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紅衣少年腳下不由得頓住,臉色越發的羞紅,帶著絲絲的不可置信。
“道長看出來了?”
“貧道不瞎。”
薑臨無奈的歎息一聲,說道:“出家人若是連陰陽都辨不出,也妄為出家人了。”
“那看來也就道長能看的出來。”
紅衣少年嘿嘿一笑,突然問道:“道長是正一還是全真?”
薑臨聞言,仔細的想了想,在紅衣少年,不,紅衣少女頗為緊張的注視中,薑臨說道:“真要說的話,應當屬於正一。”
他所修的北帝法脈,嚴格來說並不屬於人間北帝法,畢竟一來現在的人間根本就沒有成體係的北帝黑律傳承,二來,他是帝君老爺傳法。
但人間北帝派,多是正一,薑臨也就順著說了。
“正一好,正一好……”
紅衣少女暗中鬆了一口氣,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忙說道:“在下……不,奴家姓周名柔,京都人士,敢問道長法號?又在哪裡修行?”
周?
薑臨挑了挑眉毛,眼中閃過一抹漆黑光芒,酆都法眼開啟了一瞬,也看到了紅衣少女頭頂的紫氣縈繞。
嗯,這一下,薑臨確定了,眼前的少女不僅僅是皇家貴胄,而且似乎還是直係血脈。
“貧道法號玄應,修行在杭州地界。”
薑臨心裡想著,輕聲回答。
“杭州?”
周柔愣了一下,而後問道:“那,道長怎麼來了京都?這一路上可不近。”
“奉命來京都做些事。”
薑臨笑了笑,沒有多說。
周柔見他不願意提這個話題,便也沒有多說,換了個話題道:“西湖美景,我隻在典籍之上見過,讓人心向往之。”
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薑臨,似是想要看看薑臨對這個話題感不感興趣。
薑臨聞言,想了想回答道:“西湖的魚不錯,肉嫩,緊致,但就是刺多。”
不過問題不大,軟骨咒不是什麼難學的法門。
“是嗎?”
周柔點點頭,眼底閃過一抹思索的意味。
“踏踏踏……”
“周爺!”
“周爺!”
這時,兩道疾馳的駿馬在二人近前停了下來,正是那青衣藍衣兩個少年。
一個個臉上略帶浮腫,雙目無神,顯然是剛剛醒來沒多久就趕了上來。
“周爺怎麼先行一步了?”
青衣少年利落的翻身下馬,笑著問道。
他的一雙眼睛時不時的看向薑臨,帶著一絲絲的敵意,但也不多就是了。
即便是修行者,可這個年紀的修行者,又能有多大的道行?
對自己威脅最大的,不過是那張臉罷了。
也隻是威脅而已。
薑臨在一旁看著,心頭暗自發笑,真是少年心性。
“有些睡不著,便先行一步了。”
周柔笑了笑,說道:“不必在玄應道長麵前假扮,道長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聞言,兩個少年看向薑臨的眼神裡又多了三分敵意。
啥玩意我就知道了?
我不就看出來你是個女的?
其他的身份我怎麼知道?
薑臨默默的吐槽著,京都這地方一磚頭下去能砸到好幾個皇家貴胄……
你一個口誤,憑空讓我多了兩個“情敵”啊。
薑臨心頭頗為好笑的想著。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城門前。
見狀,薑臨笑道:“三位居士自去,貧道也告辭了。”
說罷,不等三人回答,便轉身走向了城門口。
周柔見了,兩三步趕上去,問道:“道長要去做什麼?”
“逛一逛,居士,有緣再見。”
薑臨笑著點點頭。
兩個少年暗自冷哼,倒是個識相的。
周柔看著薑臨的背影,心頭一動,喊道:“道長,京都有家酒店,炮製魚羊乃是一絕。”
話音落下,隻見那道長停下了腳步。
見狀,周柔繼續喊道:“我請客!”
道長轉身,微笑。
“叨擾居士了。”
…………
京都,泰安坊,朝鳳街。
福臨酒樓,三樓,雅間。
“道長請。”
周柔指著眼前擺了滿滿一桌子的十菜一湯,笑眯眯的說道。
“多謝。”
薑臨點點頭,一點也不客氣,端起碗就吃了起來。
開玩笑,吃白食的機會可不多,有什麼話吃完再說,反正人皇家貴胄,不差這一頓飯吃。
“這道魚,是今早才從河中撈起來的,漁民昨日淩晨便下網,挑品相好,大個肉厚的,才會送到了這裡。”
“從捕起到上桌,沒超過兩個時辰。”
周柔輕聲細語的介紹著,將那長條盤子調了一下,好讓薑臨夾起來更方便一點。
“嗯,好吃。”
薑臨從饕餮狀態暫
時退出,對著金主大大呲牙一笑。
好歹是人家付錢,總得給人家點情緒價值不是?
見狀,周柔更來勁了,小手抬著筷子一拍,把藍衣少年伸向盤子的筷子打開。
“道長,這道炙羊肉用的是西域香料,彆有風味,取的是半歲羔羊最嫩的脊肉,大火爆炒不過七八下,外焦裡嫩。”
“好吃。”
薑臨依舊抬頭呲牙一笑。
“這個是……”
“還有這個……”
一時間,在這雅間內,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薑臨埋頭吃,周柔負責“投喂”,而在一旁,還有兩個少年苦大仇深的看著。
二人碰了個杯,藍衣少年一飲而儘,嘟囔道:“土包子……”
青衣少年不由得點點頭。
“說起來,這朝鳳街上,也就這家酒樓的吃食能入口。”
藍衣少年看了一眼埋頭苦吃的薑臨,聲音略大的說道:“真要說食不厭精燴不厭細,非得是皇家禦宴,那才是人間至美之味。”
“放在民間,這已經不錯了。”
青衣少年笑道:“畢竟,不是誰都能像陳兄一樣,一出生就是小公爺,便是皇家禦宴也能坐前列。”
陳兄回道:“彼此彼此,比不上張兄,真要論起來,當今陛下可是你的舅舅哩。”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張兄擺擺手,笑道:“家慈自小便教導我,不可炫耀家世背景,更不可失禮無儀。”
二人說話間,兩雙眼睛都有意無意的盯著薑臨。
便是我們這般的家世背景,也得捧著你旁邊那位,現在你知道你和我們之間的差距了嗎?
誰知,那道人好似沒聽到一樣,就知道吃吃吃吃。
他是聽不懂人話嗎?
張兄眉頭一豎,正準備再來點猛的,卻被樓下的一陣喧鬨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