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清風童子(1 / 2)

“來了。”

東唐國京都之內,三位地仙站在一尊鐘樓之上,當中隱隱有魁首之勢的那位抬頭看著半空之中,那逐漸潛熄的神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身側左右二人,都默默的攥緊了手掌,表麵雖然淡然,但眼眸之中,卻帶著藏不住的驚慌。

“慌什麼。”

當中那位地仙左右看了一眼,冷靜道:“他薑臨再如何的殺伐果斷,現在這京都之內,有地仙將近百人,除了幾個散修,幾乎都是各大仙島出身的弟子,就算他不在意,不還有這個?”

那地仙說著,從袖口中摸出一個卷軸,這卷軸不過巴掌大小,泛著時光流逝的枯黃,隻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不知傳了多少年的物件。

看著那卷軸,左右兩位地仙也慢慢的鬆弛了下來,可心裡依舊忐忑。

他們雖說都是各大仙島的嫡傳弟子,可既然師門長輩讓他們來了這裡,就已經是表明了一個態度。

再加上那薑臨之前說的話,由不得他們不慌亂。

即便有那物件在手,可到底是被那薑臨先前的凶戾給嚇到了。

一言不合,發雷摧島,直接抹去了一道仙島傳承,這跟伐山破廟又有什麼區彆?

即便是昔年三天法師伐山破廟,剪伐六天故氣,也不會這般直接粗暴,好歹會先說出你的罪名來,讓你死個明白。

‘嗡……’

正在此時,那天穹之中,緩緩的彙聚了一道道的烏雲,霎時間,整個京都都被籠罩在了烏雲之下,那烏雲遮蔽了陽光,讓整個京都都昏暗了下來。

在百姓們眼裡,這不過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前兆,於是紛紛躲避,歸家。

可在那些地仙的眼中,那烏雲漫卷,其內隱隱閃爍的雷影引而不發,讓人心驚膽戰,毫不掩飾的危機感從靈台迸發,縈繞全身。

東唐國京都之內所有的地仙都清楚,這是那位法師的手筆,他用這種毫不掩飾的法子,告知所有的地仙。

你們該來領死了。

“果然如此。”

鐘樓之上的地仙微微冷笑,身形展開,如同一隻大鵬一般,直上雲霄。

身後二人猶豫了片刻,還是緊隨其後的跟了上去。

總是要去的,既然已經來了這裡,那就是九死一生,現在就看那物件能不能保住自己等人了。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伴隨著鐘樓之上的三位地仙騰空而起,東唐國京都之內的各地,漸漸的出現一道道接連不斷的神光,直衝天際。

那神光粗略一數,便有不下一百道,每一個都徑直穿過了烏雲,來到了烏雲之上的天穹。

原本被遮蓋的陽光重新出現,腳下是漫卷的烏雲,頭頂是熾烈的陽光。

上百地仙彙聚在一處,不約而同的看向某一個方向。

在那裡,站著一位道人,這道人一身黑衣,僅有袖口紋著金線,雙手自然垂下,一雙眼睛古井無波,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神異。

但在場的地仙沒有一個人敢動,更沒有一個人說話。

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

“自戕吧。”

薑臨看著眼前的上百地仙,緩緩的開口,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仿佛不是在讓上百位天驕修者自殺,而是在討論一會吃什麼一樣。

沉默片刻,一位地仙越眾而出,是一位身穿紅衣的女子,笑的嫵媚大氣,檀口輕啟,笑道:“閣下,未免太……”

‘錚!’

話未曾說完,那紅衣女子的身子便僵硬住,仿佛會說話的眼睛陡然暗淡了下去。

直到這時,眾人才聽到了一聲隱約的劍鳴。

而直到眼前的黑衣道人手中多出了一道黑白相間的飛劍,那紅衣女子的喉嚨處才緩緩的流淌出一滴鮮血。

仿佛天鵝一般的脖頸之上,多了一圈暗淡的紅線。

‘噗嗤!’

下一刻,美人大好頭顱墜落進了烏雲之中,腔子裡的血噴起半丈高。

“自戕。”

薑臨緩緩的開口,重複了一遍剛剛說的話。

同時,抬頭一點那無頭身軀,身軀之內,鮮血斷流,取而代之的則是絲絲詭譎黑血。

這女子不僅與稱心如意閣有染,還修了一種內煉邪法,外表什麼也看不出,甚至法力神識都一如既往的正大,但血肉骨髓,已經被邪氣浸潤,成了正心邪肉正皮的樣子。

這等內煉邪法隱晦無比,但卻瞞不過薑臨的眼睛。

直到薑臨的第二句自戕說出口,一眾地仙才明白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

東勝神洲海外仙島之上,素有朱砂仙子之稱,受無數同道追捧的雲霓道友,就這麼死了?

死的乾淨利落,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更不要說一個全屍。

那頭顱落進了神霄法催出來的烏雲之中,能保留下來才是怪事。

這乾脆利落快的一幕,讓一眾地仙呆住。

有些地仙看向那黑衣道人的眼睛,已經開始了顫抖。

沒有人再說話,也沒有人敢有絲毫的動作。

薑臨也不急,隻是看著眼前的一眾地仙,該說不說,這些地仙確實很天才。

初入仙境的反而是少數,大多數都是真仙境界。

甚至於,還有一位天仙大修。

那天仙大修,正是方才鐘樓之上居中的那位。

現在,也正是他有了動作。

‘嘩啦……’

一聲輕響,他展開了手中那巴掌大的卷軸,展開之後,也不過書本大小,邊緣枯黃的紙張上,寫著兩個大字。

‘天地’

在看到那卷軸,以及天地二字的一瞬間,一眾地仙心裡都放鬆了許多,再看那黑衣道人依舊沉默,心裡更是安定了下來。

普天之下,與天地有關的道統數不勝數,乾坤陰陽,皆是天地顯化。

可這單穿的天地二字,又是出現在地仙的手中,能夠想到的隻有一位。

西牛賀洲萬壽山五莊觀,地仙之祖,鎮元子大仙。

這位上古便證道的大能,觀內不拜三清,不禮玉皇,隻將天地二字供奉神龕。

而在這卷軸之上的天地二字,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偉力氣機。

那氣機,薑臨雖未曾見過,但也知道,那是獨屬於五莊觀內天地二字的氣機。

當然,這絕不可能是鎮元大仙供奉了無數歲月的那兩個字。

可即便是拓版,沾染了地仙之祖的氣機香火,也已經是三界頂尖的神異之物。

“貧道浮雲子,東勝神洲清風島弟子,見過法師。”

那手持卷軸,名為浮雲子的天仙大修,這才不緊不慢的自我介紹了起來。

看起來不急不忙,但為什麼一開始不說,非得在展開卷軸之後才開口?

無他,底氣不足而已。

浮雲子見薑臨沉默,也不在意,隻是微笑道:“法師快人快語,貧道也不拖遝,隻問法師一句。”

“我等日後,絕不與稱心如意閣有任何牽扯,修邪法者,自斬修為,與邪祟有染者,自滅靈憶。”

“如此,看在這天地二字的麵子上,可否留一條性命?”

“也好給我等行差踏錯之修者,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等修為雖鄙陋,但也有幾分力氣,稱心如意閣的清掃,我等也算一份助力,法師以為呢?”

浮雲子的話說的非常的直白,完全不去掩飾自己等人與邪祟有染的事實,反而主動承認,也提出了折中的解決辦法。

當然,他的底氣,都來自於那五莊觀內的天地二字。

說白了,五莊觀的麵子,你黑律司給是不給?

更何況,我們隻求折中處理。

自斬道行也好,自滅靈憶也罷,都跟去了半條命沒區彆,就算活了下來,日後修行,也是事倍功半。

可以說,這是以未來道途,換今朝有命。如此一來,你也有了交代,我們也不會怨在你的身上,反而會主動助你掃清稱心如意閣。

誠意不可謂不足,麵子給的不可謂不夠,手裡的底氣不可謂不大。

浮雲子的話說完之後,又是久久的沉默。

他也不著急,隻是看著那沉默不語的黑衣道人,看他這般模樣,浮雲子心裡自信了些。

沉默,往往是妥協的前兆。

正在這時,薑臨抬起了眸子,紫金神光在眼中流轉,燦若星辰一般,那神光滿溢,順著眼角拉出兩道璀璨光流。

浮雲子臉上的微笑突的僵硬住,他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家護院之流,灑掃門庭之輩傳下的法脈,不過拿著一道拓印之物,也敢如此大言?”

聞言,浮雲子的神色不由得怒起。

從清風島這個名字就知道,這一門地仙法脈的祖師,正是五莊觀那兩位有名的,吃了人參果的童子之一。

清風明月之中,喚作清風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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