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之上,血染戰袍的段作章快步行來,與厲冰雪見禮之後說道:“厲校尉,我軍將會負責協助你部繼續北上。”
厲冰雪抱拳一禮,道:“有勞段將軍。”
她欲言又止。
段作章見狀便低聲道:“陸沉如今已是都督府檢事校尉,此刻估摸著應該就在北方某地隨軍征戰。”
厲冰雪頷首謝過,隨即抬眼望向北麵的天空,目光中多了幾分好強之意。
單論戰場建功,我可不能輸給你。
……
上高城一路往北三百餘裡,北燕沫陽路東北部。
這裡有一座小型軍寨,駐紮著數百軍卒,東邊就是雙峰山脈北麓,數十裡外便是南齊那座扼守要道的盤龍關。
天氣愈發炎熱,所有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隊正帶著幾名親信在陰涼處坐著,不時吹過的夏風勉強帶來幾分涼爽。
“最近好像有點太安靜了。”隊正懶洋洋地說道。
一名士卒湊趣道:“淮州北邊打得那麼激烈,盤龍關裡的齊軍哪裡還敢出來,我們的人不去那邊,他們就該謝天謝地了。”
隊正不置可否,如今戰事集中在南齊淮州東北方向和東陽路之間,沫陽路這邊還算平靜。
聽說南邊與靖州交界的地方打過幾仗,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想到這兒,他悠然道:“也不知道東陽路那邊能不能贏——”
話音戛然而止,隊正猛地站了起來,扭頭看向東北方向。
馬蹄聲如大地驚雷,由遠至近傳來。
其他人亦連忙起身,緊接著無不麵色大變。
一支騎兵極速奔襲而來,更令這些守軍惶然的是,對方分明穿著齊軍的盔甲。
“禦敵!”
隊正焦急驚恐地喊著,然而這座軍寨隻是道路上的節點,又在沫陽路境內大後方,根本不具備抵禦強敵的能力。
片刻之後,齊軍騎兵如狂風一般直接躍過半人高的寨牆,突入燕軍之內左衝右殺。
隊正此時才看清,對方領頭的是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拿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長柄斬馬刀,一路猶如砍瓜切菜。
他拿起兵刃指揮部下進行抵抗,又讓人立刻逃走報信,然而在齊軍騎兵的包圍下,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士卒一個又一個倒下,或者乾脆棄械投降。
他猛地睜大眼睛死死望著北方,隻見遠處出現無數齊軍精銳步卒。
漫山遍野,不計其數!
倒下的那一刻,這位隊正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沫陽路完了。
戰鬥很快結束,陸沉取下馬腹旁邊懸著的水囊,來到林溪身旁遞了過去。
林溪接過之後沒有立刻取用,而是柔聲問道:“接下來我們要一路往南?”
陸沉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前行的鎮北軍和來安軍,微笑道:“我們從北到南,靖州各軍從南到北,趁著陳孝寬麾下兵力空虛的機會,至少也要啃下沫陽路一半地盤。”
他的語氣很平靜,然而林溪卻能聽出其中掩蓋不住的豪情萬丈。
於是她也笑了起來。
……
數日之後,淮州東北方向。
青田城外,齊軍中軍大帳。
虎威軍都指揮使元行欽稟道:“大都督,這兩天永豐道左近發現敵人遊騎的次數越來越多。末將估計偽燕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應該在試探我軍的底細,然後尋求機會在城外與我軍決戰。”
徐溫通敵叛國之事證據確鑿,織經司已經在來安城收網,將北燕察事廳與徐溫聯係的人一網打儘。
元行欽對此並無意見,雖說他對邊軍沒有太多的好感,但是在大事上知道自己該站在哪邊。
然而直到現在為止,他依然不知道蕭望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難免會不太舒服。
如果說蕭望之想要在青田城外圍點打援,那就不該給徐溫傳遞情報的機會。
而且他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鎮北軍等部隊的影子,那些精銳之師仿佛要一直藏在後方。
元行欽暗自揣測,難道蕭望之打定主意要將南衙三軍全部消耗在此處?
可是從過往的事例來看,這位淮州大都督又不是這樣心思險惡的人物。
無論如何,他今天必須搞清楚蕭望之的算盤,這樣才對得起數萬京軍將士。
蕭望之轉頭看著這位京軍虎將,正色道:“這段時間辛苦元將軍了。”
元行欽搖頭道:“大都督切莫如此,這是末將應儘的職責。”
蕭望之神色愈發溫和,緩緩道:“此戰關係重大,本督並非要故意瞞著將軍,其實陳瀾鈺等人也是在出發之前才清楚原委。”
元行欽敏銳地捕捉到“出發”二字,心中猛然一動。
淮州軍精銳各部既然已經出動,卻沒有來到北方前線,那是去了何處?
蕭望之微笑道:“鎮北軍等部先是南下,然後轉道從盤龍關西出,直撲偽燕沫陽路腹心之地。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攻城拔寨一路往南。”
元行欽愣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由得神情複雜地讚歎道:“原來如此。”
蕭望之沒有多做解釋,起身道:“元將軍,我們可以打道回府了。”
元行欽道:“返回來安防線?”
蕭望之笑了笑,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遮擋,落在北邊的通山城,悠然道:“其實本督也很好奇,陳景堂和張君嗣這些人為何堅信不疑,本督一定會要在青田城外跟他們打一仗。不過現在也好,十餘萬大軍窩在通山城裡,至少會很熱鬨。”
元行欽哭笑不得。
一道軍令迅疾傳向齊軍各部營地。
“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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