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778【家事國事天下事】(1 / 2)

九錫 上湯豆苗 4034 字 1個月前

右相鐘乘,出身江南盧州寒門之家,曆任翰林院修撰、侍講學士、湖州廣南知府、翰林學士、吏部尚書、中書右相。

除去外放廣南府的短短兩年,這位鐘大人走著最清貴的文臣之路,一直在培養儲相的翰林院裡打轉,隨侍聖駕待詔備谘,是無數文官羨慕眼熱的待遇。

但是這也有一個問題,在掌握實權之前,鐘乘很難在朝中培養心腹。

如果先帝沒有那麼快離世,鐘乘可以繼續在吏部尚書的位置上沉澱數年,到那個時候升任右相便可走得更加穩健。

總而言之,左相薛南亭雖然因為脾性剛直得罪過很多人,單論朝堂底蘊仍舊要遠遠強過鐘乘。

通過厲良玉的講述,陸沉對鐘乘的處境有了更加明晰的了解。

大概從一年前開始,也就是陸沉履任定州都督府、大刀闊斧進行各種改革的時候,朝中便有一些禦史喜歡挑鐘乘的錯處,不過那時候還隻是小打小鬨偶爾出現,鐘乘本人都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連李道彥和薛南亭都時常被禦史挑刺彈劾,這在朝堂上幾乎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身為宰執當然不會和那些禦史一般見識,隻要對方不是無中生有的汙蔑毀謗,宰相終究還是有容人之量。

但是從天子改元鼎正之後,朝堂上的風向逐漸發生變化,針對鐘乘的攻訐越來越多,挑刺的範圍也越來越廣。

這顯然不正常。

薛南亭的直覺很敏銳,在今年三月份的一場朔望大朝上,他當著天子和文武百官的麵痛斥這種煽陰風點鬼火的行徑,總算讓那些人勉強安靜一段時間。

但他不是李道彥,縱然可以鎮住一些宵小,卻擋不住彆人拿著雞毛蒜皮又有真憑實據的事情彈劾鐘乘。

等時間進入六月份,也就是江北戰局逆轉的時候,朝中針對鐘乘的風浪卷土重來,而且越來越凶猛,這一次連薛南亭都壓不住。

最關鍵的是,天子的態度很曖昧。

絕大部分彈劾鐘乘的奏章,都被他留中不發。

鐘乘並非官場上的愣頭青,見狀也隻好上折自辯請罪,但天子沒有下旨降罪,反而連續溫言寬慰,更不允許他回府自省。

“鐘相的處境因此愈發艱難,陛下看似優待於他,卻引來那些人更加瘋狂的攻訐,偏偏他又無法暫避旋渦,一直夾在中間受到各方詰難。堂堂右相日漸沉鬱,薛相為此入宮數次,懇請陛下製止這場鬨劇,據說陛下反複表明對鐘相的信任,但是又說那些彈章有理有據,總不能罔顧事實問罪那些官員,那樣肯定會蔽塞朝廷言路。”

厲良玉輕歎一聲,喟然道:“鐘相年過五旬,身子骨本就不算硬朗,九月初大病一場,後來便以養病的名義不入朝堂。我這次剛剛過江抵達廣陵,便收到家父的消息,鐘相在五天內連上九道乞骸骨的奏章。”

陸沉將茶盞放回原處,其實他不是不知道江南朝廷裡的動靜,但肯定不如厲良玉親眼所見那般詳細和準確。

他冷笑了兩聲,淡淡道:“想來天子沒有允準鐘相的請求?”

厲良玉點頭道:“是。單論治政之能,鐘相確實要比薛相稍遜一籌,但他性情沉穩厚重,和薛相是極好的互補。過去這兩年來,尤其是在李老相爺歸鄉之後,鐘相在很多時候都能拉薛相一把,兩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

“這本就是先帝給今上準備好的輔臣組合,薛相銳意敢當,鐘相老成持重,有他們把控朝堂大局,大齊的內政就不會走上歪路。”

陸沉的神情略顯複雜,緩緩道:“這些人不敢招惹薛相,將所有火力都對準鐘相,顯然是要為某人鋪路,朝爭看似混亂複雜,說穿了也就那麼回事。天子看似不舍,實則鐘相的離去已成定局,將來接替他的是誰?吏部尚書李適之?”

“應該是。說起這位李尚書,可真是了不得。先帝在世的時候,他還隻是刑部左侍郎,後來轉任禮部左侍郎,沒過多久便升任禮部尚書。等到當今天子繼位,他又被任命為吏部尚書兼翰林學士。以前李老相爺把握朝局,李尚書不顯山不露水,雖然官聲不錯,但一直被掩蓋在老相爺的光輝之下。”

厲良玉稍稍一頓,繼續感慨道:“前後加起來才三年時間,他就從實權不多的刑部侍郎,一躍成為朝中可以和兩位宰相抗衡的重臣。此人心術深沉手腕高明,天子交給他辦的差事沒有一樣出現紕漏,吏部、翰林院乃至朝中大大小小幾十個衙門,都因為他的梳理而風氣漸好。就連家父都在府中感歎,此人不愧是李老相爺培養二十餘年的繼承人。”

陸沉冷聲道:“能力和品格不能一概而論,單說他在背後給鐘相下黑手的舉動,就遠不及老相爺的心胸。”

他當然沒有確鑿證據表明那些對鐘乘的攻訐和李適之有關,但他不需要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這種大規模針對當朝宰相的攻訐,首先需要天子的默許,其次背後肯定有人組織,除了越來越受李宗本信重、且身為錦麟李氏現任家主的李適之,朝堂之上找不出第二個人。

厲良玉歎道:“或許李尚書的能力比鐘相更強,但我總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所以希望你能慎重考慮。即便你不回京,我想陛下頂多就是發發牢騷,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陸沉平靜地看著他,問道:“若我不回京,你如何交差?”

厲良玉顯然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坦然笑道:“雖然我掛著欽差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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