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如竹》全本免費閱讀
尤蓮實就如一縷青煙拂進了齊國公府,來時無所影蹤,去時也不曾掀起多少漣漪。
兩年後婉竹無意間獲悉了尤蓮實的消息,知曉她自立女戶,自梳之後終身不嫁,倒也默默沉思了許久。
私底下與丫鬟們閒聊時,也曾流露過幾分對尤蓮實的欽佩之意。
這是後話不提。
此時的婉竹心裡隻惦念著遼恩公府的處境、杜丹蘿的病勢,再沒有閒心去想旁的事。
今日一早,關嬤嬤特地去鬆柏院外探聽消息,等了半個多時辰也沒瞧見雙菱的身影,乾脆便在鬆柏院門前的那一株杏樹上結了個紅繩,這才趕回了碧桐院。
這兩日齊衡玉與婉竹如膠似漆,靜雙與落英也時時刻刻地待在碧桐院裡,容碧和碧白在婉竹的暗示下送了茶水和糕點過去。
一來二去,彼此之間也熟稔了不少。
婉竹坐在支摘窗後的臨床大炕上細瞧著庭院裡如一對壁人般立著的靜雙和容碧,回身對關嬤嬤莞爾一笑道:“也不能因為我的緣故耽誤了她們的婚事,一會兒嬤嬤你私底下問一問容碧和碧白,若是她們倆都願意,下月裡就把她們的婚事辦了。”
關嬤嬤笑眯了眼,隻道:“哪兒有不願意的道理,靜雙和落英都是家生子,還是爺身邊最受器重的小廝。咱們府裡多少丫鬟想和他們結親,若不是姨娘發了話,哪裡輪得到容碧和碧白?”
婉竹倒不是個愛攬功的人,且她心底對容碧和碧白兩個丫鬟多有歉疚。
補償她們一樁可靠的婚事,似乎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當日夜裡,關嬤嬤便悄悄地把容碧和碧白兩個丫鬟喚去了耳房,瞧著四下無人,把婉竹的意思透露給了她們。
容碧臊紅了臉不答話,碧白也是扭扭捏捏地僵在了原地。
關嬤嬤體恤她們這等小姑娘臉皮比較薄,便也溫聲勸道:“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們可要想清楚才好。”
說著,她便做出了一副佯裝要離開耳房的模樣,可把容碧嚇了個夠嗆,也顧不上心中的羞赧,便一把攥住了關嬤嬤的衣袖。
“嬤嬤。”
如鶯似啼般的甜潤嗓音裡藏著說不儘的羞意。
關嬤嬤也不忍心再逗弄這兩人,便道:“若你們點了頭,婚事便定在下月裡
,你們忠心耿耿地伺候姨娘,姨娘也不會虧待了你們去。”
容碧和碧白羞羞赧赧地應了。
兩日之後,整個碧桐院乃至齊國公府都知曉了這兩樁婚事,有些婆子與碧桐院交好,隻在暗地裡羨慕了一回。
隻是另一些與碧桐院不對盤的婆子說的話也就要難聽許多。
幸而婉竹心境開闊,也不把這等酸言酸語放在心上。
她給容碧和碧白一人備下了兩百兩的嫁妝,並一套赤金頭麵,出嫁時還從她帳目裡勻出了一百兩銀子,操辦了六桌席麵,就擺在碧桐院內。
即便是齊老太太身邊的朱紫出嫁,也不曾有過這樣的體麵。
眼瞧著婉竹對貼身伺候的丫鬟如此厚待,旁的院子裡的丫鬟心中難免也有幾分豔羨,而尚未定下歸宿的蘆秀、碧珠、碧荷等人更是莽足了勁伺候婉竹。
齊衡玉也聽聞了些風聲,他料理完外頭的事務後,罩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披風,揚揚颯颯地走了過來。
一進正屋,他便笑著揶揄婉竹道:“聽說咱們齊國公府裡出了個侯恂①。”
婉竹聽得他的說笑聲後,便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計,佯怒般瞪了齊衡玉一眼,隻說:“爺就會拿我尋開心。”
齊衡玉連忙向婉竹解釋侯恂是何許人也,他原是想引據典義地誇讚婉竹一番,轉眼想到婉竹並不精通於古籍經義,霎時便掠過這話頭道:“方才我去母親院子裡請安,她與我說滿府的下人們都在議論你的碧桐院,我本以為又出了什麼事,誰曾想竟是為了容碧和碧白出嫁一事。”
有人豔羨、有人眼紅。閒言碎語總是不絕於耳。
齊國公府是傳承百年的世家豪族沒有錯,因府裡的主子都愛惜顏麵,本也不會肆意打罵手底下的丫鬟和婆子,可即便再體恤下人,卻也不會和婉竹一樣掏心掏肺珍視自己身邊的丫鬟。
齊衡玉明白,這是婉竹並不把丫鬟們當成低人一等的下人的緣故。
單說為容碧和碧白謀劃婚事一事,婉竹也在背地裡與齊衡玉商議過好幾回,總是要確保靜雙和落英會在婚後妥善珍愛容、碧兩個丫鬟,才肯鬆口把她們嫁出去。
齊衡玉既欣慰於婉竹的仁善,又生怕她手底下的丫鬟們會被她寵的肆無忌憚,乃至於奴大欺主。
是以
他便親自解下了披風,一徑坐到了羅漢榻上,一雙冷厲的眸子掃過屋內所有伺候著的丫鬟們,並道:“姨娘待你們好,你們也要警醒著些當差,可不許辜負了她對你們的一片真心。”
一番敲打讓容碧等人悻悻然地跪倒在了地上,內寢搖床裡正在玩著撥浪鼓的如清也轉起了圓滾滾的大眼睛,朝著齊衡玉手舞足蹈地笑了起來。
婉竹剜一眼齊衡玉,又讓唐嬤嬤把如清從搖床裡抱了起來,並頗為幽怨地說道:“如清也不知是像誰,一見丫鬟們跪倒一片便高興的不得了。”
為此,她還狠下心數落過如清幾遭,可偏偏她這女兒生了副七竅玲瓏的心腸,每回她板下臉時,她都會在第一時間扯開嗓子嚎啕大哭,哭的婉竹心腸綿軟一片。
如今她還未滿一周歲,混世魔王的性子已漸漸地顯露出來。
婉竹憂愁不已,私底下與關嬤嬤商論了幾回,隻道:“如清本就是庶女,若是性子再刁蠻任性幾分,將來隻怕不好尋親事。”
關嬤嬤卻滿不在意地一笑:“姨娘快彆這般操心了,且不說咱們小姐年歲尚小,性子如何還瞧不出來。單說她是世子爺頭一個女兒,這婚事便不會差。”
今日婉竹又不可自抑地流露出幾分慈母的愁心來,可齊衡玉卻渾不在意地說:“她是你我的掌上明珠,將來隻有人來捧著她的道理,即便她性子跳脫幾分,也無傷大雅。”
齊衡玉隻有如清這一個女兒,自然視她如珠如寶,在她尚未滿周歲的時候,便已經與康平王說好了兒女親事。
婉竹也知齊衡玉有這樣的打算,康平王的獨子自是金尊玉貴的人物,若論身份地位她再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就怕康平王妃是個不好相與的人。
“孩子還小呢。總要等她及笄之後,讓她自己點頭才是。”婉竹如此說著,齊衡玉也欣然應允下來。
夜幕漸深,兩人閒話一陣後也上榻安歇,臨睡前齊衡玉狀似無意地提起了杜丹蘿,並道:“她這兩日一直住在公主府。我打發人去請了她三回,她都不肯回來。”
和離一事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遼恩公府樹倒猢猻散,再沒有人能做杜丹蘿的倚仗。
齊衡玉連一日都不想再拖延下去,為了讓杜丹蘿鬆口應下和離一事,甚至不惜開出了豐厚的條件,用於遣散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