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戒殿。
道人閉目養神,祭出了靈台,那本該晶瑩剔透的靈台上,此時蒙著一道霧氣,一道灰蒙蒙的虛影從中擠了出來,十分陰魂不散。
“你又惹惱了他,他跑了,不想見你。”
“知道是為什麼嗎?”
“是因為他想要你的愛,你的偏愛,你卻不肯給他.....”
那邪影語氣十分幽怨,像是被鎖在閨中的怨婦,淒淒慘慘委委屈屈。
晏律眉頭微皺,清醒地道。
“他要的愛是師徒之愛,對我有情,也是孺慕之情,你說的愛......是什麼汙糟東西。”
邪影桀桀桀地笑了起來。
“又有什麼區彆。你什麼都給不了,什麼都給不起,什麼都不敢給。”
“仙尊大人。你知道為何這靈台明明修補如初,你對他也無任何玷汙之心,這靈台始終無法入往日一般澄澈透亮嗎?”
“因為你依舊產生了情緒,是懼,是怯!”
“你明明想將他留在身邊,卻怕靈台崩毀,所以我才能吸食這些做養分繼續存在!”
邪影邪笑著,洋洋得意。
“毀了的東西,修補再好也是毀了,玉碎了再也不能恢複如初,幾百年前,你靈台完好無損,也未能成神,如今頂著這補出來的靈台,就算融了其他兩個神格又真能成神嗎?倒不如將你想留下的留下......靈台碎了就碎了,你至少能找回仙門害你斷絕的七情六欲,像個常人。”
文玉林也說過,想修行無情道需要資質。
但是沒人跟他們說究竟是什麼,現下也隻有一些遺老知道實情。
無情道,隻有七情六欲斷絕之人才能修習。
有人天生就冷血,無法感悟其他人的情緒,隻能有樣學樣,那種人是最適合學無情道的,但是世事難以兩全其美,冷血之人好找,但是靈根出類拔萃的天才卻難找。
天生靈體的雷係天靈根淬煉,方能保證度過戰神的各種劫數,比起一個修不出靈台的普通人修行無情道,上清仙門更需要這樣一個天才修行無情道。
所以他們
寧願後天造一個七情斷絕之人。
晏律就是那個後天才斷絕七情六欲的人。
如果不是天生有情,他不會願意為了守護三界,斷絕了七情,修出靈台,融了戰神神格,鬨得神魂分裂出幾個自我。
邪影心思歹毒。
他不僅是想要晏律為了得到紀遙生出愛欲,他還想要晏律想起自己七情斷絕的苦,對宗門生出怨恨。
但是他看低了晏律,他若在怨,當年他就不可能修出純粹的靈台。
一切都是他不想看見生靈塗炭,所以才做的選擇。
“聒噪。”
仙師手指做了幾個指法,彈出一道紫雷色的電光,那虛影頓時滅了下去。
他將放大了的靈台,縮小了回去,又收回了靈海。
雙手合十橫在丹田處,吐息了出來,一派鎮定自若。
沒什麼大事。
那邪影說的好像很嚴重,才是不嚴重。
它虛弱不堪,這點恐懼,根本不足以讓他脫身蓮花靈台,更彆說是碎了靈台了,所以才想引他胡思亂想。
晏律起身,道袍劃開漣漪,剛剛走至正殿,便有人來訪。
他撤了簾,要人進來。
“師兄。”
一身豔紅色的天璣真人,腳步生花得跳了上來,十分輕盈,她是鳳凰,沒人比她更會飛。
她一上來,趴在晏律的椅上表明了來意,“您不把紀遙換給文玉林做徒弟了?”
晏律點了點頭。
鳳語鳶語氣一滯,神色凝重,顯然有話要說。
晏律開口打斷。
“你對紀遙......很上心。”
偷聽也就算了,他們在門內說的事,也被她立刻打探到了。
確實可以用上心形容。
鳳語鳶苦笑了一聲,“當然上心,當年若不是有我在那裡閒言碎語幾句,師兄也不會收紀遙為徒。”
若是紀遙是師兄的情劫,讓師兄破了無情道,那她豈不也是元凶!
晏律眼眸落在深陷懊悔的鳳語
鳶身上,好似看透了什麼,淡淡道。“與你無關。”
“若是我不想收徒,你如何說,我也不會收。”
“可是.....”
晏律師兄當時不是往死裡在打紀遙嗎?
“就是你不來,我也會停下。”
鳳語鳶:“......”
那是要停下的樣子嗎!她還以為他要直接將他打成肉泥呢!
師兄這麼一說,鳳語鳶就知道是自己將自己的作用想的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