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回抬眸對上他沉湛的眼,思忖一兩秒:“網上隨處可見。”
近兩日網上隨處可見的,隻有他的緋聞。她不止看見了,還在意,否則依她的脾氣不會當眾拿出來說。
心口鬱結的一口氣頓時消了,栗蕭裡勾唇笑起來:“都是些無中生有的事。”他手上微微用力握了星回一下,像是安撫,鬆開後貌似對林中正解釋:“我為設計大賽決賽大秀去美院選模特,臨走時和教導主任聊了兩句,就誕生了一段緋聞戀情,這兩天忙,忘了讓公關部處理,倒是給時裝周貢獻了一波熱度。”
林中正用手指點點他,笑言:“忘得好,幫組委會省了一筆營銷費。”後又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確實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不要太挑剔,這世上,沒有滿分的人。”
這波催婚來得猝不及防,引得在場的人都笑了。
栗蕭裡沒笑,他注視著在場另一個沒笑的人,用很輕但很清晰的聲音說:“我不是在挑剔,我隻是覺得,世界上隻有該結婚的感情,沒有該結婚的的年齡。”
光影下,他那雙天生自帶淩厲感的丹鳳眼此刻平添了幾分柔和與專注,星回對上他的視線,心跳忽然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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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裝周組委會給舊印所有工作人員準備了宵夜,在林中正一行人到後台慰問後送到。
星回今晚的工作隻針對傅硯辭,他已經隨栗蕭裡走了。聽說儷色準備了晚宴,要宴請紡織業的大佬們,陳出新和葉幸都在受邀之列。星回沒吃宵夜,把應該她負責的後續工作完成後獨自下班。
秀場外,星回的視線被滿目的鮮花展架和花牆占據。難怪袁滿先前說,整個南城的花店都被搬來了。倒一點沒誇張,半個紡織業都給舊印送來了慶祝花籃,包括儷色。
星回經過儷色花藍區,在一排單獨署名栗蕭裡的水仙百合前駐足。
水仙百合的眾多花語中有一個寓意是:期待重逢。他特意單獨送,是有特殊用意嗎?星回控製不住多想,又不敢奢望與自己有關。她伸手摘了幾枝色澤豔麗的,用發帶係好準備帶回家,穿過大堂站到大樓外的簷廊下,才發現外麵又下雨了。
秋雨如絲,被夜風裹挾著落下,濺起的濕氣撲麵而來,潮潤,略涼。
好在距離最近的地鐵站很近,沒帶傘的星回重新整理了下奶白色的羊絨披肩,小心地把水仙百合護在胸前,有意頂雨走過去,正前方不遠處驟然亮起的車大燈,照亮她腳下的台階。
賓利後座車門打開,本該去出席晚宴的男人撐傘下來,一步一步走近,黑色的傘,黑色的西裝,都融於暗夜裡,唯獨頸間那條細閃如星辰般的領帶像一條銀河,緩緩移動,成為星回生命中無法複刻的瞬間。
七年前那場雨,是他們宿命的起點。
那一年南城的雨季較往年同期偏晚,星回出門時還隻是多雲,不過兩個小時的功夫外麵已是瓢潑大雨,她在大堂等了許久,雨勢終於見小。
再等下去就是下班高峰了,容易堵車,星回準備頂雨回家,結果她才上車,就看見旁邊停車位上那輛打斜停著的私家車車尾處的車貼:車內備有AED如有需要請截停(砸車窗不會索賠)。
星回單腳撐地,把車挪近,想看看AED長什麼樣,車主恰好在這時啟車。星回一時不防,被突來的引擎聲嚇了一跳,再加上下雨天路麵濕滑,她沒操控好,輪胎打滑,車頭向旁邊甩過去,哐地一聲,撞上了穩穩停在原地的私家車。
栗蕭裡當時正在車裡打電話,感覺到車身震動,他透過後視鏡向外看,就見一個女孩子貓著腰在他車邊查看著什麼。
栗蕭裡三兩句結束通話,拿傘下車。
星回聽到動靜回頭。
栗蕭裡撐傘的手微微一動,他抬高傘簷,有些疑惑:“怎麼了?”
他嗓音低沉,語氣溫和,一張英俊的麵孔,帥得十分醒目。
星回的反應慢了半拍:“……不小心製造了一個車禍現場。”
栗蕭裡的視線在她半濕的衣服上定格一瞬,把傘往她的方向移過去,才看向自己的車。
後座車門位置的漆被蹭掉了一大塊,還伴明顯凹陷。
這力度,委實不小。
栗蕭裡先關心人:“你沒事吧,傷到哪裡沒有?”
星回擺手:“我沒事,我的車也沒事。”
栗蕭裡看了眼旁邊的摩托車:“這是你的?”正因為先前車位上停了它,位置不夠,他才勉強把車打斜停了進去。
星回略顯尷尬地笑了笑,謙虛說自己技術不太穩定,並順便說明:“看到你那個車貼,想看看除顫器長什麼樣子。”
居然是個女騎。
意外之餘,栗蕭裡抱歉,“我這車最近打火有點遲鈍,我剛剛試了好幾下才打著,嚇著你了吧?”他沒馬上要走的意思,沒看後視鏡,才沒注意到摩托車主人在車後。
說嚇到像在推責,星回逞強說沒事,問他怎麼處理方便,私了還是報保險?
栗蕭裡認為責任在自己:“要是你人和車都沒事,我這邊就算了。”
“彆算了,我肇的事,不能讓你買單。”星回說著拿出手機:“這樣吧,天氣不好,彆耽誤時間報保險了,我們加個好友,我轉賬給你,你自己修下車?”
她看起來未成年的樣子,栗蕭裡哪會要她的錢,但加好友的提議,他注視小姑娘沾了雨水的小臉,沒反對。
就這樣,“一閃一閃小星星”和栗蕭裡成為了彼此的好友。
星回判斷栗蕭裡是他的真名,自我介紹:“我叫星回,星星的星,回家的回。”
星回,星宿運動回轉故位,謂一年將儘。栗蕭裡心想:這個名字是有寓意的。
但“回”字意為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