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私下相談理應直言。”
陸沉一言帶過,繼而望著劉元說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劉元心中稍安,坦然道:“小人淺見,隻需拿下一座城便能讓景軍投鼠忌器。”
“何處?”
“共城。”
劉元的回答乾脆利落,顯然是已經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聽到“共城”這個熟悉的地名,陸沉隻是稍稍思忖,心中便有了計較。
他麵上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頷首道:“秉元兄果然見識不凡。”
當初他率軍奇襲河洛,逼迫景國簽訂盟約,然後率軍返回定州,條件便是將定州西邊的清流關據為己有。
共城便在清流關西邊,夾在清流關和堯山關之間,算是雙方名義上的界線,目前歸景國所有。
此城的防守不算嚴密,本來就隻是齊景兩方的緩衝之地,再加上城池低矮麵積狹小,對於如今的定州各軍來說,幾乎不需要花費太大的精力就能拿下。
拿下此城並不能影響大局,卻能給景軍傳達一個明確的訊號,大齊邊軍隨時都有可能從這個方向西出,目標直指河洛。
對於景軍來說,河洛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齊軍卷土重來,他們無法承受河洛再丟一次的後果。
如果景軍想對靖州動手,必須要考慮到定州邊軍有沒有可能故技重施。
這就是以最小的代價震懾敵人,所謂攻心之計。
陸沉舉起酒盞,頗為欣慰地說道:“請二位先生滿飲此杯。”
劉元和陳循當即舉杯飲儘。
此刻陸沉已經回過味來,劉元這番建言一方麵是儘到身為屬官的本分,另一方麵未嘗沒有展才的想法。
他不由得轉頭望向陳循,暗道此人不知有何高見?
然而陳循神色如常,灑脫地說道:“公爺,小人不及秉元兄遠矣。”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陸沉不相信他腹中空空,但是在劉元當先表現之後,他沒有急不可耐地表露出爭雄之意,至少說明此人極有耐心,又懂得進退之道。
“來日方長,不急一時。”
陸沉淡然一笑,繼而道:“往後還望二位勠力同心,與我一道為大齊儘心效力。”
“謹遵公爺之令。”
二人齊聲應下。
小半個時辰過後,酒席結束,劉元和陳循行禮告退。
陸沉讓府中管家為他們安排客房,望著兩人退下的背影,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緊接著香風襲來。
“看來夫君對這兩人很滿意。”
林溪淺淺笑著。
陸沉回頭望著她,點頭道:“老頭子選中的人,自然不會差。”
林溪又問道:“何時啟程?”
陸沉拉著她的手,溫言道:“後日。”
……
建武十五年,八月三十。
旌旗招展,迎風獵獵。
山陽郡公、定州大都督陸沉攜正室夫人林溪,以及精銳親兵三百人與隨從二百餘人,離開廣陵,啟程北上。
陸通和廣陵知府詹徽親自送到城外十餘裡處。
九月初八日,這支數百人的隊伍抵達定州汝陰城。
城內鄉紳士族夾道相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兩天後,定州都督府,正堂之上。
數十位邊軍虎將濟濟一堂,肅殺之氣衝天而起。
他們望著端坐帥位的年輕人,整齊地行禮,朗聲道:“拜見大都督!”
陸沉逐一望過去,麵上泛起一抹豪壯之色:“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