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直接說出景帝的名字,語氣中沒有半點敬意,烏岩不由得冷聲道:“殘暴不仁”
“難道不是”
獨吉滿麵怒色,凜然道:“當年太祖皇帝領兵起事,在夏悠山頂祭天立下血誓,景廉六姓共治天下!雖然要以你們阿裡合氏為尊,但是我們五姓並非你們的奴才!可是這二十年來,阿裡合歡都對我們何其苛刻,想方設法奪走我們的土地和財富!要不是前年他在獵場被炸得重傷,還要奪走我們手裡僅剩的軍權!你說!他是不是違逆祖先血誓的暴戾之君!”烏岩的右手死死抓著劍鞘,卻又無法辯駁。
此刻,站在慶聿懷瑾另一側的準土穀
氏族老石古苦厲聲道:“他何止違逆先祖血誓,簡直是沒有半點人性!夾穀永明明不想反,是他有意誘使四皇子海哥慫恿蠱惑夾穀永,最後那個可憐的家夥被淩遲處死,夾穀氏的人丁和土地都被你們阿裡合氏吞並!如今你又要對慶聿氏下手,下一個難道不就是我們準土穀氏”
“住口!”
烏岩勃然怒喝,咬牙道:“你們這些卑劣的畜生,若是父皇安在,你們連一個屁都不敢放,如今卻在這裡犬吠不止。”
石古苦和獨吉對視一眼,後者冷笑道:“可是他已經死了,還親手葬送了你們阿裡合氏最忠心的十餘萬大軍。如果我們還傻乎乎地什麼都不做,任由你靠著這一萬合紮武士登基稱帝,然後再將我們一個個解決,那我們才是這世上最荒唐的蠢貨!”
“你以為你們有好下場”
烏岩不氣反笑,視線停留在那位年輕的郡主臉上,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這麼多人,總不能皇帝輪流做吧”
慶聿懷瑾並未回避這個犀利的問題,平靜地說道:“承蒙各位長輩關照,今日之後,他們願意推舉慶聿氏為首。”
“哈哈哈。”
烏岩仿佛聽到最好笑的笑話,甚至一度笑出眼淚,搖頭歎道:“阿裡合氏居然會敗在你們這些蠢貨的手裡。難道你們以為,慶聿氏會和阿裡合氏有何不同等這位郡主殿下成功掌權之後,她一樣會挨個剪除你們幾姓的勢力,到時候我會在黃泉之下等著你們的到來。”
回特氏族老徒單毫不猶豫地斥道:“死到臨頭還在這裡挑撥離間!”
烏岩淡然道:“孤確實是在挑撥,但是你們能否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們敢賭嗎”
“還是我來回答你吧。”
慶聿懷瑾再度向前一步,她看著大慶殿外的合紮武士,語調愈發鎮定:“我們會保留阿裡合氏的皇位,立你那位兩歲的幼弟為帝,但是不會再給你們插手朝政的機會。我身為慶聿氏之主,暫時會以攝政王之名行監國之權,儘可能用最短的時間平複局勢,讓南邊的軍隊穩步撤回來,彌補你父皇給大景造成的創傷。另外,我已經和輝羅氏、準土穀氏、回特氏、定白氏、通裕氏商議妥當,往後我們六姓共掌大景之權柄。”
烏岩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才一字字說道:“孤不信。”
“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相信我。”
慶聿懷瑾雙手負於身後,徐徐道:“我以慶聿氏之主的身份承諾,自今日起,六王議政定為大景朝廷之製,以慶聿氏為首,加上輝羅氏、準土穀氏、回特氏、定白氏、通裕氏,我們六姓共掌大權,無論是誰違反這條規矩,其餘五家便可合而擊之!”
六王議政
烏岩麵色發白,此刻他知道大勢已去,唯有絕望。
慶聿懷瑾繼續說道:“烏岩,你應該知道現在南邊是怎樣的局勢,我朝軍隊損失慘重,南齊逆勢而起,大景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你不想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反倒聽信田玨和交魯這些奸賊的蠱惑,要對我們景廉大姓下手,合該你們阿裡合氏敗亡!你們眼裡已經容不下其他人,已經將景廉人數十年搏命拚來的基業視作你們阿裡合氏一姓獨有!”
她看了一眼天邊的朝陽,環視著身邊的人群,最後堅定地說道:“慶聿氏不會像阿裡合氏那樣,因為家父這麼多年一直在說,大景是所有景廉人的國家,六王議政才是當下最合適的道路。我們唯有緊密團結起來,才能應對南邊那個已經起死回生且越來越強大的齊國,才能守護住我們的家園和子民!”
幾位大姓族老互相看了一眼,獨吉立刻高聲道:“參見攝政王!”
其他人緊隨其後道:“參見攝政王!”
廣場之上,兩萬餘人齊聲高呼。
“參見攝政王!”
聲浪直上九霄雲外。
慶聿懷瑾深吸一口氣,再度踏前一步道:“烏岩,你沒得選擇。”
烏岩沉默片刻,緩緩拔出長劍,昂首道:“阿裡合氏的子孫,斷然沒有跪地投降這個選擇!”
慶聿懷瑾抬起右臂,看著遠處烏岩屹立的身影,猛然向下一揮。
大軍蜂擁向前。
伴隨著殺聲如潮,她這一揮宛若斬斷了過往二十二年的所有愛恨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