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武十五年七月餘下的日子裡,陸沉享受了一段極其難得的悠閒時光。
他終於不再沉湎在永無止境的案牘勞形之中,除了保持每天雷打不動的練武和查看邊疆各地的重要軍情,其他時間便可放鬆一下。
要麼帶著林溪溜出城遊山玩水,或者偷偷鑽進王初瓏的閨房品評幽香,與她們的感情急劇升溫,生活輕鬆又愉快。
臨近月底,歷史悠久的廣陵城變得愈發熱鬨。
陸家族人不斷從山陽縣趕來,陸沉此刻才直觀地感覺到廣陵陸氏不再是小門小戶,隻不過這幾年他在家裡待得時間很少,所以一直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好在如今他不是躲在陸通羽翼下的小少爺,當朝郡公的名號掛在身上,陸氏族人在他麵前儘皆無比溫順,哪怕是那些白髮蒼蒼的族老,也沒人敢在他麵前擺長輩的架子。
然後便是從北方過來的七星幫一眾好漢。
除了董勉和冉玄之留在北邊看家,餘者如齊廉夫、陶保春、席均、餘大均、婁成元、楚鑄、於漢源、郭必方等人皆至。
陸沉在他們麵前顯得更加放鬆,特地讓城裡最好的酒樓太嶽樓備了三桌席麵,在林府與這些英雄豪傑痛飲一場。
要不是最後關頭林溪親自上陣,連飲三壇將那些人鎮住,恐怕陸沉得被抬著出去。
縱如此,他還是喝得酩酊大醉。
日上三竿之時,陸沉悠悠醒轉,頓覺腦中一片混沌,隻依稀記得昨夜被那些草莽豪傑起鬨,灌了不少酒,最後的片段卻是無跡可尋。
"醒了?"
耳邊傳來一個關切的嗓音,陸沉轉頭望去,便見林溪坐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師姐,早。"
"酒量不大又何必逞能?那些傢夥都是習慣了大碗喝酒的莽人,你若矜持一些,他們還不敢在你麵前放肆,偏偏你要扮做江湖好漢,他們又怎會與你客氣?"
林溪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抬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往後看你還敢不敢給他們機會。"
陸沉老老實實地說道:"再不敢了。"
林溪點到為止,本來就不是要刻意挑他的毛病,說到底隻是關心他的身體而已,故而微笑道:"好了,快起來洗漱,吃點清粥小菜。"
陸沉卻牽著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頭疼,要師姐親一下才能起來。"
林溪俏臉微紅,輕聲道:"彆鬨,我爹在正堂等你談事呢。"
陸沉搖搖頭,堅持道:"身上一點勁都沒有,除非師姐親我一下。"
"真拿你沒辦法。"
林溪嘴上這邊說著,終究還是俯身在陸沉唇上碰了一下。
陸沉本想順勢抱著她,誰知林溪早有準備,隻是微微發力便製住陸沉的雙手,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哎,是得好好練功了。"
陸沉故作幽怨,隨即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
林溪輕聲一笑,眉尖微挑,宛如一位得勝凱旋的女將軍。…。。
陸沉匆匆洗漱完畢,又喝了兩碗白粥,便和林溪一起來到正堂。
林頡在此等候多時。
"坐。"
看著長女和未來女婿並肩走來,當世武榜第一人的臉上泛起淺淡的笑意。
落座之後,陸沉恭敬地問道:"師父,往後可願長住廣陵?"
林頡搖頭道:"這裡距離江南太近了。"
這句話讓堂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所謂離江南太近,指的是廣陵離衡江隻有三十餘裡,如果朝廷的人渡江北上,快馬加鞭隻需要半個時辰就能衝進城中。一旦局勢有所變故,城裡的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林頡此言還有一層深意,如果隻是些許宵小,以他的武功自然可以輕易解決,就怕大軍入城結陣相對,在這種環境裡,再強的武功也難有發揮的餘地。
陸沉緩緩道:"當今天子雖然年輕,但是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不過師父的提醒很有道理,我確實不能沒有防備。"
"人無近憂必有遠慮。"
林頡一言帶過,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其實我願意幫你守護廣陵城的基業,關鍵在於伱要清楚一點,七星幫對你的意義。"
林溪聞言不禁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