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律律!!”
“我的馬?”
張兄湊到窗戶邊去看,隻見外麵大街上傳來一陣喧鬨。
自己等人的馬拴在路邊,本來該放到馬廄的,但二人本就想著吃頓飯就趕緊走,就沒有那麼麻煩。
拴在路邊,吃完趕緊牽馬走人,從此和這個道人再也沒有牽扯。
這就是二人的想法。
畢竟他們三人的馬都是千裡挑一的汗血馬,也沒人會沒眼力見的去叨擾。
但現在不一樣了。
一個隊伍緩緩的走來,前方有騎士扛著牌子,上書:回避,肅靜。
其後是一輛馬車,有六匹馬拉著一個華貴的馬車。
這馬車很大,占據了大半條街的寬度,正在緩緩的走過酒樓。
那三匹馬就是因此受驚,撂了個撅子。
“六馬,是誰家的世子郡主?還是公侯?”
張兄皺眉問道。
“還能有誰?在這朝鳳街有宅子的,不就是杭州來的那個?”
陳兄貌似滿不在意的說著,卻也湊到了窗戶邊往外觀瞧著,嘴裡還念叨著:“我看看馬受驚了沒有?”
“嗬嗬。”
張兄撇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沒說話。
杭州那位郡主來京都不過半月,便已經豔名遠揚,單單是求到陛下麵前求婚的,都有不下十指之數。
幾乎京都有名的皇家貴胄,公侯子弟,都想一睹芳容。
“馬沒事。”
陳兄瞅了一眼,突然咦了一聲,帶著三分幸災樂禍的說道:“倒是咱們這位道長的包袱被甩到了地上。”
“呀,被淨街武士的馬踩過去了。”
“我……”
陳兄突然被嚇了一跳,因為不知何時,那道長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邊,完全沒有一點聲音。
薑臨低頭看去,隻見大街上,行人紛紛閃避著那車隊,在地上遺留了不少的物件。
其中,薑臨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原本放在周柔馬背上的包袱。
“咯嘣……”
陳兄愣了一下,他好像聽到了什麼怪聲?
下一刻,他眼前一花,隻見那道長不知何時已經跳下了三樓,跟一個鬼魂一樣,一個閃爍就出現在了車隊的麵前!
“謔,在京都顯擺手段,膽子真大。”
陳兄咂咂嘴。
一旁的張兄皺眉道:“不至於吧?一個包袱而已,攔下郡主車架,尤其還是這位最近風頭正勁的郡主,這可是大罪。”
“陳兄,咱倆回頭想辦法遞個話?”
都是少年人,撐死了就是帶著幾分嫉妒的擠兌薑臨幾句,如今見出了大問題,該出手撈一把也不會含糊。
畢竟往大了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便是修行者,衝撞郡主車架,也不是簡單事情。
“嗯。”
陳兄點點頭,說道:“現在是沒辦法了,回頭咱們去京都府撈人吧。”
二人正說著,周柔也湊了過來,皺眉看了一眼,轉身下樓。
樓下,大街上。
“籲!!”
淨街騎士看著突然出現的薑臨,忙勒住了韁繩,喝罵道:“哪裡的道人這般不長
眼!”
“便是出家修行人,阻攔郡主車架,也是大罪!”
薑臨充耳不聞,隻是看向已經被踩成了一坨,更是被車輪碾壓了一個過的包袱。
“呼……”
薑臨長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大膽!”
這時,馬車旁邊出來一騎,其上乃是一位神色傲慢的道人,催馬上前,低頭俯瞰著薑臨。
薑臨的眼角抽動了一下,因為這家夥是從自己的包袱上踩著過來的。
“哪裡的野道士,不懂京都規矩嗎?”
那道人傲然道:“說出你的師承法脈,若是正宗正道,也能赦你一個不知之過。”
說著,道人看向薑臨,迎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
道人身軀驟然間僵硬住了,在他的眼中,那黑氅少年道人的背後,蒸騰起一片黑炁,化作一隻赤麵獠牙的凶鬼!
不!是魔!
六洞天魔!
他……
道人的腿已經有點打顫了。
沒有被京都龍氣鎮壓,大白天都能出現的,歸屬於正道正宗的凶魔,隻有一種可能!
黑律法師所遣,六洞天魔所屬!
便是五猖兵馬,也沒有這般的“優待”。
薑臨沒說話,甚至沒有看那道人一眼,隻是直勾勾的盯著車架。
車架之內的氣機他很熟悉,手掌不自覺的摩挲著真武法劍。
若是在這裡動手斬了,麻煩會不會太大了點?
薑臨默默的思量著。
而兩側的武士卻已經按耐不住,從兩邊圍攏了上來,要將這阻攔郡主車架的狂徒拿下。
酒樓門口,周柔看著這一幕,神色有些焦急,但實在是不好暴露身份。
“張羽,拿著我的信物去見眉姐姐!”
周柔取下腰間一枚玉佩,遞給了一旁的張羽。
“這……好吧。”
張羽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接過了玉佩,走到了薑臨身邊。
“住手!”
張羽製止了兩側武士,武士見他一身錦衣,不似平民,一時也不好下手。
見狀,張羽鬆了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玉佩,說道:“我乃……”
“周眉。”
話剛剛起了一個頭,就被一旁的薑臨打斷。
張羽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側的黑氅道人。
隻見道人腳下動也不動,冷聲開口。
“滾下來見我。”
“不然,便在此斬你。”
此話一出,看熱鬨的愣住了,兩側的武士愣住了,騎馬的道人愣住了,張羽愣住了。
周柔和陳兄也愣住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那黑氅道人。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直呼郡主姓名,還在大街上說這樣的話!
真要是細細追究,足夠定他一個謀反之罪!
“你在乾什麼!”
張羽嗬斥一聲,想要去拉薑臨,同時大聲道:“我這兄弟喝了酒!還請眉郡主勿怪!我有秦王郡……”
“嗚嗚嗚嗚……”
話說到一半,那車架的簾子被撩開。
眼角含淚,梨花帶雨的眉郡主直勾勾的看著那黑氅道人。
“好個冤家,久時未見,一見便這般凶我……”
周眉哽咽著,手帕擦拭著眼角,從車架上下來,來到了薑臨麵前。
聲若杜鵑泣血,仿佛帶著無儘的委屈。
“奴家若是做了錯事,任你打罰就是,何必說那般冷血的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