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魔獸驟然倒地。
一隻手用力將時聲拉了過去,他跌進一個冷冽的懷抱。
時聲遲鈍地感覺到了疼痛,抬起頭茫然地看向來人。
這一瞬間,他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在堆滿屍體的戰場,那人也是如此刻這般,逆著光將他從危險中救下。
他張了張口,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會如此遺憾。
Omega半身染著鮮血,臉色蒼白,眼裡滿是眼淚。伊萊恩從來沒有如此慌亂過,立刻將時聲抱起來。
時聲下意識抓住伊萊恩的手,他沒有什麼力氣,像是瀕死的小獸。
伊萊恩看見Omega的唇顫抖著說了什麼。
他看懂了。
時聲在無聲地喊他的名字。
“彆怕,不會有事的。”伊萊恩低頭貼了一下時聲的額頭,抱著人快步往外走。
“阿爾裡德 ,叫醫生!”
時聲眼前一片模糊,好像看見了很多張臉。
母親滿眼都是淚,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諾亞站在原地,臉色複雜而茫然。
伊澤爾離開皇太子身邊跟了過來。
尤彌安匆匆跟在他們身後,一向任性自在的臉上充滿慌亂。
時聲混沌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
他在伊萊恩的懷裡,朝尤彌安伸出手。
尤彌安一愣,不知道他的用意。
時聲說不出話,喉嚨裡用力擠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伊萊恩卻似乎聽懂了,沉聲叫尤彌安:“手,給他。”
尤彌安下意識伸出手。
時聲模糊的視線努力聚焦在尤彌安的手腕上。
【尤彌安……袖扣……】
【袖扣……找回來……不然會……危險……】
時聲想著,焦急地掙紮起來。
伊萊恩手心按住他頸邊流著血的傷口,穩穩將人扣在懷裡帶上了飛行器,低聲安慰:
“不會有事的,乖一點。”
真神奇,伊萊恩永遠能讓他安定下來。
渾身的力氣流走,時聲終於失去意識。
尤彌安站在飛行器外,低頭一看,發現左手衣袖的袖扣不知道什麼時候脫落了。
他反應過來,時聲在提醒他。
聯想到今晚的意外,尤彌安知道這顆不知掉落到何處的袖扣恐怕是個隱患。
他轉身往回走,被伊澤爾按住。
“回去休息。”伊澤爾臉上沒了笑意,“我會幫你找回來。”
話音剛落,他就轉身走回了皇宮,身影消失在尤彌安的視線裡。
016·沒有標記
時聲有一段珍藏了很多年的記憶。
那一年他還能說話,是和哥哥一樣活潑熱情的孩子。
那一年帝國還沒有戰神伊萊恩,遠不如現在安定。
時聲跟著父母出門旅行,當地被敵國突襲,爆發了小規模的戰爭。
當周圍的人都紛紛失去呼吸時,與父母走散的時聲真的以為自己會死。
他被一具還帶著體溫的屍體壓在下方,隻有一隻眼睛能勉強看到天空中低矮的雲層。
時間久到他幾乎快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絕望之下,他忽然聽見了很細微的聲音。
“救……”
他的聲音真的很小很虛弱。
可那腳步聲停了下來。
“伊萊恩,你在做什麼?收隊了!”
遠遠的有聲音傳來。
隨後是一道近一些的有些冷淡的聲音。
“有活人。”
時聲掙紮著動了動手,想向身影的主人求救。
不知過了多久,刺眼的日光闖入時聲眼中。
他忍不住流淚,模糊的視線中有一道身影附身向自己靠近。
“小孩子?”聲音的主人有些錯愕,很快就柔和下語氣,“彆怕,手給我。”
適應了陽光的視線這才逐漸清晰起來。
時聲看見了一個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
對方的眼眸像首都永不墜落的朝陽。
“……哥哥……”時聲的聲音很沙啞,也很怯懦,“你來救我的嗎?”
“帝都軍校第三行動小隊。”少年的聲線冷淡,卻有讓人安心的力量,“敵軍已撤退,你安全了。”
說完,他就向時聲伸出了手,“我帶你出去。”
時聲張開雙臂,被少年從屍體堆裡抱了出去。
軍裝紐扣碰上臉頰的觸感是冰涼冷硬的,時聲卻突然不害怕了。
他抱著少年的脖子,脫離危險後才後知後覺地覺得委屈。
“味道……好臭。”
他被困在屍體堆裡太久,覺得自己身上都是難聞的血腥味和臭味。
時聲吸了吸鼻子,忍住哭腔,“好黑,我想媽媽。”
少年的手頓了頓,短暫地摸了一下時聲的頭頂,“少說些話,身體會缺水。”
時聲乖乖地“哦”了一聲,安靜窩在少年懷裡。
沒一會兒又忍不住,小聲地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
那時少年是這樣回答的。
可時聲其實已經知道了。
*
首都第一醫療中心。
時聲的回憶是被劇烈的疼痛打斷的,但他還沒有完全恢複意識。
醫生已經迅速為他處理了傷口,幸好拉開尤彌安時時聲是正麵向著魔獸的,才讓那最重的一爪沒有傷到腺體。
但差點傷到頸上動脈,血流了不少。
昏迷中的時聲因為疼痛不斷掙紮,醫生隻好為他打鎮痛劑。
“一小時前已經打過兩支,還是這麼痛的話,恐怕這支效果也不會太明顯。”
醫生臉色凝重,對伊萊恩說。
因為時聲掙紮得太厲害,為了方便醫生操作,伊萊恩將時聲扶起來抱在了懷裡。
Alpha的臉色沉沉,抱著時聲的動作卻很小心。
“我和他有100%的匹配度。”伊萊恩問出這句話時眸色很沉,“信息素安撫是否有緩解作用,他會不會感到不適。”
醫生:“這麼高的匹配度是不會不適的,但是不一定有用,最好是給一個標記。”
這句話讓伊萊恩沉默下去。
懷裡的人忽然抽搐了一下,伊萊恩附身將人抱緊,顧不得是否冒犯,握住了時聲冰涼的手。
“彆怕。”
Alpha低聲細細地安撫著,“再忍忍,很快就不痛了。”
時聲因疼痛而翻滾的身體暫時安靜了一些。
“乖孩子。”
伊萊恩抹去時聲眼角的淚水,有力的手指扣住時聲的手,讓Omega的疼痛能有一個發泄之地。
醫生出去了,病房內隻剩下伊萊恩和時聲,還有滿室香檳玫瑰的花香。
疼痛讓時聲沒辦法控製信息素的外泄,伊萊恩終於得以知道Omega的味道。
果然是那天他送的花的氣味。
可伊萊恩並不能為此高興起來,他回想著醫生的話,向來堅硬的心第一次感到躊躇。
他的懷裡是纖瘦的Omega,對方冰涼的手還緊緊地抓著他。
對於高大的軍人來說,時聲是那麼小,輕易就能碎掉。
Omega應該是被珍視的,小心地捧在手裡,不受到一點傷害。
伊萊恩閉了閉眼,低頭靠近時聲的脖頸。
纖細的脖子纏著一層又一層繃帶。
冰涼的唇堪堪停在即將碰上Omega肌膚的時候。
Alpha在標記時,會生出尖利的牙,方便刺破Omega的腺體以灌入信息素。
但伊萊恩的一切都還如往常一樣。
他沒有進行標記,哪怕隻是臨時的。
隻有握著時聲的手,似乎因為強行忍耐而出現了分明的經絡。
Alpha的信息素緩緩包裹了時聲,與玫瑰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幸運的,懷裡人的疼痛似乎仍然被安撫,手終於不再用力,緩緩從伊萊恩的手心滑走了。
但很快,伊萊恩就將時聲的手捉了回來,小心地握住。
017·諾亞的陰謀
尤彌安等在病房外,忽然聞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臉色猛然一變。
伊萊恩的信息素和陌生的味道糾纏在一起,帶著誰都能感受到的安撫意味。
他大哥標記了時聲?!
卡洛斯家的Alpha一旦標記了Omega,對方就會同樣受到詛咒的影響!
就像尤彌安的母親,詛咒令她的身體一天天孱弱下去,早早就離開人世。
對於時聲,放在今晚之前,尤彌安根本不在乎他會不會被大哥標記。
反正不過是一個大哥不喜歡的冒牌貨,早死晚死又有什麼所謂。
尤彌安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可是時聲在危險時刻保護了他。
他的身手是首都最好的騎士親手教出來的,需要時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來救嗎?!
尤彌安覺得自己應該要罵時聲白癡的。
可這一刻他什麼都沒想,隻是急切地拍開了病房的門。
“大哥!不行!”
病房內的場景卻讓他一愣。
經過一番忙亂的搶救,時聲已經安靜地睡著了,Omega的臉色和雪白的被子一樣蒼白,狀態卻已經穩定下來。
而伊萊恩坐在床邊,主動握著時聲的手,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尤彌安有點無措地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伊萊恩隻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讓他安靜。
“……他沒事了嗎?”尤彌安用氣音問。
“去休息。”伊萊恩難得關心了弟弟,下一句又緊接著,“彆來打擾他。”
尤彌安“哦”一聲,腦袋空空地出去了。
他鬆了口氣,看樣子應該是沒有標記。
可他怎麼覺得……
關上門前尤彌安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原本就忐忑的心情變得更沉重了一些。
他大哥的眼神很陌生,那不是應該出現在帝國的塔納托斯臉上的神情。
難道大哥真的,對這個皇室隨意指婚的Omega上心了嗎?
可卡洛斯家的每一個人,都不配生出這樣的感情。
尤彌安閉了閉眼,把心裡的焦慮壓了下去。
*
因為一場意外,皇室舞會被迫中斷。
諾亞站在月色下,這裡是皇太子回寢殿的必經之路。
他的計劃失敗了,必須想辦法再吸引皇太子的注意。
幸好,他還有這個重要的腺體。
諾亞一咬牙,抽出一直藏在袖子裡的藥劑,全喝進了嘴裡。
這是能催生Omega信息素失控的禁藥。
要不是伊澤爾壞事,他也不必這麼快就走到這一步!
還有尤彌安——
因為是Omega,又年紀小,尤彌安一直是諾亞計劃裡攻破卡洛斯的第一選擇。
諾亞在父親留下的禁書裡看過,卡洛斯家自從受到詛咒後,血液就已經和正常人不同了。
他花了很多力氣才買到能讓魔獸精準攻擊目標的古香,就是為了讓尤彌安受傷,當眾揭露卡洛斯的秘密!
可該死的,那個才嫁進來幾天的Omega怎麼偏偏壞了事。
但也沒關係,他早就偷走了尤彌安的袖扣,那是由全首都隻有一枚的寶石做成的,誰都知道是尤彌安的東西。
他有得是辦法把這場意外扣到尤彌安的頭上。
諾亞笑起來,藥劑逐漸生效,讓他的信息素緩緩在四周散開。
腳步聲逐漸近了,皇太子寧昭發現了他。
018·喜歡他的信息素
諾亞跌跌撞撞地倒進寧昭懷裡。
皇太子身邊的衛兵大驚失色,想將人拖下去,卻被寧昭製止。
“彆過來,去找個Beta侍從來。”
一個信息素外泄、極有可能在發/情的Omega,被Alpha靠近是很危險的事。
衛兵們的確有一點被信息素影響,連忙轉身去找人了。
寧昭卻臉色平靜,將人從自己懷裡拉開,溫聲問,“你還好嗎?”
諾亞臉色潮紅,忍不住往寧昭懷裡靠:“殿下……我……我不太對勁……”
他故意將脖頸偏向寧昭,露出已經紅腫的腺體。
信息素的味道更濃鬱了。
寧昭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你的信息素味道很奇特。”
諾亞心道有戲,眼神迷離地看向寧昭,特意放柔聲調,“是鳶尾……殿下。”
他原本就是Omega,有一張漂亮的臉。
人人都知道,皇太子寧昭平和善良,最憐香惜玉。
諾亞裝作不受控製般往寧昭懷裡擠,鳶尾香愈發濃烈。
寧昭安慰著他,可在諾亞看不到的時候,皇太子的臉上並沒有笑意。
這樣優質的Omega信息素對他沒有絲毫影響,隻是聞著鳶尾香氣,他的眼神冷得像深冬的雪。
“殿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一道漫不經心的男聲打斷了諾亞。
寧昭回過頭,看見伊澤爾倚在路旁,臉上還帶著笑意。
“沒看錯的話,您懷裡的好像是我的舞伴。”
寧昭在回頭的那一瞬間就恢複了神情,他的背脊挺直,雖然一隻手禮貌地扶著諾亞的手臂,身體距離卻拉得很開。
“伊澤爾,你來得正好,你的Omega好像不太好。”
伊澤爾似笑非笑,“殿下可能弄錯了,我的舞伴是位Beta。”
“是嗎?”寧昭挑了一下眉,“前些年聽說你在找鳶尾香的Omega,難道不是這位美麗的小家夥?”
旁邊的諾亞忽然嗚咽了一聲。
伊澤爾一反來時的冷淡,上前拉過諾亞,帶著溫柔笑意問,“還好嗎?彆擔心,這就回家了。”
諾亞心道不好,卻也隻能裝出朦朧神態。
寧昭冷眼看著伊澤爾對諾亞溫柔關懷,在兩人轉身時突然開口,“等等。”
諾亞連忙回頭。
“他好像不太想和你走。”寧昭微笑著說,“今天也是皇室招待不周,不然就請他留下來,讓皇宮的醫生看看。”
伊澤爾略略偏頭,嗓音輕慢,“想不到殿下如此熱心。”
寧昭彎了彎雙眼,“沒有人不會憐惜一名美麗的Omega,不是嗎?”
“可他是卡洛斯的人。”伊澤爾緩緩說,“就不麻煩皇宮的醫生了。”
寧昭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笑意,上前來輕輕撫住諾亞的手臂。
“看來你真的很在乎他。”寧昭笑著說,“那如果我一定要人留下呢?”
“伊澤爾,你要為了一個Omega違背我嗎?”
伊澤爾眯了眯眼。
兩名Alpha在月色下無聲地對視著。
如果時聲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呼劇情上演得太快。
不知過了多久,伊澤爾懶洋洋地放了手,“既然殿下堅持,那便如您所願。”
寧昭和諾亞都愣了一下。
伊澤爾卻已拉開距離,走時還背對著寧昭揮了揮手。
“他的情況可不太妙,殿下。”
諾亞已經真的感到了難受,不自禁地往寧昭身上倒,“殿下……”
“來人。”寧昭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帶下去找醫生。”
趕來的Beta侍從拉走了一臉茫然的諾亞,寧昭還站在原地,月光將他栗色的長發染上了一層銀輝。
而伊澤爾慢悠悠地走出皇宮,衣袖裡滑出一個小小的東西,落入他的手心,被他拋著玩了兩下。
那是他剛才趁著撫諾亞時,從對方口袋裡順走的,尤彌安的袖扣。
*
時聲是在一陣令他安心的信息素味道中醒來的。
偌大的病房裡此刻隻有他在。
空氣裡都是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那股與香檳玫瑰交纏在一起的信息素味原本應該是很冷冽的味道,但給時聲的感覺卻很柔和。
他渾身都暖洋洋的,像信息素織成了溫暖的棉被,溫柔地包裹著他。
【天啊,這一定是伊萊恩的信息素,原來是這個味道。】
【都已經被安撫了,離標記還遠嗎?時聲,你真是個幸運鬼!】
伊萊恩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抱著被子滾來滾去的Omega,不一會兒還像麻花一樣扭了起來。
他難得微怔,直到時聲發現他的到來停止了麻花行為。
“傷口剛包好,要小心一些。”
伊萊恩好歹是見過大風浪的帝國元帥,淡定地在床邊坐下,替時聲拉開已經揉成一團的被子,蓋在對方身上。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叫醫生嗎?”
時聲臉色通紅,尷尬得想消失,連忙搖了搖頭。
伊萊恩垂著眼,見時聲沒注意,便伸手順了順時聲淩亂的紅發。
“抱歉,因為情況緊急,向你釋放了一些信息素,會不舒服嗎?”
時聲又用力搖了搖頭,急切地比劃了一下手語。
又反應過來伊萊恩看不懂,連忙四處找自己的語音器。
伊萊恩按住他的手,“回來時幫你找過,應該是遺落在皇宮了。”
見時聲微怔,他低聲道,“已經通知人回去找了,彆擔心。”
時聲看著他的眼睛,有些低落地垂下眼。
他很想和伊萊恩說話。
【為什麼……不能發出聲音呢……】
【要怎麼讓伊萊恩知道,我很喜歡他的信息素?】
少年的心聲像羽毛,輕輕地落在伊萊恩心頭。
“沒有冒犯到你就好。”伊萊恩說,“這次事故……”
他的話剛起了個頭,時聲已經連忙揮動雙手,對伊萊恩搖了搖頭。
伊萊恩卻繼續道,“是我的問題,不該讓你一個人去皇宮。”
時聲又用力搖了搖頭。
他分明在伊萊恩的語氣裡聽見了很深的自責。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伊萊恩。
可他不想讓伊萊恩自責,人人都說塔納托斯冰冷殘暴,可他知道伊萊恩是一個多有責任感的人。
他受了傷,名義上又是卡洛斯家的人,伊萊恩肯定會自責的。
“啊……”
時聲急得嗓子裡發出很低的音節。
“彆動。”伊萊恩臉色一變,輕輕按住時聲的手,“傷口會裂開。”
時聲乖乖住了口,但眼睛還一瞬不瞬地看著伊萊恩。
在伊萊恩的眼裡,急切但乖巧的Omega睜著琥珀一樣的眼睛,好像又變成了一隻白色小狗。
那麼小,讓人很想抱進懷裡。
019·也算是擁抱啦
伊萊恩忍住了他認為會冒犯到時聲的動作。
在麵對時聲的時候,素有死神之名的Alpha謹慎得並不像自己。
時聲自然並不知道伊萊恩的心理,隻是緊張地看著伊萊恩。
因為他覺得他們的距離有點太近了。
他仰著頭,伊萊恩低垂著金色眸子,鼻尖都是Alpha冷冽的信息素氣息。
【女神在上,他他他他他不會是要吻我吧……】
【可我還沒準備好呀!】
【早知道受傷後有這待遇,叫魔獸多拍一爪子算了。】
突如其來的心聲讓伊萊恩一怔,下一秒就直起身拉開了與時聲的距離。
在Omega茫然的目光裡,伊萊恩沉默了幾秒,還是很輕很短暫地摸了摸時聲的腦袋。
“下次遇到危險……”
他想說時聲不要亂開玩笑,真的遇到危險時不要顧彆人,要保護好自己。
可這場意外時聲並沒有錯,少年是一個勇敢善良的Omega,是他沒有保護好他。
“不會再讓你受傷了。”伊萊恩冷冽的嗓音裡帶著鄭重,“我會保護好你。”
時聲像被愛之女神射了一箭,心砰砰地跳起來。
真奇怪,多尋常的一句話,聽在他耳裡卻像一場盛大的告白。
因為許下承諾的是伊萊恩啊,是他幼時就深深放在了心上的人。
時聲想也沒想,雙手抓住伊萊恩的手腕,一雙琥珀眼亮晶晶的。
“謝,謝。”
發不出任何聲音,但伊萊恩看懂了他的唇形。
伊萊恩嗓音溫和,“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感謝你保護了尤彌安。”
他的手頓了頓,還是再次輕輕摸了摸時聲的頭頂,“你比帝國的騎士更勇敢。”
時聲的臉猛地紅了,覺得自己如果是一隻小狗的話,應該已經有一雙立起來的耳朵了。
很快他又想起尤彌安,連忙伸手比劃了一下。
又反應過來伊萊恩看不懂,隻能用力地用唇形問:“尤,彌,安……”
“他沒事。”伊萊恩安慰他,“我讓他回家了。”
時聲點點頭,低頭摸了摸手邊的被子。
【這裡是醫院嗎?我也想回家……能回卡洛斯家就好了。】
【算了,不能給伊萊恩添麻煩。】
少年的心聲都能聽出一股低落和惆悵。
伊萊恩問:“要回去嗎?”
時聲瞬間抬起頭。
【伊萊恩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他好厲害!】
伊萊恩沉默了一下,替時聲拉了拉被子,“等我一下。”
還沒等時聲反應過來,他已經起身走了出去,再回來時手中拎著一件厚實的外套。
“我希望能滿足你所有的願望,但這種情況最好是遵醫囑。”伊萊恩站在床邊,他太高了,但為了方便時聲聽見,彎腰靠得很近。
時聲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伊萊恩的眼裡卻帶起一絲笑意,“所以醫生說沒問題時,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回家了。”
時聲的眼睛又亮起來,連忙坐起身。
這一番動作牽扯到傷口,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渾身都在痛。
伊萊恩輕輕按住他的肩,“小心。”
隨後冷冽的氣息靠近,時聲被一件外套裹了個嚴嚴實。
伊萊恩仔細地將帽子拉過時聲頭頂,拉鏈拉到最頂端,時聲幾乎隻露出了一雙圓圓的眼睛。
“有任何不舒服要告訴我。”Alpha的聲音低低響在耳邊。
時聲用力點點頭,正要慢慢滑下病床,身上已經一輕,他被伊萊恩橫抱了起來。
“!!!”時聲瞪大了眼,下一秒手腳並用地攀到伊萊恩身上。
還趁機摟住Alpha的脖頸,將臉頰悄悄貼了上去。
【四舍五入是擁抱了!】
伊萊恩唇角緩緩勾了勾,抱著時聲手臂很溫柔,也很有力。
“家裡也有醫生。”他沒有太放任自己沉溺在Omega的可愛心聲裡,“今晚他們會待命,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我會幫你轉達。”
時聲有些意外,伊萊恩今天要守著他嗎?
他的語音器丟了,醫生也不一定能看懂手語,伊萊恩的意思是做他的翻譯?
神奇的是,時聲發現伊萊恩好像真的總能看懂他想表達的意思。
還有伊萊恩的用詞……
家裡,伊萊恩說“家裡”。
時聲的心裡好像有一根羽毛,一直飄到了天上去。
他有點小心機地把臉埋在伊萊恩懷裡,用力點了點頭。
*
從病房出來後,時聲一點風也沒有吹到,就被伊萊恩輕輕放進了恒溫的飛行器內。
時聲轉頭看了看窗外,沒有彆人的影子。
好像知道他在找誰一般,伊萊恩解釋道,“之前情況緊急,我請你的母親先回去了。”
時聲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
他也不想母親擔心,想著待會兒安頓好了再給母親發信息好了。
“我已向你母親報過平安。”伊萊恩道,語氣頓了頓,“抱歉,是我自作主張。”
Alpha的眉眼冷厲平淡,誰也看不出他的心中其實在懊惱。
沒有告訴時聲的是,在緊急送Omega來醫療中心的時候,他對時母和她身邊那位侄兒的態度並不能算友善。
“眼淚是無用的,你們如果真的擔心他,請站在角落不要妨礙醫生搶救。”
在時聲進手術室後,他見時母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便又叫阿爾裡德把人送回了時家。
無論如何,時聲應該都不會喜歡他對待他親人的態度把。
況且讓時聲醒來後看不見親人,是他的不對。
伊萊恩視線裡的時聲卻用力搖了搖頭,對他笑了笑,用手勢和唇形結合著慢慢地問:
“那,明,天,可,以,見,母,親,嗎?”
伊萊恩並沒有認出來每一個唇形,但大致看懂了。
Omega一點也沒有怪他,隻是小心地征求著見親人的機會。
伊萊恩的心軟下來,“當然。”
為了讓傷者舒服一些,之前他並沒有讓時聲自己坐在座椅裡,而是讓少年半躺在自己懷裡。
時聲有點太瘦了,輕易就能摸到一把纖細的骨頭。
伊萊恩仔細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確保沒有碰到時聲的傷口。
“休息吧。”他輕輕拍了拍Omega,“明天醒來就能看見母親了。”
*
第二天,天光大亮時時聲才在卡洛斯家裡醒來。
不過他沒有立刻看見他的母親,而是先看到了站在臥室門口一臉猶豫的尤彌安。
時聲睡得一臉迷糊,看向尤彌安的眼神更茫然了。
尤彌安自己一個人在原地彆扭了許久,見時聲醒了,還是慢吞吞地磨蹭過來。
“那個,我來看看你睡死沒有。”
見時聲不說話,他像掩飾自己心裡的害羞一樣大聲解釋,
“醫生說你不能睡太久,超過十二個小時可能是昏迷,那我肯定得來看看啊,你可不能死在我家裡。”
時聲愣了愣,又忍不住笑起來。
“還有力氣笑,看來是沒事。”
尤彌安雙手背在身後,像領導巡視一樣在臥室裡走了半天,一回頭見時聲在伸著脖子往門口看。
Omega脖子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尤彌安真的怕他這一動腦袋會“啪”地掉下來,連忙走過去。
“我大哥去軍部了,哦,他叫我轉達,因為不想打擾你睡覺所以沒叫醒你,但是有給你的星網留言。”尤彌安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又指指床頭。
“你的語音器皇宮那邊說損壞了,這是大哥剛才叫人送過來的,新款,你看看好不好用。”
“還有啊,他不是為了工作拋下你……不是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這個。”
“算了,反正我要說的是,這次舞會的意外是皇宮有人失職造成的,你受了傷,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大哥都會親自處理。”
時聲頭暈暈地消化了尤彌安的話,第一件事是連忙打開手環,果然有一條伊萊恩發來的信息。
明明是連標點符號都很正經的話,但時聲覺得自己好像臉紅了。
認真地回複了消息,他又拿起新的語音器,跟自己那個長得很像,但更輕薄一些,的確是新的型號。
雖然是新機,但該設置的都設置好了,不僅有時聲愛用的小貓表情包,連他來了卡洛斯家之後就沒用過的粗獷小孩的語音都有。
見時聲一臉認真地搗鼓著新機器,尤彌安感覺這個時機不錯,輕輕咳了一聲。
“嗯,那個……謝謝你。”
時聲“咻”地抬起頭。
尤彌安嚇得後退一大步,“你聽見了?”
時聲忽然無聲笑起來。
他在尤彌安麵前大多數時候都是麵無表情的蒼白神情,這時候雙眼卻彎成了月牙,是一個很明媚的笑容。
尤彌安聽見一道因為過於粗獷而顯得滑稽的童聲從語音器裡傳來——
“不,用,道,謝,尤,彌。”
“哥,哥,本,來,就,應,該,保,護,弟,弟,的。”
尤彌安的心忽地一跳,“誰允許你叫我尤彌的!”
這是母親還在世時常喚他的方式,雖然並不算特彆私密,但連另外兩個哥哥都不會這樣親昵地叫他。
見時聲歪著腦袋看他,尤彌安白皙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終於還是彆彆扭扭地妥協。
“隨便你吧,敢在外麵這麼喊我你就死定了!”
時聲再次笑起來,用語音器給他彈了一個小貓作揖的表情包。
020·伊萊恩的花花
“哪來這麼多粉不拉幾的玩意兒。”尤彌安很不自在地摳了摳臉頰,“還有啊,下次彆擋在我麵前,明明就弱不禁風的……”
時聲搖搖頭,按下語音器。
“尤彌,受傷,伊萊恩,會,難過。”
尤彌安一愣,想說他大哥才不會難過,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能讓那顆殺戮中養出來的心觸動一下。
可轉念又記起伊萊恩抱著受傷的時聲的畫麵,尤彌安第一次懷疑起自己來。
正想著,手環突然響了一聲,尤彌安不太在乎地接起來。
那頭是蘭瑞斯急切的聲音:“尤彌,我給你撥了一晚上通訊了!你沒事吧?”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尤彌安正想回答,熟悉的心聲忽然傳了過來。
【裝得真好,如果不是知道他的陰謀,我都要嗑他和尤彌了。】
尤彌安一頓,對那頭道,“沒事,我在家。”
“那就好。”蘭瑞斯似乎鬆了口氣,語氣殷切,“這兩天有空嗎?我過來陪你,之前你看中的那支酒,我給你帶過來。”
【酒……該不會?!】
尤彌安用餘光看了看時聲,對方抱著枕頭側臉看窗外,好像並不想打擾他的通訊,但心聲是一點沒落下。
【我記得應該是……在宴會之後,諾亞雖然成功接近了皇太子,但離成為皇子妃還很遠。】
【因為尤彌是候選大熱門,為了保險,諾亞攛掇了蘭瑞斯向尤彌求婚。】
【蘭瑞斯這家夥也是昏了頭了,為了諾亞什麼都能做。】
【而且為了防止尤彌不同意,諾亞還讓蘭瑞斯在酒裡下/藥!】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尤彌不得不和蘭瑞斯訂婚,但他們關係變得很不好,而諾亞那邊迷惑了伊澤爾,漸漸地尤彌和所有人都離心了。】
【最後才會發生宴會上給諾亞下/藥,結果被反將一軍嫁給老頭子的事……】
【天啊,該不會最近就會發生吧!】
聽著時聲的心聲,尤彌安心裡也是驚濤駭浪。
目前他已經非常相信時聲心裡的話了。
可他聽見了什麼,蘭瑞斯給他下/藥?
哈,真是滑稽、真是荒誕!
一身反骨的尤彌安毫不猶豫地對手環那頭道:“知道了,你找時間過來吧。”
聽見這話的時聲猛地轉過頭,很想說什麼,又沒有理由開口。
尤彌安看著他著急的樣子,心裡不知為何生出一種陌生的情感,他說不清那是什麼。
管家的聲音打斷兩人的思緒:“夫人,小少爺,時家來人了。”
時聲連忙要下床,被尤彌安一把按住。
“急什麼,你可是傷患。”尤彌安偏了偏頭,對管家道,“叫他們進來啊,難道要傷患出去迎接他們啊?”
管家擦了擦汗,出去把人迎了進來。
時母帶著季隨,一進門就撲向了床邊,“我的孩子!”
尤彌安往旁邊一讓,對時聲說,“既然你母親來了,那我走了哦。”
說完衝時母點點頭,慢悠悠地晃出去了。
季隨有點意外地聽著尤彌安格外隨和的語氣,心裡一陣複雜。
這位惡魔少爺的大名他可是聽過的,為什麼看起來和時聲相處得還不錯?
季隨不甘地眯了眯眼。
而時母全然沒注意到這些,隻抓著時聲的手將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一看脖子上厚厚的繃帶,瞬間又紅了眼睛。
“醫生怎麼說?怎麼傷得這麼重啊……腺體,腺體沒事吧?”
時聲按住時母想查看他腺體的手,用手語比劃道,“沒事的,隻是看著嚇人,都包紮過了。”
頓了頓,又比劃,“腺體,也沒事。”
隻是那條防咬頸環被抓壞了,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裡,時聲有點可惜。
時母看了他一會兒,哽咽道:“怎麼這麼亂來啊,人家卡洛斯家的少爺有得是護衛,哪裡需要你啊?”
時聲抿了抿唇,剛想說話,耳邊就傳來季隨虛偽的聲音。
“姑母,您就彆怪小……意了。”
因為管家還在一旁,他改了差點說出口的稱呼,“他也是沒有辦法嘛,Omega在卡洛斯家得吃多少苦呀,趁此機會討好一下也是正常的。”
他頓了頓,又笑道,“而且小意一向這樣嘛,赤子之心,有點逞強也是正常的。”
時母臉色一變,像是想起什麼來,神情有些難看。
時聲拿起語音器,衝季隨按下去,“請,你,出,去。”
“姑母,你看小意。”季隨微笑著,“還是小孩子脾氣,一句也說不得。”
說著又有些委屈,“對不起,我也是看小意受傷太著急了。”
時母果然不讚同地看向時聲:“怎麼能這樣對哥哥說話呢?”
時聲剛想說什麼,忽然一旁的管家梅裡科開口了。
“這位先生。”梅裡科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您的探望時間到了,請您出去吧。”
季隨一愣,“我們才剛來。”
梅裡科道:“時夫人當然可以留下,是您的時間到了。”
“什麼意思?”季隨有些生氣,“我是他的表哥,我代表的是時家。”
梅裡科優雅地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是的,在下知道您的身份,但卡洛斯的一切都聽從於家主,這是家主的意思。”
時母連忙道,“小隨是跟我一起來的,是元帥讓我們今早過來的。”
“是的,在下清楚。”梅裡科還是微笑,“不過元帥隻叫了您一位過來,不是嗎?至於這位,那就要看我們夫人是否同意他留下了。”
“畢竟,在卡洛斯家,夫人的意見最重要了。”
時母和季隨都麵露驚訝。
時聲也有點茫然,看向梅裡科,後者和善地對他點了點頭。
時聲拿起語音器,“出,去,吧。”
他一點也不想見到季隨。
季隨臉色難看,被梅裡科恭敬地請出去了。
時母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裡帶了責怪,“在外麵怎麼也不向著你哥哥。”
時聲用了手語,“母親,我隻有一個哥哥。”
時母歎了口氣,“洛威爾那個事,我早就幫你罵過小隨了,他從小就一無所有,這次就讓讓他吧,你一向懂事……”
時聲低下頭沒說話,手指摩挲了一下柔軟的被子。
“還有你哥哥……”時母頓了頓,小心地看了一下門口,管家並沒有回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他一直沒有聯係你嗎?”
時聲搖了搖頭。
時母道:“怎麼連你都不聯係,你們是親兄弟啊。”
她歎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昨天要是你哥哥在場,肯定不會亂來,至少不會受傷。”
見時聲不回應,她小心地拉起時聲的手,語重心長道,“既然都這樣了,就好好養傷,如今到了彆人家裡,最主要的是彆惹麻煩,身份的事……千萬小心,昨天幸好是沒有失血過多,不然讓卡洛斯知道你的血型怎麼辦?那可不一查就露餡了嗎?”
時聲覺得傷口好像痛了起來。
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管家回來告訴時母時間到了。
時母猶豫了一番,走到室外才問,“下次可以預約什麼時間?”
梅裡科微笑道:“這得請示一下家主。”
至於他什麼時候請示,伊萊恩又什麼時候同意,那就不知道了。
時母心道這卡洛斯家真是霸道,她來看自己的兒子都得請示!
可她什麼也不敢說。
等時家的車開走,梅裡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低頭調出一段錄音,給伊萊恩發送了過去。
他知道,家主聽過這段錄音後,短時間內時家人是不可能踏進卡洛斯的大門了。
*
母親走後,時聲的傷口就斷斷續續地疼。
明明昨晚睡得很安穩,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這時候卻疼得難受。
房間外一直有醫護守著,時聲吃了一點藥,還是隱隱地疼,但勉強能睡去。
迷迷糊糊地,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再醒來時周身都是暖洋洋的信息素包裹的感覺。
他一下反應過來,想坐起身,被一隻手輕輕按回被子裡。
“好好休息,傷口還不能亂動。”
時聲伸手一摸,語音器就在枕頭旁邊,“你,回,來,啦。”
伊萊恩的軍裝外套搭在椅子上,裡麵隻穿了一件黑襯衣,看起來是回來後連衣服都還沒來得換。
“有哪裡不舒服嗎?”他用手背貼了貼時聲的額頭,聲音因為特意放輕了而顯得比平日裡柔和,“回來的時候看你疼得難受,所以又放了點信息素。”
時聲搖搖頭,視線好奇地落到一旁的桌子上。
那裡擺放著一小束用淺色絲帶捆起來的玫瑰,飽滿的花瓣剛好落入窗外的陽光裡,是通透溫暖的顏色。
伊萊恩伸手將花拿過來,他其實並不擅長做這樣的事,隻能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令人害怕。
“回來的時候又路過了,想起你上次好像很喜歡。”
說到這裡,冷硬的Alpha垂眸輕笑了一下,“怕醫生責怪,所以隻買了一小束。”
暖色的夕陽覆蓋了伊萊恩半邊淩厲的臉龐,時聲卻隻能看見Alpha眼底的溫柔。
伊萊恩小心地將這一小束玫瑰放到時聲枕邊。
“放在這裡,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