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名為童子,但與鎮元大仙的徒弟也沒差,隻是當時年紀小,不及各位師兄,這才未曾登堂入室。
可誰會不長眼力見的將這一點說出來?
更何況,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常年隨侍地仙之祖的童子,又怎麼可能真的是一個童子?
但薑臨的話說的也沒有任何毛病,因為清風明月這倆童子,在五莊觀還真就是看家護院之流,灑掃門庭之輩。
“辱我法脈之祖,不敬五莊祖觀,薑玄應,你過了!”
浮雲子神色陰沉無比的怒喝:“真以為,我等是任爾宰割之……”
‘轟隆!’
話音未落,隻見那黑衣道人抬指起咒,霎時間烏雲倒卷,雷霆轟鳴!
原本在腳下的烏雲,陡然之間反卷而上,其內本是隱隱閃爍的雷霆,在此刻露出了醒目的獠牙。
無數的白熾雷光,化作了一道道的雷蛇,將那些地仙一個個的纏住。
真仙境的天之驕子,在此刻卻好似砧板上的魚肉一般,被那雷霆接觸之後,雷霆五行顯化五炁,五炁輪轉,封禁了氣海丹田,鎖住了五臟六腑。
這一切說來慢,但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
在幾乎在場所有地仙都被神霄雷霆裹住之後,突的凝滯了一瞬。
這一瞬似乎隻有一個呼吸,也可能是一個彈指,總之,一瞬之後,雷霆轟然爆發!
白熾神光通天而起!
等到雷霆潛熄,原地哪裡還有那上百位的地仙?有的,隻是一縷縷無意義的飛灰,順著天穹之上的暴風,眨眼便不知飄到了哪裡去。
而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在這一場雷暴之中,到底是有一個地仙存活了下來。
或者說,薑臨一開始就沒有以他為目標。
浮雲子神色呆滯的看著眼前的黑衣道人。
那道人的神色依舊淡漠,隻是眸子之中,閃過一抹冷光。
好似在對浮雲子說:你們不就是任我宰割嗎?
“薑玄應,你……”
浮雲子緊緊的將那銘刻有天地二字的卷軸擋在自己的麵前,此刻也隻有這神物,能給他一點安全感。
他可不會認為,那薑玄應催雷,是因為顧忌他手中的卷軸,這才繞過了他。
可萬一呢?
萬一,我能因此留下一條性命呢?
他很想拋開卷軸,展現出身為天仙大修的實力,與那薑玄應放手一搏,便是死,也不負自身尊嚴與驕傲。
可他不敢,真的不敢。
雖然同為天仙,可他知道,自己不是薑臨的對手,絕對不是。
一開始,這薑臨不過是摧了一個邊緣仙島,那一快地界,除了一位金仙之外,其餘有頭有臉的人物,開業不過是如他一般的天仙罷了。
等到薑臨的話傳到了清風島的時候,他本有些不屑一顧。
我乃是五莊觀再傳的嫡親法脈長老,與那些自稱地仙的家夥有天壤之彆。
那薑臨再如何,安能不顧五莊觀的麵子?
可自家祖師卻直接傳信,讓他自斬,自滅,妥協,更是直言,你做的事,能讓你在黑律法師麵前留下一條命已經是極好的結果。
祖師堂堂的金仙長生者,五莊觀弟子,麵對此事居然這般的慎重,更是賜下了一道拓印的天地二字,這一切由不得他不忐忑。
直到現在,眼看那執黑律的法師發雷摧之,眨眼之間上百地仙儘滅,他已經開始膽戰。
天仙之間,也有差距。
方才的那一道雷霆之中所帶的凶戾之威,他捫心自問,若是自己,能比那些真仙多抗住多久?
不管多久,最後免不得一個死字。
道門五大威法,越往後,其凶威越熾烈,更遑論眼前道人,乃是天蓬神霄同修。
“自戕。”
薑臨再次開口,依舊是那兩個字。
可這一次,浮雲子不再淡然,反而是身軀下意識一顫,而後反應過來,心裡羞怒,口中也連帶著強裝硬氣了起來。
“薑玄應!爾便是再如何,安敢在五莊觀天地二字眼前,斬我五莊觀門人!”
“再傳門人。”
薑臨淡然的糾正,而後抬手,卻並非發雷,而是浮現出一道形似雷光的神光,那神光仿佛雷霆,但內裡卻不同。
‘錚……’
隨著一聲嗡鳴,那一道雷絲一般的神光陡然凝聚,化作了一柄漆黑長刀,這刀筆直,隻在刀尖處驚心動魄的一挑。
“神刀一下,萬鬼自潰。”
薑臨手持神刀,看著眼前的浮雲子,眼中紫金神光璀璨,看清了這浮雲子的根底,緩緩開口道:“爾修行邪法,化冤魂為靈鬼,吞其靈性以肥自身。”
“勾結邪祟,暗修邪法,乃犯黑律。”
“今,本法官檢示黑律,斬爾之命,魂靈永墮酆都,與萬鬼為群,以罰爾噬魂之罪。”
‘錚!’
話音落下,那漆黑神刀仿佛跨越了空間,再出現時,已經是在浮雲子的頭頂!
‘撕拉!’
正在此時,浮雲子手中銘刻著天地二字的卷軸自行開裂,其內迸發出一道恢宏氣機。
這氣機仿佛金鐘一般,籠罩住了浮雲子,讓薑臨的神刀不得寸進。
“閣下,還請手下留情,此孽障之罪,貧道不饒,但自有家法,不勞黑律。日後,貧道自去與酆都分說。”
與此同時,一道清冷之聲,仿佛從天邊響起,初時倏然悠揚,話音未落,便已近在咫尺。
薑臨充耳不聞,隻是翻手拿出天蓬尺來。
“黑律敕命,酆都神煞!”
薑臨那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下一刻……
‘轟!!’
暴戾到了極點的漆黑煞氣,從那天蓬尺內迸發而出,剛剛出現,便將這方圓萬裡,都渲染上了純粹的漆黑。
霎時間,這萬裡方圓,好似地上酆都!
而那漆黑僅僅存在了一瞬,便驟然凝聚,覆蓋萬裡的酆都神煞之炁,此刻已經凝聚為一枚不過指頭長的錐子。
‘嗤……’
這錐子在浮雲子周身金鐘一般的恢宏氣機碰撞,萬裡神煞凝聚在一點轟然爆發!
僵持隻存在了一瞬,而後便‘啵’的一聲破開。
與此同時,薑臨的神刀隨之落下!
‘噗嗤!’
浮雲子脖頸被斬,一刀落下,六陽魁首衝天而起。
伴隨著生機儘滅,浮雲子修行的邪法再也拘束不住,一道道的魂魄靈性,從那噴血的脖頸飛出,但在邪法浸染之下,這些原本身為魂魄之靈的最純粹之炁,卻在陽光之中化作青煙。
做完這一切,薑臨才轉身。
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道人,這道人看年紀,比薑臨還年輕三分,隻是此刻麵容陰沉,眸子之中也帶著歲月的痕跡。
金仙長生者的氣機也沒有絲毫的掩蓋。
“閣下,過了。”
薑臨不答,隻是冷眼看著那道人。
他自然知道,這道人正是五莊觀的清風童子,鎮元大仙的徒弟。
僅僅是一個未曾正式收歸門牆的童子,便是金仙長生者,由此可見地仙之祖的底蘊。
清風看著薑臨,手掌緩緩合攏,但卻又放開。
“閣下沒有聽見貧道方才之言?”
“我五莊觀門人有錯,自有貧道監察不嚴之過,當往祖師處領罰,這孽障也該由我五莊觀責罰,閣下為何越俎代庖?”
薑臨聞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道:“五莊觀家法,貧道不知,隻知此獠觸犯黑律,定斬不饒,其餘,嗬,都是虛妄。”
“大膽。”
清風眼角抽動,身形一動,就要出現在薑臨的麵前。
然而,也僅僅是動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凝滯在了原地。
清風當然不是自己突然抽筋了,而是有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那身影的氣機,他很熟悉,這也是他僵住的原因。
薑臨此時也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那突然出現在清風背後的身影。
清風的脖頸僵硬著,想要轉頭,卻被一隻毛茸茸的巴掌抽在了臉上。
與此同時,一道嬉笑的聲音在清風的背後響起。
“我的好小侄兒,你不在五莊觀伺候我那好義兄,來這裡晃蕩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