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吳啟的喊聲已經引來了六名侍衛聚在門口。
當啷!
沈惟慕突然將門打開。
吳啟敲擊的手在半空中失去支點,身軀傾斜,朝屋內方向踉蹌。在擦碰到沈惟慕臂側的前一刻,他單手扶住門框,迅速穩住身形,另一手穩穩地托住托盤,以保證藥碗裡的湯藥半滴未灑。
血腥味兒在開門的瞬間釋放出來。
沈小公子長身玉立在門前,白皙的赤腳染著鮮紅濃稠的血,血腳印自他腳下一直延伸到寢房內間,讓人不由好奇裡麵發生的事。
“公子,出什麼事了?”
侍衛康安雲驚訝地看著血跡,同吳啟一前一後衝進內間。
康安雲隨後在第一時間折返,吩咐下人伺候好沈惟慕。
“快備熱水,給公子沐浴更衣!”
等沈惟慕沐浴更衣完畢後,吳啟就恭敬地將托盤舉高,托盤裡擺著一碗藥、一碟蜜餞和一盤糕點。
“公子,藥剛好適合入口。”
沈惟慕一口飲儘,當即皺眉,丟下藥碗,拿起旁邊蜜餞放入口中。
就是普通的糖金桔和糖蓮子,他像是第一次吃一般,帶著新奇感細細品味其中的甜,吃掉了一顆又一顆。
然後是旁邊的桂花芡實糕,夾著南瓜子仁兒,上下兩層白色,中間紫紅色,鬆軟甜香,一共十二塊,全都吃完了。
吳啟見沈惟慕胃口好,趕緊道:“今兒府上從樊樓買了很多點心,奴這就去再拿些來。”
“嗯。”
剛才公子一直沒吭聲,對康安雲都愛答不理,現在居然回應他了!
吳啟開心得跟猴兒一樣,恨不得蹦起來,趕緊風一般地跑出去取東西。
沈惟慕返回內室的時候,室內已經整潔一新,地麵乾淨,一絲血腥氣沒留,空氣中還飄著淡淡的蘭香。
康安雲緊張關心地問沈惟慕:“公子也中掌了?”
他原以為死掉的那六下人惹了公子不快,才令公子對他們痛下殺手。
聽過剛才伺候公子沐浴的仆人回稟,康安雲才知道公子的胸口也跟那他們一樣中了掌。
他怎麼一點動靜沒聽到?
君瀾苑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到底是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傷了公子?
配留在公子身邊伺候的人,武功其實都不算差。
想到這名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瞞過他們所有人,連殺六名屬下,令武功高強的公子中掌,康安雲心裡就不由得打顫,這到底是何等厲害的高手。
“屬下去請烏神醫給公子看看。”
“不用。”
“那行刺的狗賊是誰?屬下這就帶人將他碎屍萬段!”康安雲憤憤然道。
“此事我自有安排。”
沈惟慕不是原主,雖不知凶手是誰,但對行凶過程已經有了大概了解。凶手大概率是原主身邊的人,暫可不必打草驚蛇。
通過觀察康安雲等人的處事方式,結合八卦界麵提供的消息,可推知這具身體的原主肯定另有一個不簡單的身份。
他初來此界,不宜露出太多紕漏。
“是。”
縱有千萬疑惑,在公子麵前,康安雲隻敢乖乖領命。
“公子,點心來了!”
吳啟高興地跑進門,將一盤堆得如山高的點心奉到沈惟慕麵前。
點心形狀各異,散發絲絲蜜甜之香,勾得人口舌生津。
一滴虛汗自蒼白的額頭落下,滑過臉頰。
沈惟慕驟然劇咳,黑血噴濺在米黃色的糕點上,單薄的身軀朝地麵傾倒——
康安雲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沈惟慕。
……
五日後深夜,突然風雲驟起,下起了暴雨。
東風狂作,力摧早春已經盛放的百花。
天亮前,暴雨停了,整個京城城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靜之中。
大相國寺的僧人們向來習慣早起,今日城東的第一抹炊煙便自大相國寺而起。
過了大相國寺旁的寺橋,順著太廟街往北直走,第一個路口右拐,就是城東榆林巷。
當東升的太陽在地平線剛剛冒頭時,一記驚叫驟然劃破巷子的寧靜。
“死、死人?啊——死人了!”
“死人啦!快來人啊!”
出門準備上工的趙二郎聽到喊聲,馬上跑到巷左邊第三戶人家。
龐品夫妻臉色大變地跑到門口,看到趙二郎後,當即一把抓住他,指了指房後。
趙二郎奔到房後去看一眼,也嚇了一跳。
“我大哥就在衙門當差,跟我說過發生案子保護好現場第一重要。你們守在這,記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幫你們去衙門喊人。”
夫妻倆恐懼地互相依偎在一起,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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