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臨回頭抬手,止住了張小寧,說道:“若是所看不錯,差爺的同僚都在這裡,按方才的法子,依次施為便可救他們性命。”
說罷,也不管張小寧的反應,徑直走進了墓道的更深處。
張小寧舉著火把,目送薑臨的身影離開火光照耀的範圍,再也看不到半點。
他看著周圍昏死過去的同僚們,對著墓道深處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肩膀扛了一個,手上拽一個,將同僚們搬出墓道。
…………
另一邊,薑臨在這漆黑的墓道之內行走,卻好似黑暗不存在一般。
他的一雙眸子,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比周遭黑暗更加濃鬱純正的漆黑。
在穿過墓道,走進了真正的墓室之後,薑臨環顧四周,注意到了一些特殊的氣機。
黑暗依舊是那樣的黑暗,但這墓室之中的黑暗,卻帶著一些彆樣的東西。
“好一個蠱蟲。”
薑臨抬手一拈,食指拇指捏在一塊,中間好似什麼也沒有。
但薑臨卻能夠看到,自己拈住了一條細針一般,渾身漆黑,幾乎與周遭黑暗融為一體的線蟲。
那線蟲在薑臨的手指之間扭動著,下一刻,被薑臨手指一動,撚成了無異議的黑炁。
饒有興趣的看著那黑炁逸散,薑臨抬頭看向正前方。
這個墓室很簡單,一個主室,兩個耳房。
一般來說,都是主墓室放棺槨,耳房要麼是陪葬品,要麼是陪葬人。
而在這主墓室的正中心,也確實有一尊棺槨,棺槨周圍,擺著一些瓷器之類的物件。
薑臨卻隻是看了一眼那棺槨,就失去了興趣,沒有遲疑的一轉身,朝著左耳室走去。
正主不在這裡。
或者說,養蠱的家夥不在這裡。
左耳室內,滿是骸骨。
這個房間不算太大,約莫二三十平的樣子,但卻鋪滿了骸骨。
一具具大小不一的屍骨,頭身俱全,穿著已經辨認不清顏色的長袍。
每一具屍骨的姿勢都一樣,都是平躺在地上,雙手合攏在小腹出,竟有那麼幾分安寧的靜謐感——
如果忽略那些在這些屍骨上遍布的漆黑線蟲的話。
這驚悚,惡心的一幕,卻隻是讓薑臨無奈的搖搖頭,低聲說道:“貧道都到了這裡,閣下還是不要拿這種小兒手段出來賣弄了吧?”
“簌簌……”
無數的漆黑線蟲開始了動作,從屍骨中爬出來,凝聚在中間,頃刻之間,堆起來一個半丈有餘的蟲堆。
下一刻,蠕動的線蟲們僵硬住。
“簌……”
線蟲堆一個震動,表層那些僵硬的線蟲,好似桃酥一般,簌簌的落下,還未觸地,就變成了無意義的黑炁逸散。
伴隨著黑炁逸散的越來越多,線蟲堆也快速的縮減,最後露出了內裡的東西來。
是一個人。
一個女孩……
女孩好似十三四歲的模樣,比薑臨矮了一個頭,頭發很長,一直垂落到地上。
這女孩渾身上下不著寸縷,一雙羊脂一般的腿兒緊緊的並著,好似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那白嫩的皮膚,在這黑暗之中,好似綻放著熒光。
女孩的臉上帶著三分未褪去的嬰兒肥,一雙大眼睛中透著清澈的茫然,直勾勾的看著薑臨。
“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女孩呆呆的開口,語氣有些生澀,似乎是久未說話,有些生疏。
“貧道來殺你。”
薑臨認真的回答,而後,環顧四周,四處看了看。
“閣下確實好手段。”
“這墓主人也是倒黴,本是前朝的剛正賢臣,養了一輩子的正氣官氣,到了卻成了閣下的養蠱容器。”
“閣下在此地,化正為邪。”
“前朝已亡,這官氣自然也失去了依憑,動搖了根本,但本質卻不變,也給了閣下機會,被閣下顛倒黑白,成了蠱蟲養料。”
“若非是一場大雨,斷了閣下的進度,恐怕閣下還真的能養出好一尊邪蠱來。”
薑臨輕聲說著,看著眼前的女孩。
女孩呆呆的聽著,沒有任何的反應,好似薑臨說的都是她聽不懂的廢話一樣。
“簌……”
突然的,女孩動了。
那長及地麵的長發蠕動著,好似一條條
線蟲一般,直奔薑臨!
麵對這驚悚無比一幕,薑臨卻有些失望。
薑臨心裡默默的想著,抬手。
“尊奉黑律,三煞敕命。”
真言隨之而動,法力催發之下,僅僅兩句真言,自然是頃刻而成!
“嗡!!”
“刑煞,起。”
黑律本源煞氣遍布的一瞬間,那奔襲而來的無數蠱蟲就已經僵硬在了那裡!
而伴隨著薑臨徹底展開煞氣,那女孩也終於變色。
“該死!!!”
原本安靜懵懂的少女,此刻卻撕開了偽裝,字麵意義上的撕開。
美麗的外表之下,是汙穢到了極點的,文字所不能描述的醃臢本相。
薑臨沒有去看,隻是抬手虛握。
頓時,遍布四方的黑律本源煞氣驟然凝聚,彙聚在了薑臨的手中。
無邊煞氣衍化,化作了一柄纖細,輕薄的小刀。
這小刀真的很小,鋒刃好似蟬翼,連帶著手柄,也不過半個巴掌大小。
這刀不是用來砍人的,也不是用來切菜的,而是一種刑具。
那刑罰,叫做淩遲。
薑臨拈著那小刀,抬起頭,麵上一片冰冷。
“爾玷汙亡人,淬煉邪蠱,戕害無辜,以陪葬之名,搜羅活人,生葬地下,造惡孽,惹罪果。”
“此等行徑,乃犯黑律。”
“今,貧道檢示黑律,判爾淩遲之刑。”
手中輕薄的刀刃隨之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