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大圓滿他想都沒想過,那些都是對修煉有追求的人才做的。
他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他修到金丹後期之後,便想直接往元嬰衝的,但是想要結嬰肯定會有雷劫,於是他非常自然地去找了師尊,想要師尊為他護法。
誰知晏律聽聞他要結成元嬰,非但沒有助他結成元嬰,還用一道雷靈氣,堵住了他幾條必要的經脈,硬把他往金丹大圓滿逼。
剛開始那幾日,他被暴漲的靈氣逼得痛不欲生,直在天樞宮那張玉床上撒皮打滾、哭求著師尊給他打開經脈禁錮,要他直接成嬰,把這輩子的臉都丟儘了。
他連最初被晏律鞭打十七、八鞭要他化形都沒哭的那麼狠過,哭得眼尾整整紅了幾日,嗓子都是啞的。
之所以有如此區彆,不過是因為被鞭打的時候,他知道對方是執掌戒律的晏律真人,而這一回,他求得是自己的師尊。
雖然是同一個人總歸是不一樣的,他哭得凶,是因為他覺得後者會被他的眼淚撼動。
可是晏律沒有,他都痛成那樣了,也沒解開那幾道經脈禁錮,一直冷冰冰地站在一旁注視著他痛苦。
雖說嚴師出高徒,他也很清楚晏律這樣做是為了他好。
但是那一瞬間,他的心裡還是起了疙瘩。
他害怕、他惶恐、他擔心......這幾年的相處,他於晏律來說還是那個被捆著受他鞭笞的來曆不明的妖族。
為了掩蓋自己的害怕,他以生悶氣的形式,表達著自己的情緒,已有一段時間沒有再跟晏律交流了。
所幸,隻有剛開始那幾天極為難捱,隨著經脈被拓寬了之後,就再沒有那麼痛苦難當了,所以他現在才能這麼正常地走出來,接見其他宗門。
紀遙收了自己的本命法劍,看了眼正在觀察著他們幾人的琉璃鏡,飛速地收回了眼神,一言不發地帶著幾個師兄師姐,離開了眾人麵前。
幾個琉璃鏡裡觀望著一切的仙尊都察覺到了紀遙的不對了。
清昭微微蹙了蹙眉,“紀遙是怎麼了?他怎麼瞅著他好像在躲著我們似得?”
文玉林輕笑了一聲。“師兄誤會,紀遙確實在躲人,但您隻是被誤傷的。”文玉林語氣一頓,瞟向那沉默地站在七星首位上的大師兄,意味深長地道。
“他是在躲晏律師兄而已。”
提到晏律,那一直沉默的修士眉頭微蹙,他朝文玉林看來,未發一言,整個人像是清冷的夜空,不染纖塵。
“大師兄做的確實不對,要紀遙修金丹大圓滿當然是一件正確的事,也是好事,但是他的手段也太簡單粗暴了。”
“既沒有提出自己的想法,也沒有征求過紀遙的意見,便直截了當得上了手。逼紀遙入金丹大圓滿,可憐了孩子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承受劇痛,苦求他放手,他還沒有任何反應。當日就時連哄帶騙幾句也好啊。哎,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坐實了鐵石心腸的師尊角色。”
“紀遙便跟大師兄置起了氣,至今還避著大師兄。”
清昭本來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聽到事情經過是這樣,有些忍俊不禁。
“我當是怎麼了呢。天樞門師徒情誼甚篤,我等倒是豔羨。”
要是旁人,恐怕是不敢和晏律師兄這麼鬨彆扭的,紀遙敢,這不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關係不錯了嗎。
如今都有了敢給晏律臉色的修士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鳳語鳶也無奈地搖了搖頭。“紀遙看著身材抽長了,可見還是孩子脾氣,大師兄莫怪,過個幾天,又或是一段時間的,等他好好的結成了元嬰,便會忘了這茬,隻記得師兄你的良苦用心。”
金丹大圓滿確實不凡。
就他們七位仙尊裡麵,也不是各個都寫過金丹大圓滿,至少她當初就不想受那份苦,上清仙門內,忍過這等劇痛的,隻有天樞、玉衡和瑤光。
他們剛好都是上清仙門之中的頂梁柱,可見金丹大圓滿,確實非同凡響,要是她重回少年或許也會選擇忍上幾天,不去結嬰呢。
鳳語鳶猜到了紀遙可能是晏律的劫,但是她不知道那劫是如何產生的,又會如何發展,她希望他們的關係可以一直好下去,師徒二人情誼篤定,不要如預言一樣,會有誰成為誰的劫難。
師兄妹幾人都對此事表達了些許看法,大有希望這兩人之中誰能退讓一步,讓關係緩和一些,不要因此生份了的心願。
但是那清冷的道士依舊沒有太多回應,蒼白的薄唇撥動了一下,隻脫口而出了平淡的兩字。
“隨他。”
氣氛有些尷尬。
文玉林也不禁勾唇無奈地笑了笑。
他就知道,晏律是斷不會哄人的。
但是不知為何,今日他總覺得今日的大師兄好像十分虛弱,來得也晚了一些,明明師兄他從不在這種事上遲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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