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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級咒靈麵靈氣 花暮年 92512 字 6個月前

夏油傑也在放肆地親吻與吮吸中,明白了麵靈氣小時候一直在意的“氣味”是什麼。此刻他占有著她的溫熱,短暫退開喘息的瞬間,從她口中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鼻腔,是專屬於麵靈氣的,獨特的氣味。

甜的,烈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的蠱王:寵咒靈怎麼了,這咒靈擱誰撿回去能不寵(bushi

不小心爆了字數QAQ日常求留言嗷——

爬去看會兒片子(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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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是要殺她

有些事, 輕易不能邁出第一步跨越那條警戒線。就像夏娃偷食禁果。

夏油傑有些不記得,那個傍晚他是如何帶著滿臉通紅的麵靈氣回到宿舍的。但他清晰記得,那晚夢裡都是少女那雙半睜著, 迷離又濕潤的眼。唇上還留著晶瑩的曖昧過的痕跡。

沒有人能在那瞬間保持清醒不沉淪。

夢裡的他,比現實中大膽的多。就著少女緋紅且順從的表情,一雙大手直接穿過校服衣擺探了進去。

摸到一片冰涼。但麵靈氣的腰線應該不是這樣的手感。

然後……

砰——

巨響的踹門聲徹底將夏油傑從夢裡拉回現實。

黑眸猛地睜開,首先望見夢裡害他沒有睡好的家夥——麵靈氣正趴在床邊,笑盈盈的、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他。

夏油傑順著那雙紅眸一路往下看, 發現自己正握著她的手指。難怪夢裡感覺摸到了一片冰涼, 但形狀有些奇怪。

“傑?你醒了沒有?”

門外是五條悟又一次踹門的聲音。

夏油傑這回徹底清醒了。他鬆開麵靈氣逗貓一樣遞過來的手, 一下坐起身。

……發現薄被之下,自己的身體有些異樣。

空氣仿佛都在那瞬間凝固。夏油傑有些尷尬地轉過頭,麵靈氣依舊維持著趴在床上的姿勢, 兩手托腮看著他。

這位自律的少年從不會睡過頭,也不會賴床, 今天一反常態, 她覺得十分稀奇。

“抱歉, 你先和悟去食堂吧。”

夏油傑扶額, 黑發穿過他指尖的縫隙, 遮去一半臉。他生怕麵靈氣用更無辜且純真的表情問他為什麼,所以沒有與她對視。

幸而麵靈氣很爭氣,沒有繼續追問將場麵變得更為尷尬。她跳下不算大的單人床,開門出去了。

“傑呢, 為什麼不起來?”

五條悟透過門縫往裡看,看到黑發的一角——其實不開門他也能看到此刻坐在地上的夏油傑。

麵靈氣思考了一下, 想起一個詞。“好像做噩夢了。”

睡到一半的夏油傑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 麵靈氣伸手想戳醒他, 結果被少年反抓住了手。

“哈?”五條悟表情誇張五官亂飛。什麼噩夢能把傑那個家夥定格在原地?咒靈把他吃了嗎?八成是做春/夢了吧。

夏油傑晚了十分鐘。他趕到餐廳的時候,眾人的早餐時間進入收尾階段。七海建人早已用餐完畢,但被五條悟拖住坐在那裡聊天。

“真稀奇,比鬨鐘還準時的人今天居然睡過頭了。”家入硝子吸扁了手裡的牛奶盒。

五條悟將最後一小塊三明治扔進嘴裡,含糊不清地接茬:“孩子長大了啊,硝子。”

心裡有鬼的夏油傑差點被口中的牛奶嗆到,頓時黑了一下臉。

見眼前姍姍來遲的少年沒有反駁,五條悟更確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抬起墨鏡把視線投向一邊的詛咒,一臉“嚴肅”道:“麵麵,要離這個年紀的男人遠一點啊!”

麵靈氣無精打采地趴在一邊,下巴擱在桌麵上,一張臉鼓成包子樣。聽到五條悟前言不搭後語的警告,她動了動耳朵表示聽見了。

夏油傑放下早飯看向詛咒,“怎麼不開心?”

麵靈氣維持著包子臉沒有變,小聲嘟囔:“有兩張麵具找不到了……”

誒?

一桌人全部都將目光放到詛咒身上。在他們眼裡,這隻詛咒找不到麵具就和他們斷了手腳少了器官一樣嚴重。

“是昨天那兩個臭小子嘛?!”

京都校區的人今天下午才出發,五條悟說著就要去逮人。

“不是。”麵靈氣抬手拽住五條悟的袖子,把人拽住了。“是他們讓我想起我還有兩張麵具。”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同時將目光轉移到麵靈氣拽住五條悟的手上。兩人均是若有所思地輕挑了一下眉。現在的五條悟,幾乎是無間斷釋放無下限的狀態了,就連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也不能保證,自己每一次伸手都能觸碰到他。

這家夥,真實內心比外在表現得更親近麵靈氣。

麵靈氣抬手召喚出「癡」麵。墨色的麵具昨日不知為何忽然暴走,索性在那之後一切如常。

粉白的指尖指了指「癡」麵的左右兩側。麵靈氣眉頭輕蹙:“我的靈魂被一分為三,分彆藏進「貪」「嗔」「癡」三張麵具裡。但是我找不到另外兩張了。”

……

“是不是因為咒力不夠?或者還沒恢複到最佳狀態?”

“咒力不夠隻影響它們的使用,不應該找不到。”

今天淩晨,睡不著的麵靈氣嘗試召喚了很多次,但「貪」和「嗔」像是徹底消失了一般,感受不到也召喚不出。

“大概……死了吧。”麵靈氣將癡一並收起,眼神裡有些失望。

這不是沒有可能。夏油傑與五條悟對視一眼,他們撿到麵靈氣的時候,她身上就隻剩下那張岌岌可危,感覺下一秒也要破碎的「癡」麵。那兩張麵具在更早的時候死於重創之下,是在邏輯之內的。

可是那裡麵還有她不完整的靈魂。

“算了。”鬱悶了很久的麵靈氣開始自我安慰。“死了也好,反正它們腦袋不清醒。”

眾人疑惑歪頭:“腦袋不清醒?”

“他們總覺得自己是咒靈。”

……

五條悟噴了口中的酸奶,七海建人抬腕看表的動作一滯,其餘人更是東倒西歪瞬間不知今夕是何年。

很好。

重新定義腦袋不清醒——

過兩天是畢業學長鬆岡的生日,在校期間關係很鐵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收到了生日party的邀請。少年青蔥年少時追求硝子被拒,有些尷尬地沒有邀請她。

「周末穿好看點啊你們。偶爾也要換下校服換換口味。」

學長如是所說。

於是周末一大早,麵靈氣坐在窗台邊,看著夏油傑從基本不開的衣櫥裡掏出一件黑襯衫。

少年非常習慣且自然地準備脫去校服上衣,撩起衣擺的瞬間又停下手中的動作。他轉眸與不遠處的詛咒對視了一眼。

麵靈氣腦袋一歪,奇怪地看著夏油傑拿起手邊的衣服鑽進浴室裡去了。

她又不會搶他的衣服,他為什麼要躲起來?

五條悟換了一件白襯衫。非常有默契的摯友們勾肩搭背,帶著一隻詛咒出發了。嗯,懷裡還揣著整蠱的生日禮物。

鬆岡知道夏油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但他確實沒想到這熊孩子居然還玩起了養咒靈的遊戲。一起來參加生日派對的其他人,都是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類,於是整個聚會場麵變得稍顯詭異。

鬆岡沒說他今天還請了普通人類的同事,夏油傑沒提前說自己會帶個咒靈。信息不對稱,誰也怪不了誰。

晚飯期間,五條悟和夏油傑不能與麵靈氣溝通,不然在看不見咒靈的人類眼裡,他們的精神狀況會被打個問號。大庭廣眾的,著實不太好看。

但夏油傑在服務員準備撤走一張椅子的時候,非常堅決且給不出理由地堅持:“這張椅子就放在這裡吧,餐具也彆收。”

麵靈氣已經習慣了“有人看不見她”這件事,一個人抱膝坐在椅子上,低頭和自己的麵具低語戲耍。

這樣的場景過去不是沒有過。

夏油傑在閒聊間,無數次用餘光瞥向身邊的麵靈氣。後者一個人撥弄麵具的落寞樣,輕而易舉攻破少年的心理防線。

她是極其害怕無聊與寂寞的,從小到大都是。還小一點的時候會主動粘人,現在就隻會抱著麵具了。

人心是複雜且看不透的,包括自己。夏油傑居然有點希望麵靈氣能像小時候那樣,揪著他不放手。

於是,繼多留一張椅子和一副餐具之後,聚餐的後半段時間,夏油傑頻繁找理由離開餐廳的行為成了眾人奇怪的又一要素。

“那個……夏油同學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是不是飲料喝多了?”

鬆岡的笑容尷尬而不失禮貌。

他的學弟哪裡是不舒服,他和咒靈玩躲貓貓去了。

五條悟戴著墨鏡也能看到麵靈氣在外麵的剪影。少年的手,指甲修剪的乾淨整潔,指尖在桌麵上輕點了兩下,像是在思考問題。

難得沉默的五條小少爺,渾身散發著不得了的魅力值。

晚飯結束後是慣例的KTV轟趴。夏油傑讓麵靈氣在門口等一下,他進去坐會兒打個招呼就出來——KTV的音響效果這隻詛咒應該不喜歡。或者她想自己現在回咒術高專也可以。

喜愛深夜溜達的麵靈氣,自然不會選擇提前回咒術高專了。

什麼事都能做好的五條悟,在KTV裡也散發光芒。夏油傑晚一步走進包廂,他的摯友已經用歌聲征服了在座的大家。

整晚都還算聊得不錯。對麵比高專問題兒童大一兩歲的安崎小姐分彆和他們交換了郵件地址與電話號碼。

夏油傑坐了一會兒,而後起身向鬆岡學長道歉,他還有事需要提前離開了。鬆岡學長知道怎麼回事,沒有挽留,隻說下次見麵再好好聊——他是真的很好奇那隻長相妖豔的咒靈的故事。

夏油傑離開包房,在出口的拐角處被身後的五條悟喊住。

“傑。”

“悟?”夏油傑單手插袋回眸:“你也一起走嗎?”

“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麼要養麵麵嗎?”

“……”少年揚起的眉落下,表情霎時嚴肅起來。

“如果麵麵現在恢複記憶恢複了等級,你會降服她嗎?”

五條悟問完,立刻擺出平日裡欠扁的嘴臉去小賣部拿零食和飲料了。留下夏油傑一人在拐彎口怔了很久。

初夏的夜有這個季節特定的氣味,夜間無風也會有些悶熱感。

被忽然的拷問難住的夏油傑,此刻更是覺得煩悶。他解開襯衫最上排的扣,袖子挽到手肘處,走到室外。看見等在一邊的麵靈氣正在和一隻蠅頭小咒靈玩。

咒靈巴掌大小,停在麵靈氣的手背上,不知為何嘴巴特彆長,像隻刀嘴蜂鳥。

詛咒和咒靈玩著玩著,那隻“刀嘴蜂鳥”忽然伸長了嘴,一下親在麵靈氣的下唇上。

夏油傑:“……”

親吻的吸力還不小,麵靈氣扒開咒靈,氣呼呼地摔到地上踩了兩腳。

“莫非……”夏油傑像是忽然發現了盲點,他走到麵靈氣身邊彎下腰,看著她下唇被小咒靈吻紅的小紅點。“我是說難道……過去那些咒靈也都是這樣‘欺負’你的?”

從小到大,每一次?從蠅頭小咒靈到真人那種特級咒靈?

麵靈氣的大眼睛撲閃了兩下,隨後點頭。

夏油傑:“……”

合著七八歲的麵靈氣在山裡一蹬腳,聞味而出的咒靈不是要殺她,而是要占有她?——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真相的傑哥瞳孔地震。五味雜陳。心裡一百個小人在撓牆。

大家情人節快樂嗷~

之後的更新時間暫時都穩定在0點哈~有事會在評論裡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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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動

少年帶著詛咒在繁華的街閒逛。滿目是熟悉的馬路與信號燈, 烏泱一片的汽車尾燈與乍一看區彆不大的背影。

夏油傑難得換下寬大的校褲,修身的休閒褲拉長了那雙大長腿的視覺比例。高大的少年回頭率總不會低。

麵靈氣走在夏油傑身側靠後一點的位置,路過被燈光點綴的璀璨櫥窗時, 目光掠過一條夏季限定款連衣裙。漂亮的正紅色輕而易舉俘獲詛咒的心。

夏油傑沒有刻意回頭,但手邊詛咒的一舉一動他都有注意到。所以當麵靈氣那一身黑的校服忽然變成色彩豔麗的裙裝時,他頓了頓步伐。

白發乖順地散落在背後,露出膚白秀骨的肩。

交叉的細吊帶沿著鎖骨一路往下,荷葉邊的抹胸領口上白皙一片。優美的弧度下是平攤的小腹, 收腰的A字版型將少女盈盈一握的線條凸顯出來, 而後是那雙修長筆直的雙腿。

一直套著寬大校服的麵靈氣, 隻在溫泉會館那兩日被家入硝子觀禮過完美的身材線條與比例。

櫥窗裡的模特沒有穿鞋,所以換裝的麵靈氣光著兩隻嫩白的腳丫站在地上。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麵靈氣擺了一個和櫥窗裡模特一樣的姿勢。

難怪她可以整夜一個人在馬路上閒逛,確實很會自娛自樂。

夏油傑蹲下身, 揚起的唇角始終沒有落下。大手輕輕握住詛咒纖細的腳踝,迫使她將腳踩在了他的膝蓋上。他最近總有一種奇怪的, 想要束縛這隻詛咒, 又怕她不夠自由的矛盾感。

麵靈氣奇怪地偏了偏頭:“傑?”

夏油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理由為自己的動作辯解, 愣神片刻後淡定道:“不要光腳走路。”

麵靈氣從少年的腿上收回自己的腳, 笑著變回了往常的高專校服。

夏油傑在斑馬線前站定腳步。他順手勾住那隻無視信號燈, 準備隨意亂竄的麵靈氣,把她拽了回來。

十幾秒的等待後,眼前的紅跳成了綠。

夏油傑前行兩步,發現身後橫衝直撞的麵靈氣並沒有跟上。他回過身去看她。

麵靈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然後抬眸望向夏油傑。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把腦袋仰起才能看到少年了。

星夜在她身後鋪散開來。愈漸漂亮的臉像小時候一樣,透著一絲期待。她對夏油傑伸出手。

夏油傑記得, 眼前這隻詛咒上一回做出這樣的動作, 還沒有他膝蓋高, 一張圓溜溜的包子臉有點臟。現在回想起來,也還是極其可愛的,雖然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黑眸在夜幕裡逐漸溫柔。

「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麼要養麵麵嗎?」

柔和的眼神微微收斂,夏油傑輕蹙了一下眉。

「你現在還會降服她嗎?」

他沒有在五條悟提問的瞬間給出回應,不是因為他想不出答案。恰恰因為那個答案明晃晃地躺在心底,所以說不出口。夏油傑的理智告訴自己,那個答案是錯誤的,不該發生的。

還是不可以嗎?難道在他的世界裡,牽手是比擁抱和親吻都鄭重的行為嗎?長長的眼睫低垂,麵靈氣抬起的手也重新落到身側。

遠處綠燈閃爍,再不走就要再等一個交替。

夏油傑輕歎一口氣,轉身準備走回麵靈氣身邊,恰巧詛咒也在那時往前跨了一步,兩人瞬間拉近了距離。

夏油傑的手比麵靈氣大了兩圈,輕鬆將那隻冰涼骨感的手包進了掌心。一個將她徹底掌控的握姿。

他們趕在跳燈之前,快速奔過了斑馬線。

心動是瞬間的光照進黑暗裡,沉淪是眼看兵荒馬亂自遠處來,手無寸鐵的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聚會散場,五條悟晃悠回咒術高專的時候,已經接近零點時分。偌大的校區內靜悄悄的,偶爾有一顆星閃爍一下,像夜空眨了一下眼。

五條悟一抬眸,便看到那隻得到特殊待遇的詛咒坐在遠處的房頂上。囂張,太囂張。他露出惡作劇的笑臉,悄悄閃至屋頂。

然而幼稚的驚嚇遊戲並沒有成功實行。五條悟在看到詛咒一襲紅衣的模樣之後,停住了步伐。

那是一件在涼薄月光下都透著豔麗的紅色和服,與溫泉會館裡的任何一件浴衣圖案都不同。華服上的圖案精致而陌生,是不屬於這個年代的風格,也不屬於江戶時代的風格。仔細觀察,它的樣式甚至也與現在和服有些許出入。好似是更久更久以前的著物。

詛咒坐在房頂上,長長的衣擺拖在一邊,白發柔順披在肩頭泛著月光的淺金色。她又在指揮那些麵具,嘴裡哼著奇怪的小調。

她哪裡是夜貓子屬性,簡直就是隻小夜鶯。

“深更半夜擾民嘛你。”

聽到說話聲,麵靈氣回眸。詛咒的表情呆滯了一會兒,好像是突然不認識五條悟一樣,片刻後才回過神。

回神的瞬間,身上的紅衣也一並消失,又變回那隻穿著黑色校服的吉祥物了。

“悟。”麵靈氣彎起唇角。

五條悟走到麵靈氣身邊坐下。不可否認,詛咒穿著紅衣的模樣十分驚豔,但他還是更喜歡麵靈氣身穿高專校服的樣子。

“你剛才唱的歌叫什麼?”他記得泡湯那晚她也哼的這個調,看來不是一時興起隨便唱的。

“安魂曲呀。”

還以為是舊時代的搖籃曲,結果那麼深刻的嗎?五條悟看向麵靈氣繼續問:“安魂曲?”

詛咒動動指尖,那些麵具排著隊飛至她身邊。“以前這些麵具沒有那麼聽話,一到夜晚就鬨個不停,不是哭就是尖叫,我就唱‘安魂曲’哄它們安靜。”

……

“你想起什麼了?”

麵靈氣兩手托腮搖搖頭。她隻能偶爾想起結果,但不論怎麼想怎麼往前推,都記不起原因。或許「貪」和「嗔」都不在了,很多事她就永遠丟失了吧。

五條悟摘下墨鏡,雪白的睫毛和麵靈氣的白發一樣沾了淺金色的光,藍眸明亮又狡黠。他凝視身邊的詛咒,像是要在她臉上看出花來。

但話到了嘴邊又變味。

“麵麵,你不會是裝失憶吧?”

麵靈氣黑了黑臉:“……”

悟果然是個笨蛋。超級大笨蛋。

料到詛咒一定會拿麵具丟他,五條悟提前開了無下限。笑聲無比誇張地離開了原地——

蟬鳴開始擾人的盛夏,咒術高專發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3年級的庵歌姬想在畢業前完成1級術師的評定,所以在莫名災害四起的夏天裡接了很多棘手且危險的任務。

最後在一個1級任務裡不慎受了重傷。家入硝子急忙趕往任務點救治的時候,少女好看的臉上幾乎被鮮血布滿,身上的傷更是慘不忍睹。

日常雲淡風輕,似乎看淡生死與傷病的家入硝子,那一日一個人在外麵抽了好幾根煙。

五條悟則和庵歌姬吵了一架。

庵歌姬堅持要評定1級術師,她想要成為獨當一麵的咒術師。五條悟則直言,像她這樣的水平就應該好好考慮畢業後在咒術界謀個安穩的職業,高層文員也好,學校老師也好,反正獨當一麵的咒術師絕對不適合她。

兩人誰也不讓步,最後五條悟被夏油傑推出了病房。

“好好說話嘛悟。明明是關心前輩,為什麼要用如此惡劣的口吻和話語呢。”

“誰關心她。”

能看透一切的五條悟,總是學不會婉轉表達。但若撇開他惡劣的態度和差勁的表達方式,沒有人能否認他說的有錯。

這一年的夏天,全國各地災難頻發,咒術師乃至咒術高專的學生們都忙到幾乎很少休息。

難得閒下來得以上課的時間都變得彌足珍貴。

頭發與胡子一樣花白的川下決定給他們說些咒術界的曆史,作為放鬆大腦的調劑品。

從四大怨靈之一菅原道真說到頗有淵源的五條家,再說到現今的禦三家。老頭說著說著,發現底下學生看自己的目光……很匪夷所思。

川下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底下正坐著菅原道真後代本人——五條悟。而自己說的那些內容,估摸著他從小就聽出耳繭了。

“那我們今天來說說,曾經在咒術界出現過,現今卻徹底滅絕的一脈——同為四大怨靈,平將門的後代。”

“這一脈絕跡甚早,很多古獻和文獻都是七拚八湊起來的。他們活躍於江戶時代前,比現今的禦三家還要早得多。”

“就像五條家的‘無下限咒術’、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加茂家的‘赤血操術’,記載裡,那一脈也有自己獨特的術式傳承,被稱為‘織魂術’。”

“聽起來就很邪惡吧?可以說是,就算有幸流傳至今,也會被高層密切關注並禁止的術式。”

窗外的天是萬裡無雲,蟬鳴不斷。微風吹響風鈴,清脆悅耳,催人入眠。

身體基本恢複過來,唯有臉上的疤痕再也去不掉的庵歌姬坐在院子裡透氣散心。她坐在大樹蔭底下,身邊的麵靈氣正在用麵具逗她開心。

或許是沒有記憶,沒有痛苦且難過回憶的關係。這隻詛咒總是笑得明媚無憂,宛如孩子般天真。

心情不好的時候看著她,確實能緩解一些。

“悟是笨蛋。我們不理他。”

莫名躺槍的五條悟在教室裡打了個噴嚏。

川下喝了一口水,最後道。

“誰也不知道織魂術那一脈為何絕跡,隻知道最後使用過那個術式的一族,被稱為十六夜。”——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算錯斷章了,小甜餅在明天的章節!我是笨蛋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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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留下自己的氣味

“傑?”

“傑?”

“你的劉海亂了喂!”

走神的夏油傑回頭望向五條悟, 一臉無語。“你很吵啊悟。”

成功用劉海召回夏油傑意識,五條悟用力拍打了幾下少年的肩。他指向前方一抹氣鼓鼓的背影笑道:“你和麵麵怎麼了?吵架了?”

說什麼吵架……夏油傑橫了五條悟一眼,自己又不是他。

但真要說無事發生, 也不儘然是。夏油傑這兩天確實和麵靈氣之間有點矛盾。

那隻“領地”意識很強的詛咒,最近對夏油傑的味道變得越發敏感。嚴重程度甚至影響到了他做任務時順手營救人類。

“因為是保護對象,所以會有觸碰。”這樣的理由也不被麵靈氣接受,詛咒像是夏季綜合症般敏感又不講理。夏油傑有些犯愁,不知道如何溝通。

可嘴是他親的, 手是他牽的, 這陣子麵靈氣的肆無忌憚也是他慣的。真要說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謀, 那也是毫不掩飾,強勢讓自己氣息包圍詛咒的夏油傑本身。

少年下意識的占有欲也影響到了麵靈氣,兩人在微妙中拉扯, 但自身並未察覺。

這倒也算了。擁有多種咒靈的夏油傑,也不是沒辦法做到無接觸營救。

但是, 妥協的夏油傑一回頭, 發現那隻詛咒正在親吻另一隻哄得她開心的小咒靈。

嗬。雙標行為果然貫穿大自然。

他抬手, 在那隻小咒靈吻上麵靈氣的唇之前, 將其化成咒靈球, 並且當著麵靈氣的麵吞下去了。

……

嗯,所以現在的麵靈氣大概是在氣自己吃了她的……小情人?想到這裡,夏油傑的眉頭連顫了三下。

晚上是一年一度的夏日祭與花火會。曆年來夏日祭的場地安全都是由高專二年級、三年級生負責,期間他們可以和遊客一樣穿著浴衣逛廟會, 看花火。

所以也算是為數不多令學生喜歡的任務之一。

五條悟和夏油傑一早就任重道遠地去指定店鋪領浴衣,不僅僅是他們的, 還有家入硝子、庵歌姬和冥冥學姐的。

浴衣店老板是個能看見咒靈但沒有術式的中年男人, 受到咒術高專保護在這裡開了一家浴衣店。老板看到兩位咒術師少年撩開門簾走進來, 身後還跟了個咒靈,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顫抖著手指指向麵靈氣。

“……咒、咒……”

咒靈二字沒能說出來,被五條悟捂住了嘴。中年男人年紀不小,但身高是普通的170水平,麵對五條悟足足高出二十多公分的威壓,隻得乖乖跟著他去後麵拿衣服了。“那是吉祥物,說她是咒靈小心她吃掉你。”

老板:……有吃人的吉祥物嗎?

前廳便隻剩下夏油傑和麵靈氣了。

展示區放了幾件今年的新款設計與去年最受歡迎的設計。夏油傑粗略掃了一眼,覺得麵靈氣穿哪一件應該都是好看的。

“要挑晚上的浴衣嗎?”

彆扭的家夥們最終還是忍不住交流,夏油傑不至於真的和她生氣。

麵靈氣搖搖頭:“我有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

話音落下,眼前的詛咒忽然換上了一身紅色吳服——那日房頂上五條悟見過的。衣服的款型非常老式,是這個年代的人認不出的樣貌,腰間不是寬闊的腹帶,而是細細一根腰帶。

麵靈氣和第一次穿浴衣時一樣,並沒有將衣服規矩地穿好,而是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細細的腰帶垂在一邊,像撓人心尖的鉤子。寬鬆的服飾,仿佛她隻要轉一個身就會有走光的危險。

沒有拉起綁好的衣服縫隙間,詛咒身材的曲線若隱若現。長腿更是自大腿根部開始被看了個清楚,宛如高開叉的旗袍視野。

夏油傑霎時忘了呼吸。

他和五條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雜誌和漫畫,但衝擊力遠不如此刻眼前的畫麵。漂亮程度不一樣,感情上也不一樣。

少年不自然地移開目光,校服的高領內,脖子已然染了一層粉調。

“衣服,穿好。”

麵靈氣也覺得這樣有些古怪,低頭搗鼓了幾下,但笨拙地穿不好。

身後傳來店老板和五條悟的談話聲,看樣子是取到晚上的浴衣了。

不想眼前的畫麵被更多人看到,夏油傑深吸一口氣走到麵靈氣跟前,半跪著替她整理衣服。雖然是不曾穿過的吳服,但穿著方式大同小異。

大手將敞開的領口拉起,小指擦過布料後的一片柔軟。

麵靈氣奇怪地看著忽然停住動作的少年。“傑也不會嗎?那……找老板幫忙?”

那個男人有那麼多漂亮的衣服,一定知道怎麼穿吧。

“……不可以。”

少年的聲音比之前低了幾個調,也有些啞。

回神的夏油傑努力屏蔽衣服包裹之下的乾擾。上一次替這隻詛咒整理浴衣,一來是夜晚視線受阻,二來是帶著對真人的怒氣,所以順順當當,沒有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此時心底壓著麵靈氣親吻咒靈的畫麵,就像是一種奇怪的催化劑。

所有不理智的感官都被放大了。

夏油傑有些發燙的手指繞上細帶,扯到身前,替她仔細綁好。

但是……

他想將才拉好的領口扯開,由上至下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氣味。再狠狠欺負廝磨那雙冰涼的唇。讓那雙現在學會和他賭氣的眸,蒙上濕漉的水汽。

麵靈氣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任由少年擺弄衣服。

五條悟取完浴衣重新回到前廳,夏油傑已然領著麵靈氣去看木屐了。

“這雙比較容易走路,就這雙吧。”

少年指著前方的鞋,狐狸眼笑到眯起——

鮮少有人在年少時會不喜歡夏日祭這樣的節日慶典。哪怕是咒術高專的各位也逃不過在美食與小遊戲中放肆歡笑。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走在前方,夏油傑帶著麵靈氣跟在後麵。打氣球還是套圈,撈金魚還是勾水球,沒有一樣能夠難倒五條悟。

最重要的是,還有甜甜的美食可以一路玩一路吃。

麵靈氣喜歡熱鬨,哪怕這裡的人類看不見她,還經常穿過她的身體,但這點不愉快可以在今晚被原諒。

她勾著夏油傑的小指走在不怎麼平坦且擁擠的石板路上,琳琅滿目的小攤販映入眼簾,在紅燈籠的背景板下好看極了。

詛咒在五條悟撈金魚的時候故意使壞,將手伸進水裡撥開他小紙兜周圍的金魚。在遊戲環節上屢戰屢勝的五條悟,難得吃了啞巴虧。拽住麵靈氣就要去旁邊的樹林深處打一架。

……被夏油傑攔下。

擁擠一片的人群中,五條悟和夏油傑高大的身軀自帶優勢。結伴而來的少女們,有不少上前問他們交換郵件地址的。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的學長,堅決不要和他們一起來夏日祭的原因之一。

沒有人願意成為歡樂慶典中的背景板。

家入硝子托五條悟的福,在他身邊自動過濾了很多過路桃花。

“那個……夏油君是吧!你還記得我嗎!”千篇一律的搭訕中,冒出一個新鮮的。

聽到夏油傑的名字,正蹲在一邊看手工麵具的麵靈氣回過頭。

一個長相超級可愛的少女正羞澀地看著丸子頭少年。她穿著淺粉色櫻花圖案的浴衣,將青春與靚麗全部囊括。

人總會對美麗的人與事印象深刻。夏油傑還記得她,那是在進入咒術高專之前的事了。

“記得哦,小千夏是吧。”但夏油傑隻記得她的名字了,不是故意這樣稱呼顯得熟悉。

被直呼名字的少女更害羞了。

“夏、夏油君現在也每天每天努力拯救人類嗎?很……辛苦吧。”

麵靈氣走到夏油傑身後探出腦袋,上下打量著被稱為小千夏的少女。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像蘋果糖一樣。聲音也像糖果一樣甜。

忽然,兩個飛奔的少年擠過人群一路莽撞過來。

千夏的木屐底很高,身邊沒有什麼可以抓住保持平衡的物品。她也沒有下意識去抓身前的少年,失去平衡後幾乎是立刻閉上了眼。

夏油傑伸手扶了她一下。

狂奔的少年穿過麵靈氣跑遠了。

詛咒看著少年搭在千夏腰上的手,抿了一下唇。

這隻壞心麵靈氣有著自己的原則——救人是不會阻止夏油傑救的,但這不妨礙救完人後自己鬨脾氣。

“腳沒事吧?”

千夏的木屐確實有點高,穿著很漂亮,但稍有不慎就會扭到腳踝。

“……有事。”疼痛麵前,女孩很老實。

夏油傑:“……”

夏油傑讓麵靈氣在原地等他,自己抱起身前無法行走的少女去找臨時救助站。這樣的廟會十分容易發生踩踏事故,或是悶熱到中暑,近幾年都會設立一個簡易救助站。

麵靈氣看著抱起少女越走越遠的寬大背影,這下是完全皺起了臉。她沒有聽話等在原地,轉身躲到寂靜漆黑的樹林裡去了。

待夏油傑將千夏送到路邊打了車,再返回廟會的時候,人少了大半。差不多是煙火大會開始的時間了。

少年沒有在原地找到詛咒,轉了一圈,沒入黑漆漆的樹林裡。目光逐漸適應黑暗後,倒是可以看見了。

詛咒一個人坐在石塊上發呆,腳上的木屐踢掉,光腳踩在橫生的雜草上。

“煙火要開始了哦,走吧。”夏油傑倚著身邊的大樹,仿佛猜到了麵靈氣想做什麼。

麵靈氣沒有抬頭,她抬起腿,白皙的腳晃了晃。“木屐掉了,走不了。”

夏油傑彎起唇角,努力沒有笑出聲。

“那怎麼辦?”少年明知故問,假裝道,“雖然有點可惜,那我先走了哦?坐在這裡應該可以聽到煙火聲吧。”

麵靈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抬眸。

發現夏油傑竟然真的不在原地了。

誒?

麵靈氣原地氣死之前,被身後的少年騰空抱在懷裡。消失了一瞬的氣息這下完完全全包裹住了她。

“今天過節,下不為例。”

詛咒的目的達到,才不管這次還是下次。她笑著靠在夏油傑的肩頭。「癡」麵自黑暗中浮現,也乖順地落在麵靈氣的頭頂。

麵靈氣很輕,抱起來沒有什麼實感,像是隨時可能消失的一縷薄紗。夏油傑收緊了手指,將懷裡的家夥抱得更緊。

紛雜燈籠前,連綿延長的小燈泡下,高大少年懷裡抱著一隻彆人看不見的詛咒少女。

少年頭戴剛買的狐狸麵具,詛咒頭上頂著自己的般若麵具。她手裡握著剛買的蘋果糖,顏色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樣紅。

遠處的煙花已經開始盛放,連續不斷,盛大燦爛,照亮了半邊天。

麵靈氣一抬眸,眼波流轉之處,是少年俊俏的臉龐。

到了煙花大會觀賞地的五條悟發現摯友和詛咒沒有來。他趁大家的目光全落在遠處河邊的花火上站到半空中。

一垂眸就看到了脫離組織自己玩耍的家夥們。

不知過了多久,五條悟的手機連震了幾下。

「我不會降服她。」

「我希望麵靈氣能一直保持自己的意誌。」

「但你可以堅持你的選擇。」

五條悟抬起墨鏡往下看去,正巧看見夏油傑偏頭咬了一口麵靈氣手中的蘋果糖,唇邊沾了糖絲。

詛咒笑著湊過去,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海王麵:我可以,你不可以。

傑哥:栓Q。人家打情敵,我吃情敵。

WTW:堅持我的選擇?我選擇偷家(

更新晚了(跪感謝在2023-02-14 22:48:03~2023-02-16 11:22: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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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那個少年需要她

“所以呢, 你要和麵麵白頭偕老嗎?不可能吧,咒靈不會老。”

麵靈氣抵達觀賞煙火的地點後,便拋棄夏油傑和高專女子組廝混去了。在漫天嗤嗤、咚咚的煙花聲中, 兩個少年通了個簡短的電話。

“隻是同伴啊悟。不降服她也能並肩戰鬥。”

“是嗎?你會在煙火大會上抱著硝子嗎?你會讓冥冥學姐親吻你的唇角嗎?”

夏油傑無法回答少年犀利的追問。

“坦誠一點吧傑,口不應心不會有好結果。過家家很好玩,但我們都清楚,麵麵恢複記憶之後哪裡還會有‘同伴’存在?先說好,如果是我, 我會在那隻詛咒站到對立麵的瞬間將她拘在隻能看到我的地方。”

這一回, 沒等夏油傑回答五條悟就掛了電話。白毛少年在最後一抹煙花消失殆儘的時候, 閃至同伴身邊,繞過人群,一下揪住了毫無防備的麵靈氣的臉。

遭到家入硝子等人一致批評與譴責。

不遠處的夏油傑收起手機, 輕歎一口氣。這家夥說教起彆人來倒頭頭是道,轉頭自己卻又幼稚到不行。

忽然狂風過境, 夏油傑的劉海飛揚至後。他抬頭望天, 如果沒有幾分鐘前的靚麗與驚豔, 這樣的夜空就隻是人生中千萬個夜晚之一, 沒有任何特彆。

但有了對比與轉折就不同。煙花雨過後的夜空黑得有些低沉, 壓抑。

蘋果糖的甜味還留在舌尖,旖旎的餘溫卻消散殆儘了。

“站到……對立麵嗎。”

那時候的自己會怎麼做呢?他會繼續堅守保護非術師的理念而祓除她,還是?

夏油傑沒能繼續往下想象,這個問題在心裡生根發芽, 其意義遠遠超過麵靈氣叛變的本質。他害怕自己更深層次的失控。

麵靈氣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夏油傑沒有跟上,飛了一張麵具過去拍打他的肩膀。

低壓壓的黑夜裡, 詛咒的笑臉依舊明亮。

“走了呀傑~”

夏油傑一夜未眠。

麵靈氣倒是睡得很香, 長發散亂在枕頭上, 整個人蜷縮成嬰兒在母體裡的姿勢。被子被她踹到床尾堆成一團。

沒有人會那樣親吻“同伴”,也沒有人會對“同伴”產生逾距的束縛心理。五條悟看得透徹,他確實口不應心。一邊放縱,一邊逃避。

骨節分明的手掠過麵靈氣的臉,指尖輕觸她長長的眼睫。

就像他明知道這隻詛咒並不適合一直睡在他的宿舍裡,但他始終沒有捅破這層紙。五條悟電話裡明目張膽宣之於口的“囚禁”,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在那麼做了。

這樣是不對的。

第二日,夏油傑領了一個為期一周的出差任務。目的地在青森。

任務地點偏遠,時間周期不短,並且夏油傑不準備帶麵靈氣一起去。

臨行那日,麵靈氣一反常態,沒有鬨,也沒有偷偷跟在後麵的打算。她就隻是安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整裝待發的少年,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夏油傑已經想好了十幾種應對策略,唯獨沒想到她會一聲不吭。站在光禿櫻花樹下的詛咒好像又大了一點,單從身高上看不明顯。他放下行李走到麵靈氣眼前。

想輕揉她發頂的手最終還是落到肩膀上,輕拍了兩下。“這些天自己注意安全。”

麵靈氣抬眸望了他一眼,紅眸內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她沒有點頭也沒有說好,情緒穩定得像變了一個人。

五條悟在夏油傑的行李箱裡放了點“驚喜”,此刻正沾沾自喜站在校門邊。直到熟悉的煙草味飄來。

“所以,你是做了什麼壞事嗎?”同期快2年時間,家入硝子怎麼會看不出眼前的場景不太對勁。

“怎麼能算壞事呢?”五條悟搖搖手指,“算錯答案的人,能怪出提人為什麼要提問嗎?”況且,那晚他已經給過正確示例答案了。

遲早要麵對的問題,逃避不是解決的有效途徑——

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年級的時候發現高專有間地下室,原本破舊什麼都沒有的空間,被他們一樣一樣塞進來,電視機、沙發、零食櫃……裝成了可供娛樂的乾淨空間。

無所事事的麵靈氣跟著五條悟鑽進私密空間。後者企圖教會她打遊戲,可惜聰明的詛咒在電子遊戲上就是一竅不通,怎麼學都笨手笨腳的。

五條小少爺沒了耐心,直接沒收遊戲手柄。“你不行,弱爆了。”

零食櫃上還放著幾部租了忘記還的電影。五條悟通過電影名字仔細回憶了一下大致內容,然後挑了最後一部——講述江戶時代戰爭與愛情的。

舊式的布景與人物果然更吸引麵靈氣的注意。她抱著兔子形狀的咒骸蜷在沙發上,紅眸凝視電視裡的畫麵。

是佩刀武士與居酒屋老板娘的故事。

現在的麵靈氣基本可以邏輯順暢地看完一部影片。可當居酒屋老板娘對另一個男人說出“我喜歡你,但我隻愛他”的台詞時,秀氣的眉頭逐漸皺起。

“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彆嗎?”

五條悟沒料到麵靈氣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他往詛咒的方向挪了一個身位,長長的手臂繞過沙發靠背,搭在了她的肩頭。

“簡單來說,一個人可以喜歡很多人,但隻能愛一個。”

大眼睛純真且無辜地眨巴了幾下。“不可以愛兩個嗎?”

五條悟:……

“可以可以。前途無量啊小麵。”

沒有聽懂五條悟言語裡的諷刺,麵靈氣隻當是真的可以,點點頭繼續看電影。故事接近尾聲,舊時代的故事,牽手是急劇升溫的步驟,接吻是感情戲的製高點。

嘴裡吃著薯片的五條悟,忽然想起在溫泉會館的“奶油雪糕”口感。於是藍眼睛掃向身邊的麵靈氣,發現她正看得津津有味。

少年有些使壞,故意逗她:“想不想試試?”

“試什麼?”

五條悟指向屏幕裡曖昧一片的畫麵。

“接吻嗎?試過了。”麵靈氣的語氣就像吃過飯一樣自然。

……

“誒?!”墨鏡震驚到滑落鼻梁。這是五條悟沒有想到的,他以為那日麵靈氣舔舔夏油傑的唇角已經是極限了。“和傑嘛?”

詛咒點點頭。

五條悟有點裂開。傑那個家夥居然偷跑了那麼多?偷跑那麼多竟然還會猶豫?

少年雙臂撐在麵靈氣左右兩邊的空間,將她擠在了沙發的角落裡。高大的身軀,陰影完全籠罩住她。

麵靈氣依舊抱著懷裡沉睡的兔,歪頭,奇怪地看著表情異樣的五條悟。

“我說啊,你為什麼從小偏心傑?就因為他有咒靈球給你吃?”

偏心是什麼?

麵靈氣並沒有抗拒五條悟靠近的氣息,她對高專的大家都沒有什麼防備之心。雪白的兔耳朵被她撰在手心裡,紅眸倏而失落地垂下。“是他需要我。”

五條悟:?

這個答案很新鮮,他怎麼都沒想到在這隻詛咒的視角裡,她和傑之間的關係居然是傑需要她?

不管是從喂養的角度還是從實力強弱的角度去看,這都反了吧?

“……但是他不準備要我了。”

對人類情緒極其敏感的麵靈氣,切切實實從夏油傑身上感受到了,他準備與自己保持距離的信息。如果說之前的少年在兩人之間劃了一道線,那成功跨過線的麵靈氣,這一回又被少年攔起了一堵牆。

所以針對出任務不帶她一起這件事,她從始至終沒有鬨也沒有發脾氣。

五條悟愣住。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為麵靈氣就是表現出來的,那樣的無憂無慮。

麵靈氣將巴掌大小的臉卡在兔耳中間,再彎過兔耳遮住了自己的眼和臉。眼淚霎時啪嗒啪嗒往下掉。毛絨玩偶都來不及吸乾。

那個少年需要她,但又不要她了。

長大後的麵靈氣幾乎不會哭。上一次被伏黑甚爾一下擊碎七張麵具也沒讓她掉幾滴淚。五條悟強硬剝開那兩隻兔耳朵,看到詛咒那雙哭紅的兔眼。

五條悟始終不認為自己的提問有錯,那是夏油傑必經的路。惹哭麵靈氣的,是他的選擇。

但此刻的五條悟不知道,麵靈氣難過的事,不僅僅是夏油傑而已。

大手將麵靈氣攬進懷裡。

詛咒的臉是冰涼,眼淚卻和人類一樣,是溫熱的。很快便打濕了他的肩窩。

無所不能的五條悟毫無哄人的經驗。從來隻有他惹哭彆人的份,沒有止哭的功能。

少年輕推開麵靈氣,看著眼前那張梨花帶雨可憐到不行的臉,心底有些煩躁地嘖了嘖。他胡亂抹了抹她臉上的眼淚,沒有用。

五條悟捏住麵靈氣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直接伸舌舔了舔她鹹濕的眼尾。

詛咒果然愣住。

驚嚇療法果然在很多場景裡都適用。五條悟那麼想著,順著麵靈氣的眼尾親了她一臉,最後貼上她柔軟的唇,汲取她口中的溫熱。

夏油傑的吻有某種獨占欲和侵占的氣息在裡麵,溫柔又霸道;五條悟則是赤/裸/裸地侵略。

紅眸微微睜大,麵靈氣的舌頭被少年吻得有些發麻,連帶舌根都有些痛。

“悟。”

他想用親吻安慰自己,到此為止就可以了呀!

沒有理會麵靈氣想避開的動作,五條悟翻身將其按在了沙發上,長腿禁錮住了她的動作。大手挑起詛咒的臉,少年的喘息愈發低沉燥/熱。

麵靈氣這才發現,平時打鬨的時候五條悟放了多少水。平日裡多少也能討到一點便宜的自己,現在絲毫拿他沒有辦法。

她放棄掙紮,淡淡地看著少年放大版的臉,等他自己冷靜下來。

詛咒忽然不再抵抗,五條悟的舌在她口腔內最後遊走了一圈,這才慢慢退開。

“麵麵。”情/欲還未散儘,少年的聲音有些啞。他努力迫使自己從瘋狂中清醒,今晚他是有正事想問她的。

指尖擦過她唇邊晶瑩的涎水。

他問:“你知道織魂術嗎?”——

作者有話要說:

麵麵難過的不僅僅是夏油傑的事~她差不多要接受自己是個咒靈了~

wtw:我是真的準備和麵麵討論術式的!感謝在2023-02-16 11:22:00~2023-02-17 01:15: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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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怎麼不管什麼時代

五條悟起身, 麵靈氣懷裡的咒骸竄起,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個飛踢。

但被無下限攔住。

“織魂術是什麼?”

“是一種相當邪惡的術式哦。”

五條悟偏頭看向麵靈氣,卻見那隻詛咒並沒有被親吻後的麵紅耳赤, 也沒有任何害羞生氣的情緒。平靜的就像未曾發生過什麼。

傑那家夥親完她也是這個反應嗎?少年有些介意,想繼續把她按在懷裡親,直到麵靈氣給出回應為止。

“舊書上說,織魂術可以勾出任何物種的魂魄,加以拆分重組。可以勾出人類的魂魄鎖進一隻杯子裡, 也可以切割人類的魂魄, 和咒靈的混在一起。”

可以讓咒靈保持人類的模樣, 也可以讓人類在瞬間變成半人半鬼。比起真人那隻改變靈魂的咒靈,這個術式更像是在踐踏魂魄。

麵靈氣搖搖頭。“我不知道。”

“是誰把你的魂魄分為三份,放進麵具裡的。”

……

麵靈氣的眼神茫然了一瞬, 她好像知道什麼,但那段記憶被一層厚厚的黑布遮住, 黑布無法揭開, 她也無法進入。

“‘癡’麵裡還有那麼多人類的魂魄, 是誰放進去的?為什麼要放進去?”

“你知道十六夜一族嗎?”

五條悟仔細觀察著麵靈氣臉部細微的變化, 詛咒的反應和他想得差不多。被問到關鍵點的問題時, 她沒有任何思考的樣子,隻是茫然地搖頭。

這不是失憶。

雖然五條悟暫時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麵靈氣的記憶確確實實是被人“封鎖”起來了。可能是織魂術的衍生用法。隻要那個家夥敢在他們眼前出現一次,五條悟的六眼絕不會讓他溜走。

五條悟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機。視線掃過詛咒的眼尾。

“麵麵。”

“嗯?”

看著詛咒投來的目光, 五條悟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那我呢?”

“什麼?”

“你從我身上感覺到什麼?”

顯然麵靈氣的腦回路很清奇,詛咒從他們身上感知到的情緒和人類自我認知不太一樣。五條悟有點好奇, 她從傑身上讀到需要她的信息, 那麼自己呢?

惡趣味的五條悟就像在等待星座解析一樣, 期待地看著麵靈氣。

豈料這回,麵靈氣不假思索蹦出一句:“悟是笨蛋。”

……

五條悟十分確定以及肯定,麵靈氣的腦袋不好使。對天上天下唯他獨尊的六眼神子得印象居然是笨蛋?!什麼傑需要她,絕對是降級後腦袋壞了才會產生的錯覺!

兩隻白毛賭氣地離開地下室。

麵靈氣捂著還留有牙印的側臉,氣呼呼地走在五條悟身後。說什麼動口不動手!動口是這樣動的嗎!

回到宿舍區,麵靈氣習慣性就要回夏油傑那間,結果被身側的大手一下拽進了隔壁。

隨心所欲,聽風就是雨的五條悟做事幾乎沒有前奏,麵靈氣瞪大眼難以置信地被拽進了陌生的空間。甚至踉蹌了一步。

她隻在外麵瞥過幾眼五條悟的宿舍,從未踏進過。不同於夏油傑空曠一片的房間,五條悟的房間裡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少。小小孩的玩具也有。

麵靈氣後背貼著房門而立,身前是單手撐在她耳廓邊俯身看向她的五條悟。

“還睡那裡啊你?”

“那我睡哪裡?”

五條悟一下閃至自己的床上,用力拍了拍身邊的空位。整個人身上冒出blingbling的特效。

麵靈氣:……

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了。

詛咒離開後,五條悟收斂誇張的表情,拿起床頭櫃上一晚沒碰的手機。如他所料,有夏油傑的短信。

「她晚上會溜出去玩。」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大概也隻有五條悟能明白短信背後的含義。白毛將手機扔回床頭櫃上,呈大字型躺在單人床上。

……難怪傑那個家夥,最近這段時間都快熬出黑眼圈了。

退出五條悟宿舍後的麵靈氣,也沒有回夏油傑的房間。她透過長廊上的窗凝視了一會兒今晚的圓月,而後悄悄離開了咒術高專。

夏油傑在奧入瀨溪流附近停駐,這些天他習慣了上半夜陪麵靈氣出去玩,此刻毫無困意。

今夜的月很圓,月光很柔,為眼前的綠野仙蹤蒙上了麵紗。耳邊是涓涓細流聲。如果那隻詛咒在,多半會蹦進溪水裡鬨騰。

一小時前的短信依舊沒有收到回應,夏油傑思考是否要撥個電話過去。

又一個小時過去,死掉的手機終於震了一下。

「怎麼了?一個人出差寂寞?找咒靈陪你玩啦!」

……

夏油傑單手托腮看著手機屏,像能透過短信直接用眼神殺死五條悟一眼,狠狠瞪了一眼——

今夜的麵靈氣沒有在大街小巷中遊走,她一個人坐在高聳入雲的建築頂端,俯瞰這座即將進入沉睡中的城市。

麵靈氣幻化的高專校服,款式和夏油傑差不多,寬鬆的褲腿在腳踝處收緊。此刻她蹬掉了鞋,光溜溜的腳在高空中無聊地晃著。

她方才在地上抬頭望天的時候,覺得建築的頂端勾到了月亮,真正坐上來才發現,月亮還是離自己很遠很遠……就像那個丸子頭。

頂樓的風聲很大,掩蓋了詛咒輕哼的安魂曲。

麵靈氣自上而下,丟掉手裡的麵具,又在它們即將觸碰地麵的瞬間將其收回。她與麵具可以共視,不斷不斷在重複下墜的感受與視野。

直至深夜,對麵的建築全都暗下去。零星汽車駛過,馬路上三三兩兩的人群也逐漸消失。

麵靈氣收回所有麵具,足尖點地,直接從頂樓跳了下去。

長長的白發飛揚在狂風中,身上漆黑的校服也在下墜的過程中變回那身紅衣,衣擺亂舞。

麵靈氣在距離地麵五厘米的時候驟然停在半空中,而後靈巧落地。她很經常這樣往下蹦,但剛才是第一次自己落地。

夏油傑在的時候總會放出浮遊咒靈,半路截胡她。

深色的夜,詛咒一襲紅衣顯得格外耀眼。她赤腳踩在柏油馬路上,完全不分車道與人行道,也不顧孤零零的信號燈。

所經之處,灌木叢裡的小咒靈紛紛抖落綠植,探出形狀抽象的腦袋。

麵靈氣在一個T字路口拐彎,迎麵撞上一個高高瘦瘦的短發女人。

反正,人類是看不到她的。麵靈氣沒有多做停留,輕眨一下眼,繞過那個女人繼續往前走。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麵靈氣忽然打了一個冷顫。就像是某種可怕的肌肉記憶。

她討厭那個女人身上的氣味。討厭但似曾相識。

麵靈氣往前走了兩步,站定腳步回過頭。

短發女人已經不在剛才的地方了。那股討人厭的氣息也一並消失。

拐角處,燈光找不到的死角裡,短發女人站在一片漆黑中沉吟。表情困惑又驚喜,配合額頭上可怖的縫合線,若是此刻被倒黴的過路人看到,一定以為自己撞鬼了。

“那隻怪物怎麼醒了?難道……織麵人還活著?”

女人的聲音有些許顫抖,說話的語調更是深深壓抑住心底的興奮。

她十分好奇,麵靈氣醒的是哪一個人格?「癡」還是「貪」?兩張都覺醒很難應付,隻醒了貪也有些麻煩,但如果運氣好,隻醒了癡……

短發女人決定上前試探一下。

她自黑影中緩緩現身,隱藏氣息跟著麵靈氣離開的方向尋去。

纖細到有些駭人的手微動,在術式發動之前,女人驟然停下手上的動作,重新隱匿回一片漆黑之中。

嘖。她不耐地蹙眉。

麵靈氣本身好像並未察覺,距離自己身後幾百米的地方,跟著這個時代的六眼。

“怎麼不管什麼時代,這隻詛咒身邊都會跟一個最強術師呢。”

千年前是兩麵宿儺,那隻和自己定下契約的家夥。千年後是五條家的六眼以及無下限術式使用者。每一個都是那麼的難纏。

女人自看不見的空間與結界裡召喚出一張麵具。

本該是暗紅色的麵具,因為被封印落了一層灰調。怒目圓睜的麵具被鏈條一圈一圈束縛。她已經許久沒有將麵具解封見上一麵了。

“織麵人還活著,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指尖刮過麵具的輪廓,複又將麵具掩藏進結界裡消失不見。

遠處的麵靈氣忽然停下腳步。

她抬手召喚麵具,嘗試了幾次卻還是隻有「癡」。

“誒?”

麵靈氣跳至半空中觀望四周。

她方才明明有個瞬間,感應到「嗔」的存在了,為什麼又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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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被找到了

危機意識差、氣息隱藏不夠徹底留下殘穢、被跟蹤一晚毫無感覺、沒有一隻特級的樣子!

麵靈氣抱膝坐在大樹下, 兩手捂住耳朵,不服氣但也無法反駁。五條悟口裡念出的條款就像是沉重的箭頭紮在她身上。

她直到天蒙蒙亮回到高專,都沒有發現白毛少年跟了自己一整夜。於是一進校門就被少年在腦袋上扣了一記爆栗。

“去地下室好好練習吧你!彆想著晚上溜出去玩了!”

麵靈氣捂著額頭上交叉的OK繃, 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了那間地下室。

注入五條悟咒力的咒骸可比夏油傑那隻暴力得多,也敏銳得多。隻要麵靈氣不慎露出一絲氣息就得被迫拉入戰局中。

還有一隻隱藏在地下室的房間角落裡,不斷更改位置。一旦麵靈氣失去它的方位就會被攻擊。

五條悟白天補完覺,近黃昏時分抱著一堆零食和甜品去地下室找麵靈氣。

“麵麵,我去排隊買了限時限量小蛋糕哦。啊, 我忘了你不能吃。傑不在, 你也沒有咒靈球吃, 隻能抱著咒骸看我吃~”

少年邁開長腿一步步往下走,臉上帶著討打的笑。

地下室燈光昏暗,搖曳著不知道從哪裡透進來的風。

詛咒蜷在沙發上睡著了, 兩隻培訓咒骸被注入了她的咒力,此刻像兩隻動物似的趴在沙發邊看著她。

五條悟放下手裡的食物走到沙發邊, 兩隻咒骸登時就要起飛攻擊他, 被輕鬆閃過。

麵靈氣腳邊的沙發凹陷下去, 但這點變化沒能吵醒她。睡著的詛咒比醒著更像少不經事的少女, 讓人忍不住想掐掐她的臉頰。

事實是, 五條悟確實伸手那麼做了,但麵靈氣依舊沒有被吵醒。

這也睡太死了吧?

難怪這隻特級詛咒能被重創成初見的樣子,裡裡外外都是破綻!

少年側過身靠近詛咒,掐臉的手不由加重了力度。麵靈氣吃痛, 瞬間從無邊的混沌中驚醒,驚醒後一雙赤足不由往前一蹬……

完全沒有開無下限的五條悟, 白皙的臉霎時變得鐵青。

麵靈氣自沙發上坐起身,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看著身前不知為何彎腰蜷成一團, 隱隱還在顫抖的白毛。疑惑道:“悟?你怎麼了?”

五條悟:“……”

謝謝,說不出話。這輩子沒那麼疼過。

之後的幾天,咒術高專迎來了最為黑暗的三日。

五條悟帶著麵靈氣去後山集訓,一來提升詛咒的戰力,二來他自己也想琢磨一下麵靈氣的能力要如何應付。

第一天是七苦之麵的術式與領域。生老病死愛妄怨七麵,分彆可以展開各自的領域,也能疊加使用,比如生死疊加為輪回,沒有殺傷力,但可以為詛咒解咒。

輪番開啟的領域沒有傷害到五條悟,但嚴重傷到了後山的綠化環境。尤其是老與死的輪番使用,致使鬱鬱蔥蔥的後山猛地禿了一大片,像是蝗蟲過境,將一切生靈啃食得一乾二淨。

夜蛾正道看著手裡的修理價格表,不動聲色地抬手捏死一隻恰巧飛過的蚊子。

用力之大,好像那隻蚊子就是五條悟。

第二日是無間地獄之麵。站在校舍處遠觀的眾人,覺得整座後山好像都在麵具齊放的瞬間震顫了一下。18張麵具沒有特殊術式,放出後就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開放式領域,一切進入且咒力不如麵靈氣的生物都會強製被拖入地獄酷刑中。

是極為消耗咒力的麵具,麵靈氣一般不會使用。

和上一次使用無間地獄之麵一樣,詛咒在收回麵具後進入累極脫力的狀態。

無間地獄之麵倒是無法穿透無下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時的麵靈氣咒力遠遠不如他。

兩人集訓一整天,披星戴月的。

五條悟走到麵靈氣身邊坐下,完全忘了讓她那麼累的人是自己,還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麵靈氣沒有理他,她現在更想要兩顆咒靈球。

五條悟哪裡管詛咒的心生不滿,直接伸手把頭撈過來靠在了他的肩上。麵靈氣身上一年四季冰涼,靠近點正好消個暑。

季夏夜的晚星很亮,天空很高,仔細看還能找到北鬥七星。閃閃爍爍,流光溢彩。

“傑什麼時候回來呀……”

麵靈氣的眼皮開始打架,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拉扯。想到咒靈球,便不可控製地想起那個少年。

“你不是說他不要你了嗎?想他乾嘛?”

“唔……”詛咒沉吟片刻,開始說胡話,“我要他就可以了嘛。”

五條悟:……

後山無燈,夜晚時分暗的徹底。但天生六眼無需光源,也能在四周咒力平平的萬物中,一眼看到身邊的詛咒。她已經睡著了,安靜下來可以聽到沉穩的呼吸聲。

五條悟收回視線,看向廣闊無垠的夜空。低喃了一句,“到底誰才是笨蛋啊。”

意識進入混沌中的麵靈氣,出了奇的,看到的不再是潑墨一般的黑。在無邊無際的玄色中,她垂眸看到了自己的手。

混沌裡依舊沒有光線,她看不見其他。忽然能被自己察覺到的輪廓,似乎也被那片混沌探尋到了方向。

她被找到了。

發現這件可怕事實的麵靈氣,害怕到血液凝固,渾身戰栗不止。

將麵靈氣抱回地下室的五條悟,忽然發現懷裡的人開始不安。但喊了幾聲都沒能將她喚醒。

第三日的集訓被夜蛾正道喊停。

即便修繕校園的費用五條家給得十分爽快……也不行!

麵靈氣幾乎一大半時間都窩在了地下室,無所事事地勾著手指玩「癡」麵。那片混沌之地不再死寂後,有些被關起來的記憶也漏了出來,但湊不出什麼有效信息,都是零星的畫麵。

五條悟還是會放咒骸提升她的危機意識與專注力。

更多時候還是帶著好吃好喝的去看電影,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也被拖著一起過。

時間流轉,夏油傑終於出長差回來。

倚在木欄邊的家入硝子抬手和他打招呼。“勤奮小哥回來啦。”

“是啊,勤能補拙嘛。”夏油傑笑笑,丟出一個小盒子給家入硝子。“伴手禮,不謝。”

家入硝子接住禮物,黑發少年已然走到她身後去了。

“你這樣的還叫拙,給普通人一些活路吧。麵麵和悟在地下室哦。”

少年聞言頓了頓腳步。沒有回話,隻是抬手揮了揮表示知道了。

任務地點十分偏僻,有些基本的生活設施都供應不上。夏油傑回到宿舍,敏銳地感覺到屬於麵靈氣的殘穢少到幾乎沒有。

他不在的這幾天,麵靈氣沒有踏進過這裡。

“在地下室嘛……”

夏油傑整理好行李,衝了一把澡,順便刮刮留了一圈青色的胡渣。鏡子裡的男人,這才恢複了往日的少年氣。

台盆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夏油傑擦去臉上的水珠,點開。

「夏油君,這個周末有空嗎?」

……

夏油傑回憶了一下發件人,半晌,終於有了點印象。某次任務救下的人質之一。

「應該有時間。是有什麼事嗎?」

「想約夏油君一起去看畫展~作為報答,請你吃午飯哦!」

……

這樣的約會邀請夏油傑和五條悟很經常會收到,之前有時間的話也會禮貌赴約。偶爾還會三人行。

手指在按鍵上猶豫了一下,而後飛快按了幾個鍵。夏油傑放下毛巾走出浴室。

他看著放在桌麵上的伴手禮呆立了好一會兒。

悟的話,不給伴手禮一定會鬨,麵靈氣……幾天沒有吃咒靈球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狀態。

夏油傑帶著給五條悟的禮物和給麵靈氣的咒靈球,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這些天一個人在青森,他偶爾閉上眼,眼前還會浮現臨行前麵靈氣淡淡的目光。是他決定保持距離的,但一想到那個眼神,總覺得胸口壓了塊石頭,不舒服極了。

地下室的大門半開,裡麵傳出五條悟幼稚的聲音。

八成又在欺負麵靈氣。

夏油傑笑著推開大門,手裡揣著禮物盒和咒靈球。“喲,好久不見啊。”

地下室裡的畫麵頓時一覽無遺。

五條悟手腳掛在麵靈氣身上宛如一隻抱樹考拉,麵靈氣偏瘦的體格顯然掛不住那麼大一個家夥,往後踉蹌了幾步。

集訓七天麵靈氣還是打不過他,氣得臉都要紅。

五條悟樂嗬嗬地笑著鬆開手腳,食指勾著詛咒氣呼呼的臉,“就說你太弱了嘛!特級一定是評定錯了!那本咒靈野史都是騙人的。”

言畢,趁麵靈氣不注意,飛快低頭親了她一口。

麵靈氣:……

站在門口的夏油傑:……

小小的裂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劇痛誰懂!

傑哥:我看你還是不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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