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珩當即認定,就是樂從譽沒錯了。
一時間,安珩的心情頗為複雜。
他自然是生omega的氣的,畢竟睜眼的前一刻,omega還抓著他弄了很久很久,安珩對此非常生氣。
可是……
當他發現omega穿進他身體裡時,生氣又很快被愧疚取代了。
安珩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樂從譽現在一定是難受的,而且係統不知道去哪了,他沒法兌換藥劑緩解樂從譽的痛苦。
他正思考著該怎麼聯係上小七,就見麵前的“安珩”忽地眼眶一紅,像是要落下眼淚來。
安珩半蹲下來,柔聲詢問道:“怎麼了?很難受嗎?你再忍一忍,等我找到小七,就……”
樂從譽咬緊下唇,想要收回眼淚,可是一聽到安珩的安撫,他就怎麼也忍不住。最後他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他覺得很難受,不光是身體的虧空與刺痛,而是他一想到,這個狀態就是安珩平時的狀態,他就忍不住地心疼,疼到快要呼吸不過來。
樂從譽真的快要瘋了。
親身體驗過,他才明白,alpha的身體是真的很虛弱,難怪掙不開他的束縛,隻能任他欺負。
樂從譽抬眸,他滿臉是淚,眼神卻十分銳利,“我要殺光這裡的所有人!!”
安珩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替樂從譽擦去眼淚,他心裡其實沒存著多少恨意,想象著戴維是不是進到他身體裡的時候,確實也想過讓戴維承受一遍他受過的苦,哪怕被折磨的其實是他自己的身體。
但發現戴維並不在他身體裡的時候,安珩也沒覺得有多可惜。他很快就放下了這件事情,並且慶幸待在他身體裡的,不是一個討人厭的靈魂。
“從譽。”
安珩收回了手,溫聲哄騙道:“不要這樣想,也不要這樣做。真的是他們害我變成這樣的嗎?其實並不完全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這個帝國的掌權者,是他下達了命令,建立了實驗基地,提供了財力物力,也是他讓人抓捕的實驗品。”
“那你想和他對抗嗎?想要殺了他,又或者是讓他向我、向這裡的每一個實驗品道歉嗎?那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那需要付出很大力氣,付出很多代價。”
“而我的目的,隻是回家。”
“至於把這裡的人都殺光的事,交給這個世界的人去做就好。我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安珩察覺到omega的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他稍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進修過一些“聖母”發言,用在這也剛剛好。omega要是真瘋了,他就是罪人了。
而且到時候肯定要被omega捆起來一直親一直親,那太可怕了。
他抬手揉了揉樂從譽的腦袋,儘可能地讓omega的固執拐向另一個方向,“我們這一次也能夠一起回家的,對嗎?”
樂從譽用力地點了點頭。
基地裡的監控大多收音效果都不是特彆好,隻要不是大喊大叫,監控的另一頭都不會聽到。安珩壓低了聲音,飛快地對樂從譽說明了雨天來臨的時候,戴維都會對他做些什麼。
他說著說著,麵前的omega眼神就越來越冷。好不容易勸回正道,omega好像又要開啟“大開殺戒”模樣,安珩隻好將手壓在他的肩膀,“從譽,我們是法治社會來的人。”
樂從譽:“……”
樂從譽深呼吸一口氣,彆開了視線。安珩的靈魂,正處在戴維的身體裡,這件事情讓他感覺到非常痛苦,每次抬眸,在戴維那雙眼睛裡看到屬於安珩的溫柔時,他都又想親又想打。
然而現在不能打,也親不到。
樂從譽仰天長歎,覺得o生無望。
安珩不放心地又囑咐了一句,“一會你……能演得好的吧?”
樂從譽認真地點了一下頭,他想清楚了,從這一刻開始,他要儘心儘力地扮演好“安珩”,讓安珩的行動不受阻礙的同時,還能承擔下安珩的所有痛苦。
當然,如果能把基地的所有實驗員都滅了就更好了。樂從譽眸光暗了暗。
安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一旁,取出致幻劑。他對準禁錮環的那個小孔,隻刺入一半,確保致幻劑不會打入“安珩”的身體裡,接著一摁到底,滋了“安珩”一後頸的水。
收到了“指令”,樂從譽迅速地行動起來,他用著“安珩”的臉,又哭又叫,真要把天花板都掀飛了的勢頭。期間還不小心觸發了禁錮環,還是安珩迅速反應過來,解了鎖。
於是omega又賣力地繼續演,不時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用眼神詢問道:怎麼樣?我演得還不錯吧?
安珩:“……”
安珩捂住了眼。
不忍直視之餘,又控製不住,低頭笑了一下。
真好,他的形象可算是要完了。
而另一邊——
在基地深處的一個房間裡,立著一個透明的柱體修複艙,注滿特製液體的修複艙裡,有個沉睡多年的omega。他全身赤-祼,僅在脖子掛了一塊玉佩。
修複艙頂部的燈忽然閃了一下。
但消失得太快,隻會讓人以為是產生了故障。
玉佩稍稍浮起,露出了背麵的兩個小字。
——周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