臥室門外。
【可是也很期待啊，畢竟是伊萊恩哎！】
【睡著的話，說不定能聞到他的信息素，真的好好奇啊。】
【啊！——不想抱枕頭，想抱著伊萊恩睡。】
【但他應該不喜歡被人碰吧。】
【今天都沒說上什麼話，這麼多年了，他還記得我嗎？能認出我嗎？】
【算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哥哥，他還是彆認出來了，讓我在他身邊多待些日子吧……】
聲音越來越弱，像是時聲想著想著睡著了。
伊萊恩重新邁開腿，房門無聲地自動打開。時聲竟然沒有拉窗簾，月光下，床上的人影清晰可見。
室內是恒溫的，時聲抱著枕頭側睡著，沒有蓋被子，穿了一身毛絨絨的白色睡衣，像隻小羊。
伊萊恩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時聲的睡顏，血液裡煩躁了一天的因子神奇地平靜了下來。
時聲的皮膚很白，臉看起來很軟，伊萊恩俯下身，手還沒碰到時聲的臉頰，Omega卻猛地驚醒，一下子坐起來躲開。
伊萊恩的手頓在半空，低聲道：“是我。”
時聲還抱著枕頭，緊張的神色在聽見伊萊恩的聲音後才緩和下來，呆呆地張了張口。
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說不了話的，手忙腳亂地去床頭翻語音器。
“你，回，來，啦。”
他低頭飛快地按著，又小心地看了看伊萊恩。
“對，不，起，我，以，為，是，壞，人。”
“家裡不會有壞人。”伊萊恩在床邊坐下，看了看時聲的語音器，“你的聲音怎麼了？”
時聲抿抿唇，按道：“一，點，小，毛，病。”
隨後飛快地對伊萊恩笑了笑，像是怕他生氣。
有點像搖著尾巴的紅毛小狗。
伊萊恩這樣想著，提醒自己應該對時聲溫柔一些。
可無所不能的人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與自己的Omega聊天。
時聲抱著枕頭看他，伊萊恩沒有聽見他心裡的聲音。
室內一時安靜得隻能聽見不知是誰的心跳聲。
“……休息吧。”伊萊恩隻好說，“我去洗澡。”
時聲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目送伊萊恩進了浴室。
浴室的門隔絕了身後的視線，伊萊恩罕見地揉了揉額角。
他以為將人娶回來就好，直到此刻才發現和Omega相處其實是門學問，或許他應該向伊澤爾請教一番。
至少不應該讓時聲麵對一個沉默的、冷冰冰硬邦邦的Alpha。
不過還好，時聲的內心遠比表麵上奔放。
007·主角O的身份
【天啊，剛才那麼近的距離是真實的嗎？好帥好帥好帥好帥……】
【他去洗澡了哎，洗完澡總不會穿那麼嚴實了吧，信息素也不會掩蓋得那麼好了吧，嘿嘿。】
【我竟然真的會有一天坐在床上等伊萊恩洗完澡出來，這是什麼好事，皇帝陛下可真是好人啊。】
不知是不是浴室裡溫度太高，伊萊恩感到了幾份不妙的異樣。
沒有辦法，他隻好讓人工智能將洗澡水的溫度調低了一些。
時聲強撐著不讓眼睛閉上，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伊萊恩從浴室出來。
他努力睜開眼看過去，立馬就清醒了。
月光之下，Alpha高大修長的身軀隱在一件黑色的絲綢睡袍裡，也許是因為帶子係得隨意，領口開得有點大了，讓人一眼就能看見那有著結實且美觀的肌肉的胸膛。
時聲緩緩眨了眨眼，內心已經開始尖叫。
“……”聽力原本就異於常人的伊萊恩隻覺得自己快聾了。
然而差點把他叫聾的Omega臉上卻根本沒有什麼表情，坐在那裡抱著枕頭的模樣甚至有點呆滯。
伊萊恩拉下頭上的毛巾，遞給時聲：“或許，我可以享受一點合法的權利嗎？”
他半濕的長發搭在肩上，額前的濕發遮了一點眼睛，看著比平日的樣子要平和許多。
但同時又有一種危險的性感。
時聲的心臟怦怦直跳，腦子裡轉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伊萊恩的意思。
真奇怪，科技發展到今天，洗過的頭發早已有數百種速乾的方法，伊萊恩竟然不用。
時聲接過毛巾，見伊萊恩在床邊坐下，便跪在他身後，小心地幫他擦著頭發。
【頭發真好看……好滑哦。】
【他平時竟然是穿這種睡衣的嗎？可惡是想迷死多少Omega！不過應該隻有我看見了嘿嘿。】
【肩真的好寬，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下麵竟然還有如此完美的身材，女神真是偏心啊。】
【真想摸一摸，不知道假裝摔倒可不可行？】
伊萊恩低下頭方便時聲的動作，聽著Omega的心聲勾起了唇角。
時聲亂七八糟地想了好一會兒，直到伊萊恩的頭發乾得差不多了，才戀戀不舍地將毛巾遞了回去。
“謝謝。”伊萊恩將毛巾放到機器人的托盤裡，“睡覺吧。”
時聲連忙抱著枕頭滾到靠裡的角落，見伊萊恩在旁邊躺下了，他小心地挪動了一點位置，然後拿起語音器一個字一個字鄭重地敲道：
“晚，安，願，夢，境，女，神，眷，顧，您。”
回應他的是同樣一句話。
時聲的心臟跳動得厲害，全然沒了睡意。
他背對著伊萊恩躺了好一會兒，直到右肩都覺得有些酸了才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
伊萊恩的呼吸平穩，應該是睡著了。
於是時聲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點。
伊萊恩十幾歲就讀了軍校，沒多久就上了戰場，可以說是在軍營裡長大的，連睡著都幾乎不放鬆。
此刻他平躺著，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應該睡著了吧？】
【悄悄摸一摸肌肉應該沒什麼吧？我們都合法了哎。】
時聲小心翼翼地抬了抬手，又很快放下。
【算了，這個角度難度太大，容易被發現。】
正想著，睡著的伊萊恩翻了個身，俊美的臉就這樣朝向了時聲的方向，而隨著他的動作，寬大的睡袍領口垂落，露出了結實的胸肌。
時聲呼吸一滯，瞪大了眼睛看著離自己更近了一些的Alpha，心裡有個邪惡小人開始跳舞。
最終在邪惡小人的蠱惑下，時聲膽大包天地伸出了手。
感受到一隻柔軟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胸膛，伊萊恩幾乎使出了身為帝國元帥的全部功力才得以繼續裝睡。
好在那隻手也很快就縮了回去。
【好了好了，胸肌雖好，但不可貪摸。】
時聲捂著臉翻滾到牆角，麵壁冷靜了一會兒，又輕輕翻回來。
他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一點點用視線描繪伊萊恩臉上的輪廓。
【伊萊恩比我想象的還要溫柔呢。】
【今天就好像真的伴侶一樣，他還看出了我不愛喝牛奶。】
【可是他不是不滿意陛下賜婚嗎？是覺得我還可以嗎？】
【也沒有發現我不是哥哥，說明我裝得挺像吧？】
【是呢……我現在是哥哥，他就算滿意，也是滿意哥哥。】
【哥哥在軍校那麼有名，相比之下，伊萊恩恐怕都不記得我了。】
【伊萊恩，我……】
時聲的心聲忽然消失了。
身邊的聲音窸窸窣窣了一陣便徹底安靜下來。
伊萊恩睜開眼，看見時聲又滾到了牆壁邊上。
枕頭被枕在了腦下，Omega就抱著被子的一角，臉埋進枕頭裡。
從身體的起伏來看，他並沒有立刻睡著，不知在想著什麼。
伊萊恩隻覺得他的背影如此單薄。
*
第二日起來吃早餐的時候，林賽不見蹤影，尤彌安倒是打著嗬欠來了。
管家梅裡科站在伊萊恩身旁彙報事務，先是提醒眾人皇室的舞會又快到了。
“少爺們應儘快尋覓開場舞伴了。”
“行啦，梅裡科。”尤彌安皺著臉喝燕麥奶，“在場的除了大哥已婚，剩下的就是我了，你急什麼，我早就叫了蘭瑞斯了。”
梅裡科道：“皇室舞會每季度一次，小少爺不必每次都找蘭瑞斯少爺，也可以試試其他貴族Alpha。”
尤彌安撇撇嘴：“我才不要像二哥一樣。”
“說起二少爺。”梅裡科微笑道，“昨日收到來信，他也快要回來了。”
尤彌安道：“趕著回來參加舞會的吧。”
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又響起來。
【對哦，如果是那場舞會的話，伊澤爾也該回來了。】
【唉，這個大冤種，還真是期待他見到諾亞的那一刻呢。】
【畢竟那以後可是他強製愛的對象啊。】
尤彌安拿著刀叉的手猛地頓住，伊萊恩也看了時聲一眼。
【不過最近好像沒有看見尤彌安提拔諾亞哎，那諾亞還有機會去舞會嗎？】
【那可是他複仇大計的重要開端。】
尤彌安皺起眉，沒想到這個諾亞還跟他二哥有關係？
他想再聽仔細些，時聲的心聲卻又拐了一個彎。
【我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舞會上那麼多見過哥哥的人，一不小心就露餡了。】
【不過伊萊恩很少出席舞會，那我是不是也不用去？可是我還挺想去吃瓜的。】
【還有但願彆讓我見到季隨那個討厭鬼，哦還有他的奸夫洛威爾。】
尤彌安又看時聲一眼。
這張死魚臉下麵到底怎麼能說出這麼多話的？
梅裡科並不能聽見時聲的心聲，他催完尤彌安找舞伴，又向伊萊恩提醒第二件事。
“家主，您今天需要和夫人前往婚姻中心登記。”
時聲聞言一呆。
【登記？之前皇室的記錄員不是來家裡記錄過了嗎？】
帝國的婚姻法中，一對伴侶要到婚姻中心進行身份變更和登記，將雙方的信息素等級、匹配度錄入係統，才算是擁有了合法的婚姻關係。
而他們由於是陛下賜婚，在之前皇室已經派人到時家登記了時意的信息，時聲以為那就已經算是錄入成功了。
【雖然我戴的是哥哥的身份芯片，但過程中總有虹膜識彆什麼的吧，那不就穿幫了嗎……】
【怎麼辦……】
Omega握著勺子發呆，麵色有點蒼白。
伊萊恩看著時聲，眸色微暗，對管家說：“叫阿爾裡德來一趟。”
時聲正想著偷偷發信息讓家裡想想辦法，斜裡忽然落下一道陰影，麵前多了一盤已經全剝好的白灼蝦。
“吃飯，彆發呆。”伊萊恩的聲線總是冷冽的，說話的尾音卻有點輕柔。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時聲卻聽得心裡的小鹿亂撞，連忙乖乖吃飯。
尤彌安瞪大了眼睛看著伊萊恩的舉動，懷疑時聲可能真的有什麼黑科技。
副官阿爾裡德很快就來了，與伊萊恩進了書房談話。
時聲沒什麼事做，坐在台階上看園丁機器人修剪草坪。
尤彌安也在花園裡晃，時聲看見他抱著胳膊指揮機器人，模樣矜貴。
【尤彌安真是長得很漂亮呢。】
遠處的尤彌安動作一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原劇情裡尤彌安帶諾亞去舞會之後，諾亞會想辦法接近皇太子。】
【之後他會借皇太子的勢力複仇，還讓卡洛斯家元氣大傷。】
【真奇怪，為什麼這個故事裡沒有伊萊恩？有伊萊恩在，卡洛斯家不可能輕易被整垮的。】
【可是作為諾亞的故事裡的反派，尤彌安背後的家族確實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
【話說為什麼諾亞認為他家破人亡是卡洛斯家害的呢？】
【這幾年也沒看到什麼新聞。】
尤彌安聽著時聲的心聲皺起了眉。
要說仇人，他們家的仇人海了去了。
彆說整個帝國，光是首都裡因為立場不同而想弄死卡洛斯一家的家族就不知凡幾。
這些年因帝國內的政治格局變動而消失的家族也不少。
光憑這點線索，很難確定諾亞的身份。
008·婚姻登記/身份暴露？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尤彌安應該不會帶諾亞去舞會了吧？】
聽到這裡，尤彌爾反而生起了一絲玩弄的心思。
讓皇太子幫忙複仇？有點意思。
他偏要看看諾亞會怎麼做。
尤彌安漂亮的臉上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梅裡科，幫我備車，我要去挑禮服。”
“對了，叫上諾亞陪我一起去。”
*
尤彌安走了沒多久，伊萊恩也談完事情出來了，帶著時聲一起去婚姻中心。
飛行器停在莊園外，跟伊萊恩回來時坐的不是同一輛。
伊萊恩站在艙門外，側身向時聲伸出手。
時聲微怔，小心地將手放進伊萊恩的手裡。
Alpha今天穿了一身常服，深灰色的呢子長風衣，同色係的西裝穿在裡麵，沒有戴平日裡總不離手的黑色手套。
新聞裡很少出現伊萊恩不穿軍裝的影像，這副打扮是時聲少見的新鮮模樣。
時聲在伊萊恩的攙扶下上了飛行器，想跟伊萊恩說謝謝，卻發現自己忘了帶語音器。
他頓時呆滯，自從失聲之後，他幾乎是語音器不離身的，今天怎麼就忘了。
伊萊恩彎腰上來，在時聲身旁坐下，“怎麼了？”
時聲張了張口，下意識比劃了幾下手語，卻想起伊萊恩應該看不懂，頓時神情有些失落。
隨後他搖了搖頭，又對伊萊恩笑了笑。
【算了，還是不要麻煩伊萊恩了。】
可是沒有語音器在身邊，讓時聲不太有安全感，頓時有些緊張。
伊萊恩的視線落在時聲的臉上，向時聲伸出手。
時聲不懂他的意思，疑惑地抬起頭。
伊萊恩說：“手。”
時聲乖乖伸出手，伊萊恩的手貼近他，兩人手腕上的通訊手環碰在一起，短暫地閃爍了一下。
隨後時聲的手環發出一道機械女聲：
[您已添加好友，伊萊恩·卡洛斯。]
時聲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還能用手環發信息。
他連忙低頭給伊萊恩發了一條文字通訊：
[語音器忘記拿了，說不了話，對不起。]
“這種事不用道歉。”伊萊恩向來冷冰冰的眸子裡目光很柔和，“叫梅裡科去取就好。”
說著他在座椅的電子屏上操作了幾下，飛行器調轉方向往回飛去。
時聲連忙又給他發：[太麻煩了。]
“沒關係。”伊萊恩說，“你現在是卡洛斯家的夫人，可以做任何事。”
時聲的眼睛睜圓了一些。
他伸出手，緩緩地比劃了加下。
伊萊恩的唇邊帶了一絲很淺的笑意：“這個我能看懂，是‘謝謝’嗎？”
時聲眼睛亮亮地點點頭。
管家很快就取來了時聲的語音器，飛行器重新出發。
這輛飛行器不是很大，兩人並排而坐時肩膀會若有若無地靠在一起。
時聲悄悄地看伊萊恩。
或許是因為要去登記，他沒有戴止咬器，長發束在了腦後，看著比平日裡要斯文一些。
帝國法律隻規定了易感期的Alpha外出時必須戴止咬器，平時不做要求。
但在時聲的印象裡，伊萊恩幾乎在所有公共場合都是戴著的。
偶爾在新聞裡看到他的Alpha弟弟伊澤爾，也是一樣的。
首都的大家族總有些不同的規矩，或許是卡洛斯家的規定吧。
【以前八卦論壇投票戴止咬器最性感的Alpha，伊萊恩可是斷層第一名呢。】
【有我一票，嘿嘿。】
【但是還有人說他戴著太凶太有攻擊性了，哪裡凶了！】
【沒品的東西，哼。】
Omega的心聲嘰嘰喳喳，伊萊恩的唇角幾不可見地上揚，又很快壓下去。
【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送他一副新的。】
在帝國，相愛的AO之間護送止咬器或防咬頸環的事很常見。
【算了，有沒有以後都難說呢。】
時聲在心裡歎了口氣。
雖然家裡回複了會立刻去想辦法，時聲仍然有些悲觀。
或許半小時後他就會被伊萊恩趕出去了。
努力了這麼多年，卻隻幸福了一天。
“到了。”
伊萊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聲回過神，飛行器的艙門已經緩緩打開。
時聲正要下去，忽然聽伊萊恩道：
“等等。”
時聲疑惑地抬頭，就見Alpha俯身靠了過來。
時聲一愣，下意識屏住呼吸。
而伊萊恩隻是將時聲外套上的兜帽拉過了頭頂。
“首都的記者消息靈通。”見Omega神情茫然，伊萊恩低聲解釋道，“婚姻中心是公共場合，我不能以權謀私強行清場。”
伊萊恩是在保護他。
時聲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緩緩露出了很乖的笑容。
【能不能叫警衛廳把那些說伊萊恩凶的人都抓起來。】
【小聾瞎們，他明明好溫柔！】
伊萊恩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朝時聲伸出手。
時聲借著他的攙扶緩緩下了飛行器。
兩人一出現在婚姻中心門口的廣場，立刻有不少媒體記者湧過來，但都被卡洛斯家的保鏢攔住，他們隻好遠遠地拍照。
這是被賜婚後伊萊恩首次帶著時聲出現在公共場合。
雖然戴著帽子，時聲還是有些無所適從，除了婚禮那天，這幾乎是他這些年第一次出現在人多的場合。
一隻手攬過自己的肩，隨後他被護進了Alpha的懷裡。
時聲連忙側臉躲過鏡頭，被伊萊恩帶著進了婚姻中心。
皇室有規定媒體不可以進這種辦事大廳，時聲鬆了口氣，摘下帽子乖乖地跟在伊萊恩身旁。
登記的流程並不複雜，各自識彆身份，再去拍照更改信息即可。
但走到登記處後時聲的心便沉了下去——
婚姻中心使用的是虹膜識彆機器。
即使他有哥哥的身份手環也沒用了。
一隻手輕輕覆在自己的後背，時聲聽見Alpha冷冽但溫和的聲音：
“去吧。”伊萊恩輕輕推他往前走，“彆緊張。”
時聲一咬牙，站在識彆機器前抬起眼。
攝像頭裡映出他有些倉惶的眸子。
[身份驗證通過，請通行。]
儀器的電子顯示屏上出現一張Omega的身份照片。
時聲不敢看，低著頭往裡走了。
指引機器人帶著他們來到影響室，播放著新人應該如何拍照。
時聲什麼也沒聽進去，滿腦子想著一會兒去更改信息的時候伊萊恩就會發現他不是時意了。
額前忽然落下一點很輕的力度，時聲茫然地抬起頭，對上伊萊恩的眸子。
“頭發亂了。”伊萊恩淡聲說。
時聲立刻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的發型。
“好了。”伊萊恩帶了一點笑意說，“它在催我們拍照了。”
屋頂垂下一隻高清攝像頭。
時聲連忙站好，在機械聲的提醒下拍好了照片。
在以帝國國徽為主體的背景下，Omega站得筆直，因緊張而握著雙手，白皙的臉上是一雙仿佛用世間最昂貴的材料鑲嵌的寶石眸子，讓他像一個被賦予了生命的精致的娃娃。
而他身旁的Alpha目光淡淡地看著鏡頭，高清鏡頭下臉部輪廓依然俊美得像一流特效公司做出來的建模一般。
直到信息更改處的機器調出這張照片，時聲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伊萊恩的手是攬著他的肩的。
像所有常見的AO配偶一樣。
時聲戀戀不舍地看著這張照片。
畢竟下一秒他的身份信息一出來，此刻美好到虛幻的幸福就都要結束了。
[婚姻信息更改登記中。]
[伊萊恩·卡洛斯，SSS級Alpha，職業：軍人，配偶：時意，與配偶匹配度：100%，請您確認。]
[時意，S級Omega，職業：學生，配偶：伊萊恩·卡洛斯，與配偶匹配度：100%，請您確認。]
隨後是身旁的人按下[確認]的聲音。
時聲猛地抬起頭，看著顯示屏上的信息。
雖然等級和職業都和自己一樣，但前麵的確是哥哥的名字。
怎麼回事？難道是家裡想到辦法了？
“怎麼了？”
伊萊恩的聲音拉回時聲的思緒。
時聲下意識伸手按了確認。
[更改成功，伊萊恩·卡洛斯，時意，婚姻關係生效。]
[恭喜二位，願女神的祝福常伴您左右。]
回去的飛行器上，時聲看著手裡的東西發呆。
那是婚姻中心給的紀念品，一條做成了帝國國花模樣的銀色吊墜。
這裡麵有感應芯片，觸碰到電子設備後能讀取出結婚照和婚姻信息。
照片裡雖然是他，信息裡的人卻是哥哥。
哥哥和伊萊恩的匹配度有100%。
放眼整個首都，這麼高的匹配度也很少見。
如果是其他家的Omega被查出和卡洛斯家的Alpha有這麼高的匹配度，一定會愁得睡不著覺。
可對時聲來說，那簡直是女神對他的眷顧。
但是……
【不是我的。】
少年失落的心聲傳入伊萊恩耳裡。
【我和哥哥除了信息素味道之外沒有什麼不同，跟伊萊恩也能有這個匹配度嗎？】
【不可能的，從來沒有人能同時和兩個Omega有一模一樣的匹配度。】
【不是你的，時聲，這一切都不是你的。】
淡淡的香氣隨著風從飛行器開了一半的窗飄進來。
時聲的思緒被打斷。
【是……香檳玫瑰的味道。】
他轉過頭，原來是他們路過了首都最大的花店。
不知是在做什麼活動，花店外立了一道巨大的華麗花牆，由數種玫瑰花堆砌而成。
時聲總能敏銳地在許多花裡聞到香檳玫瑰的香氣，因為那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他看著花牆發呆，沒發現飛行器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009·配偶一欄的名字是……
伊萊恩很忙，飛行器在半道轉道，停在了軍部門口。
“程序是設置好的，會送你回家。”Alpha站在艙門外看時聲，“這輛飛行器以後給你出門用，會操作嗎？”
時聲搖了搖頭。
伊萊恩語氣溫和：“回頭讓梅裡科教你。”
時聲拿出語音器：“晚，上，回，來，吃，飯，嗎？”
伊萊恩道：“軍部事多，不必等我。”
時聲有點失望，見伊萊恩正側著頭戴止咬器。
鬼使神差地，時聲探過身靠近伊萊恩，伸出手。
獸骨做成的止咬器是有點糙厲冰涼的觸感。
伊萊恩動作一頓，垂眸看著時聲。
時聲頓時有點緊張，心臟砰砰地跳，手放在止咬器上繼續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伊萊恩把止咬器放到時聲手裡，朝Omega低下頭。
時聲眼睛一亮，仔細地幫伊萊恩戴上止咬器。
金屬的扣帶在耳後，為了方便時聲的動作，伊萊恩又低頭靠近了一些，而時聲也下意識往前。
這樣一來就像時聲抱住了伊萊恩一樣。
少年毛茸茸的腦袋就在頸側，發絲掃過伊萊恩的肌膚。
伊萊恩的視線落到時聲的頸後。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衣服衣領高，時聲沒有戴防咬頸環。
事實上從昨天回來開始，伊萊恩就沒有見到過時聲戴頸環的樣子。
在帝國，由於需求量大，防咬頸環已經發展出了很成熟的產業，有數不清的美麗設計。
許多Omega都會選擇精美且搭配自己外貌的頸環。
腦海裡閃過時聲戴頸環的模樣，伊萊恩的眸光微暗。
而Omega正好在此刻鬆手離開了他。
“好，了。”時聲按著語音器，“工，作，順，利。”
末了還彈出一個巨大的顏文字笑臉。
伊萊恩忍不住柔和了眼神。
飛行器緩緩上升，時聲趴在窗戶邊朝伊萊恩揮揮手。
風吹亂了少年的頭發，像隻淩亂但非常可愛的小狗。
小狗飛走了，伊萊恩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從風衣口袋裡拿出那條銀色吊墜。
金屬吊墜觸碰到手環，立刻顯現出了他的婚姻信息。
他和時聲的照片下，寫著的名字是伊萊恩·卡洛斯與——
[時聲]。
*
時聲回到卡洛斯家時正是午餐時間，他直接去了餐廳。
入口處倚著一道修長的身影，是個金發的Alpha。
“哪兒來的Omega？我們家老幺整容了？”Alpha的聲音懶洋洋的，如果是時意在的話，會把這種聲線和語氣形容成“渣男音”。
那種未語先笑，仿佛說什麼都帶著笑意的渣男腔。
等時聲走近了，他的聲音又帶上了一絲玩味，“哦，是時家的——時意啊。”
時聲拿出語音器和他打了個招呼。
他認得這個Alpha的。
略淩亂的金發，腦後留成了狼尾。
和尤彌安一樣湖藍色的眼睛，獵豹一般修長有力的四肢，還有臉上那從不達到眼底的笑意，組成了首都赫赫有名的風流公子哥——
卡洛斯家的老二，伊澤爾。
此時伊澤爾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時聲。
和尤彌安一樣，知道時家找了個冒牌貨替嫁，伊澤爾內心是不爽的。
因此他故意起了捉弄的心思，俯身到時聲麵前，刻意壓低聲線：“自從上一次舞會後，咱們就沒見過了，小時意，我可是很想你呢。”
時聲麵無表情地後退了一步。
【雖然是伊萊恩的弟弟，可性格真是差很多呢。】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伊澤爾一愣，剛想問時聲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伊澤爾眯了眯眼，直起身。
【真愛都近在咫尺了，還在這兒到處撩小O呢。】
【長得人模人樣的，私下裡搞什麼強製愛，你不火葬場誰火葬場。】
【唉算了算了，我要對伊萊恩的家人好一點。】
【伊澤爾也怪可憐的，那麼大一個Alpha，被主角O耍得團團轉。】
伊澤爾越聽越奇怪，皺眉看著時聲，卻見他越過自己進了餐廳。
見伊澤爾沒動，他還回過頭來，沒有表情的臉上好像在問人怎麼不跟上。
餐廳裡的尤彌安也聽到了時聲的心聲，衝伊澤爾幸災樂禍地笑。
伊澤爾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揉亂了尤彌安的頭發。
“找死啊你！”尤彌安用力瞪自己二哥。
伊澤爾唇邊囁著笑，舒展著四肢靠向椅背，眼底卻沒什麼情緒。
時聲在坐下時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
【咦，諾亞不在哎。】
【不過伊澤爾應該遲早會找到他的。】
【伊澤爾也是挺慘的，好好一個貴族少爺，深情男配，硬生生黑化成了反派。】
伊澤爾眸光一閃。
【說起來，伊澤爾會喜歡主角O，是在一年前外出的時候，無意間撿到了受傷的主角O，也就是諾亞。】
【通過諾亞的信息素味道，伊澤爾認出對方就是小時候一見鐘情的人，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後來諾亞傷好了，說要回去找家人，就跟伊澤爾分開了。】
【沒想到一年後卻在卡洛斯家裡遇到了裝成Beta的人。】
【諾亞當然不會對他說實話啊，伊澤爾就一直以為諾亞孤苦無依，是走投無路隻好來當傭人，對他嗬護備至呢。】
【唉，可惜諾亞隻是把他當複仇的工具，接近皇太子後回過頭來就要報複的。】
【一年前的相遇也是諾亞故意製造的。】
【所以伊澤爾就黑化了，把諾亞綁起來搞強製愛。】
【最後被皇太子一槍打死了。】
尤彌安聽到這裡猛地轉頭看向伊澤爾。
伊澤爾已經不笑了，神情甚至算得上冰冷，和伊萊恩有了幾份相似。
接收到尤彌安的視線，他微微側頭，挑了挑眉，用唇形問；
怎麼回事？
尤彌安一張口發不出聲音來，乾脆放棄了。
比起被嫁給糟老頭子，好像他二哥直接死了更慘一點。
傭人開始上菜，時聲慢吞吞地吃著，看著像發呆，心裡的話一句沒少。
【伊澤爾這邊感覺挺棘手的。】
【理論上來說應該一開始就阻止他和諾亞重逢才行。】
【啊啊對，隻要彆讓他見到諾亞！要不然跟尤彌安說把諾亞辭了？】
【可是尤彌安好像又重用諾亞了，不是還叫他陪著選禮服了嗎？】
【想個什麼理由尤彌安才會信我呢？】
【啊頭疼。】
等時聲吃完飯走了，伊澤爾和尤彌安還坐在原地。
“你聽見了？”伊澤爾問。
他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更何況尤彌安的表情還一直伴隨著時聲心裡的話變動。
果然尤彌安點了點頭，“林賽哥也聽見過。”
伊澤爾皺起眉：“新科技？”
“那就不知道咯。”尤彌安一向跟二哥沒什麼話說，低頭百無聊賴地用勺子把甜點戳得亂七八糟。
伊澤爾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諾亞真的在家裡？讓我見見。”
尤彌安的勺子停在半空，“不了吧，一個傭人而已。”
“我去問梅裡科，一樣能見到人。”伊澤爾的聲音慵懶，“問你是給你麵子。”
尤彌安用力扔了勺子就走。
*
時聲回到臥室時，突然收到了家裡發來的信息。
是他和時意的母親，問他婚姻登記的問題解決了沒有。
時聲一怔，看母親的意思，係統信息不是家裡想辦法修改的？
那是怎麼回事？即使他跟哥哥是雙胞胎，生物信息也不可能一模一樣。
難道……是哥哥？
時意從小就是普世意義上的天才少年。
相比之下，自從發生那場意外之後，再也沒出過門的時聲就活得像一道無人在意的影子一樣。
時聲想不出頭緒，百無聊賴地刷起了星網。
這一刷，竟然發現自己上八卦論壇的熱搜了。
因為很多網絡媒體報道了他上午和伊萊恩去登記的消息。
熱搜上熱度最高的是兩張照片，一張是伊萊恩護著他往婚姻中心裡走，另一張是他下飛行器之前，伊萊恩俯身給他戴帽子。
照片隻拍到了伊萊恩的背影，能看出他在做什麼。
星網上所有的照片裡，都隻有伊萊恩的臉。
[我天，塔納托斯回來了！]
[有一說一，不穿軍裝的元帥又是另一種帥氣。]
[不懂時意的臉有什麼好遮的，軍校官網首頁不是掛著麼。]
[是啊，我記得是特彆張揚的Omega，在軍校出名得很。]
[豈止是出名啊，著名的修羅場事件大家都忘了？三個Alpha為了他打得退學了兩個。]
[你彆說，這時家也挺有意思的，我記得他們家是雙胞胎吧，但這些年完全沒有另外一個的消息。]
[看你們說時意很張揚，感覺可憐了……]
[是啊，嫁進那個卡洛斯家，還要伺候那種暴君。]
[說不定說錯一句話就人頭落地了，哦女神原諒我，把塔納托斯砍人的畫麵從我腦海裡剔掉吧！]
[我怎麼覺得照片上的伊萊恩看起來好可靠哦。]
[外地的吧？友情提示，千萬彆因為臉愛上咱們帝國的元帥，那可是死神啊。]
[……我眼睛一定是壞掉了，怎麼覺得元帥很緊張懷裡的人。]
010·“他根本不是你的白月光！”
看到這裡，時聲的手一頓，調回貼子主頁把照片下載下來。
手指把伊萊恩的臉無限放大，左看右看，不知是不是被那條留言洗了腦，時聲還真的從Alpha冰冷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時聲在心裡嘿嘿笑出聲，在相冊裡把照片點了收藏。
再返回去去看熱搜下的貼子，卻發現風向在微妙地變化。
[時家沒什麼好惋惜的，時意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配塔納托斯剛剛好。]
[作秀而已，還真腦補起伊萊恩重視時意了？]
[本來就是皇室賜婚嘛，走秀也正常，難道還能直接告訴陛下他們不高興麼。]
[腦補什麼真愛才是最可笑的，看著吧，時意遲早要吃苦頭。]
[卡洛斯家本來就是一群天生缺陷的怪物。]
……
看著看著，時聲原本躺著的姿勢也變成了坐起來。
他在空中將論壇的評論區放大，雙手十指翻飛，眼前的頁麵很快變成了滿屏的代碼。
不一會兒，他就找出了一些規律。
這些討論裡，說卡洛斯家和伊萊恩壞話的，IP地址比較多樣，是不同的人。
但說唱衰他過得不好和說時意壞話的，大多都是同一個IP。
時聲抿了抿唇，把這個IP複製下來。
其實他能猜到是誰。
他的表哥季隨，從小就很嫉妒他和哥哥。
時意在軍校讀信息技術專業，是有名的天才優等生，季隨比不上，就經常在性格孤僻的時聲身上找一些勝利感。
但前兩年時聲成年後，時父給時聲相看了一個Alpha，是內閣大臣家的兒子，極好的家室和外貌。
季隨嫉妒不已，想儘辦法和那個Alpha發生了關係。
時聲本來對那Alpha就毫無想法，更何況他一心想嫁伊萊恩，那個家夥讓給季隨就讓了，他並不在乎。
隻是沒想到，即使他都離開時家了，季隨還不想放過他。
時聲撇了撇嘴，他並不在乎季隨的這點小打小鬨。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民眾對伊萊恩的說法。
時聲重新點進最熱貼的評論區，用力打下自己的評論：
[伊萊恩明明就很帥很好，他和他的Omega肯定會很幸福的！]
評論發出去後，時聲一氣嗬成關掉頁麵、退出星網，被子拉過頭頂蒙頭大睡。
*
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卡洛斯家的莊園其實風景很美，夕陽下的雲層很低，輕輕地挨著花園裡的香樟樹。
時聲穿過花園去餐廳，剛走上回廊，突然聽見了說話的聲音。
聽起來還有些激烈。
他八卦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連忙躲到一旁悄悄地看。
這一看，立刻睜大了眼。
不遠處的花架旁，伊澤爾把一個人抱在懷裡。
那人在高挑的伊澤爾麵前顯得很瘦弱，戴著口罩，像個平平無奇的Beta——
不是諾亞是誰？
諾亞先是掙紮了一下，見沒有作用，很快就靠著伊澤爾的胸口哭起來。
“哭什麼。”
伊澤爾的唇角帶著笑，手指輕輕撫摸著諾亞的頭發。
“見到我不高興麼？”
諾亞哽咽著：“我當然……”
【當然高興啊。】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伊澤爾的動作一頓。
【這本來就是他計劃中的一環，怎麼會不高興。】
【不過他下一句就要讓你當成沒見過他啦。】
伊澤爾的目光冰冷地看過來，時聲連忙蹲下身躲到柱子後麵。
幸好天色也暗了下來，伊澤爾一時並沒有找到時聲在哪裡。
此時諾亞也期期艾艾地開了口：“我當然高興，伊澤爾少爺，但是……但是請你當成沒見過我，不認識我吧。”
伊澤爾的眸光一暗，聲音卻聽不出異常：“為什麼？”
“諾亞，做我的Omega，你不用再過這樣的日子。”
【當然不行啦，做了你的Omega，他還怎麼混到皇室麵前，去接近皇太子？】
【不過他肯定不能這麼說，當然要說配不上你啦。】
“可是我配不上你。”諾亞流淚的樣子很可憐，“而且我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Beta。”
伊澤爾靜靜地看著他：“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做Omega。”
諾亞搖了搖頭：“不行的，少爺，家主不會同意你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
【亂說，伊萊恩又不是什麼迂腐的大家長。】
【不過你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按理來說，此刻的伊澤爾應該對諾亞心生憐惜，更加矢誌不渝。
但實際上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時聲的心聲吸引了。
【哼，現在哭得這麼可憐，在皇太子麵前說伊澤爾壞話的時候怎麼不哭。】
伊澤爾那雙桃花眼裡的目光愈發冰冷。
【不過現在話肯定不能說死啦，不然還怎麼利用伊澤爾呢？】
諾亞擦了擦眼淚，神情可憐又倔強，“少爺，去過您的生活吧，我會……我會永遠把你放在心裡的。”
【聽聽，我都快被感動了。】
【伊澤爾還傻傻地表示會等他呢。】
伊澤爾原本放在諾亞肩上輕輕拍著安慰的手停下來，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他說了一句時聲沒想到的話：“諾亞，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諾亞一愣，眼淚都忘了流。
伊澤爾唇邊笑意溫柔，刻意放慢的語調聽起來卻有些微妙，“我記得小時候你說過，隻要是你想要的東西，即使千難萬難，你也不會放手。”
“所以你現在放手，連爭取都不願意，是因為不想要我。”
“不喜歡我，是嗎？”
諾亞張了張口：“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你小時候的白月光啊！】
伊澤爾唇邊的笑意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