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咒靈操術的儘頭
“哦呀?你要對我可愛的學生做什麼?”
五條悟一手拎著虎杖悠仁, 一手攬住麵靈氣的肩。詛咒比之前又高了一些,攬肩的姿勢變得更順手了。
“總不能比你們把我心愛的廚子給剁了來的過分。”麵靈氣拍開男人的爪子。
五條悟眉頭一顫,表情僵硬了一瞬。他低聲重複:“心愛的?”
“這個逛街都會被咒術師祓除的淒慘世界, 我這樣的弱小咒靈還是非常需要一個忠實護衛的。”
這一回連伏黑惠都顫了一下眉。他和五條悟異口同聲重複道:“弱小?”
五條悟拉下眼罩,再度仔細審視了一下身前的詛咒。那個傻傻的小麵說過,她的靈魂分彆被織入了不同的麵具,但五條悟沒想到,麵具與麵具之間的性格會相差那麼大。
不是普通的靈魂分裂呢。這對父女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千年前的十六夜怎麼了?
“這下要怎麼辦呢?”五條悟佯裝苦惱, “本來看在少年能壓製住體內詛咒的份上, 那些老頭或許可以網開一麵, 但如果你可以輕易將兩麵宿儺勾出來……他的小命就很難保了啊。”
“啊,有了。”藍眸亮起一瞬,像少年發現了心愛的玩具一般。又迅速沉靜下來, 半分威嚇半分警告,“把你關起來就可以了。”
前有使詐的教主大人, 現有步步為營的六眼大人。
麵靈氣的視線在虎杖悠仁身上稍作停留, 倒也不怕。“或許你可以在應付兩麵宿儺的同時抓住我。但你有把握同時還能保護住心愛的學生嗎?”
五條悟在心裡計算了一下自己接觸到伏黑惠, 然後與兩隻特級詛咒對開領域的可能性。精於計算的大腦不難發現, 確實會有一兩秒的誤差。
白毛術師的薄唇輕抿, 是一個不悅的弧度。
麵靈氣笑著擺了擺手,後退一步跳下校舍。“後會有期了,六眼大人。”
她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巧合,廚子的手指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是巧合, 粉毛少年能壓製廚子的體質更不會是巧合。麵靈氣有些猜測,她需要去找那個垃圾確認一下——
還是那間小公寓, 麵靈氣回到絹索身邊。後者對於兩麵宿儺被壓製的事絲毫不意外。
“你在動什麼歪心思?那個粉毛是怎麼回事?”
織麵人那張蒼老的臉笑而不語, 看起來有些滲人。
“你還在想跳過我和癡單獨複活嗔那樣的事嗎?”
老人換了一個坐姿, 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那般蹙起了眉頭。“你很吵。”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嗔是沒有實體的。你休想。”
“那我也小小警告你一下。”縫合線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猙獰可怖,男人抬手自虛無空間裡召喚出麵靈氣的麵具,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其捏碎。“雖然沒了血緣的束縛,這具身體與你的主從關係並沒有變。”
紅色瞳孔驟縮了一瞬,切膚之痛下,麵靈氣沒有妥協。冷汗自額頭緩緩流下,她依舊瞪著前方的男人,氣勢不輸半分。
“我殺不了你,自有人可以。但你不敢殺我,那樣你穩不住你的老朋友。”
麵靈氣召喚出「喜」之麵隨手丟到地上,而後抬腳猛的將其踩碎。原本笑容詭異的麵具在碎裂後更顯陰森。詛咒的雙眸裡是嗜血也是瘋狂的豔紅,她不受任何威脅。
疼痛隻是她的調味劑。
“不複活我或者癡,你就見不到嗔。你當然希望能掌控‘癡’那個隻會哭哭啼啼沒用的家夥,可惜她死透了。從你退而求其次複活我開始,這個世界就如一定會有六眼阻撓你一般,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麵靈氣不點而紅的唇,微微泛起病態的白。她最後冷冷地掃了一眼織麵人的臉,轉身離開公寓。
晚風拂麵,詛咒沒了逛街的興致,卻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人潮湧動的街頭,車水馬龍。這個世界總是這般熱鬨,但熱鬨從不屬於她。
麵靈氣幾步跨過繁忙的商業區,沒入昏暗一片的城市邊沿,不一會兒便被一隻咒靈咬住了衣擺。
詛咒低頭看去,竟是幾日前在空中撲入她懷裡的小咒靈。身上留有那位教主大人的咒力氣息。
“小東西,你找我?”麵靈氣蹲下身戳了戳咒靈的腦門。
低級咒靈無法溝通,但它好像能明白麵靈氣的意思。試探性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麵靈氣。
嗯……
這是要帶她去教主大人那邊的意思?
紅衣在月色下擺出好看的弧度,麵靈氣跟著那隻小咒靈一路往城市偏遠處趕去。
遠離城市喧囂的夜,本該寧靜且安好。麵靈氣托腮坐在廢棄的廣告牌上,一束月光透過雲層照耀在視線前方。
是那位性/感的教主大人正在降服咒靈。
他明明擁有眾多咒靈可以使喚,偏偏喜歡用更為野蠻的體術將咒靈徹底製服。
男人矯健的身影,瞬時的爆發力,戰鬥的意識無一不精湛。如果不是身上寬大的袈裟服,麵靈氣想,他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應該也和廚子一樣誘人。
夏油傑最後一擊將咒靈製伏,汗水自下顎飛離,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光。他抬手將咒靈吸收成球,這才仰頭望向在一邊看戲的詛咒。
“哦呀?都不下來幫忙嗎?”
麵靈氣換了一隻手托腮,一臉苦惱:“主要不知道應該幫誰呢。”
夏油傑撓了撓臉頰,覺得麵靈氣說得好像也沒錯。作為詛咒幫咒術師很奇怪,但她要吃咒靈,也沒道理幫它們。
他在麵靈氣的眼皮底下吞了剛才那隻一級咒靈。
經曆過更痛苦的彆離的夏油傑,現在已經可以完全忍下吞噬咒靈的難受,表現得鎮定自若。他還未來得及從兜裡掏出特級的遞給麵靈氣,就聽上方的詛咒聲音淡淡的,語氣也收斂了往日的不正經。
她忽然問:“你知道,咒靈操術的儘頭是什麼嗎?”
夏油傑不明所以。
詛咒從高處落下,翩翩身影緩步走到夏油傑跟前。紅眸內沒有勾引也沒有戲弄。“作為前輩,給你一些忠告吧,後生。”
言畢,麵靈氣抬手,掌心朝向遠處的灌木叢。她在夏油傑震顫的目光下,將一隻低級咒靈幻化成咒靈球握於掌心。
“少吃一些吧,教主大人。以你人類之軀,人類之魂,能抵抗這些穢物到幾時?”
無數的細節灌入夏油傑的腦海中,他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過嘛,被同化成咒靈之後,它們的味道確實變得美味了不少。”
麵靈氣從已然僵化的夏油傑手中拿過特級咒靈的球一口吞下,拍拍男人的肩,離開了原地。
她曾是人類,曾是咒術師,然後被同化成咒靈。
她不再屬於人類,不再是咒術師,但也做不了那樣的咒靈。
一夜之間,她成了被世界背棄的怪物——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的身體是依托答辯。
換季的時候大家也要注意身體哦!多喝熱水!(喂
第52章 你受傷了
白發在晚風裡飛舞, 得到特級咒靈球滋養的麵靈氣從碎裂麵具的疼痛中緩過來。她坐在橋欄上望著眼前的涓涓河流,輕聲哼唱屬於舊時代的安魂曲。
哼了幾句後,又驟然停下。
咒靈球上屬於夏油傑的咒力很乾擾她。
麵靈氣凝望倒映著一輪彎月的河流, 眼前的畫麵忽然與千年前重疊交織。
十二歲的十六夜經常蹲在這樣的河流邊,身著母親生前最後給她縫製的紅色吳服,因為吞噬咒靈的難受與惡心而獨自乾嘔哭泣。
她不是不願繼續負重前行,隻希望有誰能夠抱一抱她,耐心哄一哄她, 哪怕隻是說一句無用的:乖哦, 不難受了。
十二歲, 十三歲,十四歲……
一年又一年。
直到清澈的河流被戰爭的屍體與鮮血染紅,她的背影還是那樣孤零零的。無人問津。
沒有感情的「貪」麵像是旁觀者那樣審視著自己的回憶。就好像那樣可憐的小女孩, 並不是她本人。
“十六夜,走了。”
所有的哭泣與逃避最後隻會換來父親威嚴的聲音。本就古板的男人在妻子死於咒靈襲擊後, 更是變本加厲的要求女兒與他一起掃清咒靈這種肮臟的生物。
但怎麼可能呢?在那樣人心動蕩的年代, 怎麼可能呢。
咒術師匱乏, 咒靈猖獗的時代, 強大本身好像也變成了一種罪過。
多諷刺。
她生在咒術師低穀時期, 卻在變成咒靈後兩年,迎來了第一次咒術師全盛時期。
沒有經曆過死亡,生生被同化成咒靈的十六夜,無法在那個年代生存下去。她不能接受曾經與之為敵的家夥變成了自己的同類, 而自己從小要保護的人類與咒術師變成了敵人。
那個男人一天一天看著她長大,從繈褓嬰兒出落成後來城中遠近聞名的美人。他怎麼能接受自己的掌上明珠忽然變成了咒靈, 他又怎麼能接受變成咒靈的女兒隨時會有被祓除的危險。
他擁有舊時代裡貴族的刻板印象, 嚴肅端正, 但不代表他不愛自己的女兒。
織麵人動用織魂術中被嚴禁使用的一式,將屬於十六夜的情感與人性封鎖在癡麵裡,將所有不堪的記憶封鎖在貪麵中。
沒有記憶的癡如她的名字變得有些癡傻,分不清自身是何物;沒有情感的貪也如她的名字,需要用更多外在物質與彆人的情感填補那種深不見底的空洞。
她從十六夜變為大家口中的大妖麵靈氣,與他的術式生生相息,隻要自己還活著,十六夜就不會死亡。
十六夜得以生存下去,但她依舊是個怪物,比從前更甚。
夏油傑遲一步在橋邊找到麵靈氣。
馬路邊的燈,河道邊的人,橋上的車都與那道落寞的背影無關。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每走一步,記憶深處的聲音便狠狠□□著他。
“我不是咒靈。”
“月亮出來才能出門,太陽底下容不得怪物。”
“乖哦。”“不難受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傑不要做那樣辛苦的咒術師。”
“我是怪物啊,傑。”
麵靈氣很遠就感知到了夏油傑的咒力在靠近,所以當男人自背後擁她入懷的時候,她沒有絲毫驚訝。紅眸落下的視線自河中明月轉移到夜空中,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夏油傑不是第一次擁抱她,卻無法抑製自己顫抖的雙手。
他想要透過此刻懷裡的人,去擁抱十年前……不、千年前的十六夜。那個尚未被咒靈同化的少女。
“你不是怪物。”
“我不是癡,這招對我沒用哦,教主大人。從根本而言,我不在乎自己是什麼。”
良久,懷裡的壞心詛咒如此調侃了一句。
夏油傑無奈一笑,這張麵具油鹽不進,他轉過麵靈氣的臉正對自己。不過看了一眼,他忽然眉頭輕蹙,指尖擦過她的唇。有點生氣的意思。
“你受傷了,誰乾的?”
他對麵具碎裂後,麵靈氣會呈現的狀態太過熟悉了。
麵靈氣看著夏油傑嚴肅的神情輕眨了一下眼眸,沒個正經,抬手輕撫上男人的臉,冰涼的指尖掠過他的眉眼。
但最終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望著深藍的夜發呆。
夏油傑還存著兩隻一級咒靈的咒靈球,本想等她下一次敲詐的時候拿出來逗貓,此刻也沒有那種逗趣的心情了。他拿出兩枚咒靈球遞到麵靈氣手邊。
這不是他的補品,但對她而言是的。
麵靈氣瞥了一眼手邊的咒靈球,眉心微蹙,食指輕輕撩撥了一下那兩顆球。但沒有拿起來也沒有吞下的意思。“你給癡麵吞過這個嗎?”
那何止是吞過。
她是吃著球長大的。
“怎麼了嗎?”夏油傑不解。
“很難用言語描述。”麵靈氣擰眉想了好一會兒。她將掩藏在河道邊的小咒靈幻化成球遞到夏油傑手心裡。“不如你自己吃一顆試試?”
這般伶牙俐齒的麵靈氣都無法描述,那看來確實很難解釋。夏油傑仔細端詳了一下麵靈氣吸收成球的咒靈——起碼從外觀上看和自己的沒什麼區彆。
他握住咒靈球靠近嘴邊,首先嗅到的,是咒靈球上屬於麵靈氣的咒力。很微妙,分明氣息很淡,卻又強勢地像要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夏油傑遲疑了一瞬,在紅眸好整以暇地注視下吞下那顆咒靈球。
眨眼間,那股強勢到幾乎要將他囊括的氣息侵襲了全身。確實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比親吻更私密,哪怕是肌膚與肉/體的零距離接觸都比不上那瞬間的感覺來得絲絲相扣。
像惡鬼分享彼此的血液,有一種極致占領的束縛感。
也如靈魂被輕輕撕裂,整合成對方的模樣再一點一點拚合。
麵靈氣看著夏油傑震驚無比的表情輕笑出聲。她用相對誇張的描述進行總結:“是不是很神奇?吃多了你的投喂,我怕我會離不開你呢,教主大人。”
“……”
他對曾經的麵靈氣做了什麼?他對那個重傷不愈、沒有記憶、不會表達的麵靈氣做了什麼?
用一顆又一顆的咒靈球束縛她的思維與感官。霸道地留下自己的咒力與氣息。
然後一次又一次拒絕她的親近,她的擁抱。再將她留在廢棄的公園裡,將她獨自一人丟在孤獨的小間公寓裡?!
夏油傑本以為自己理解了麵靈氣一直重複的氣味是什麼,到頭來他還是對她的偏執和失望一無所知。
麵靈氣自然想不到身邊的男人思緒飄到了哪裡,她也沒有繼續探究的意思。既然吃了他的特級咒靈,便也十分講信用地召喚出「癡」麵塞入夏油傑的袈裟內。
“說好的,借你玩兩天。”
詛咒離開了自己,夏油傑後知後覺從懷中掏出那張漆黑的麵具。
指尖細細摩挲過每一寸冰涼與暗紋。
在時間洪流中愈發深刻與清晰的記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放映這張麵具仍然鮮活的模樣。
曾經它在任務中飛在他的身前引路,曾經那位少女戴著麵具半遮麵的媚態,曾經他細細吻過麵具後少女滿臉通紅的害羞模樣……
麵靈氣離開了,但並未走遠。
她回首遙望了一眼奇怪的教主大人。
看見男人握著那張死去的麵具,與之額頭相抵。
清冷月光下,與他強大氣場不符的兩行清淚默默滑落。
麵具已死,麵靈氣不該再感知到麵具的觸覺。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滴落在麵具上的眼淚,也像落到了自己的臉上那般……
滾燙、蜇人。
修長白皙的手指拂過自己的臉頰,抹了抹不存在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跨越千年兩代咒靈操術的互相救贖神馬的(
上半卷被麵麵治愈的傑哥,下卷輪到你啦!(拍飛
第53章 來者不拒
麵靈氣在郊外閒逛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無聊地回到盤星教。她的傷需要找地方養一養。
詛咒理所當然地在眾目睽睽之下穿堂而過。不料在進入夏油傑房間的前一秒,被一對小姑娘嗬斥住了動作。
麵靈氣本不該有人類的情緒。所以她更喜歡使用「喜」「怒」「哀」這類的情緒麵具,試圖在外界捕捉到一點情感變化的感知。
但今夜的她, 出了奇的,有些情緒不穩。
麵對兩個不知比她小了多少輪的小姑娘,嘴皮子上竟也不饒人。她內心有一團無名的火,想要發泄出來。
夏油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小學生吵架的畫麵。像極了他和悟在高專那些年無聊的鬥嘴。
……幸好沒動手。
麵靈氣顯然在吵架中占了上風, 欺負菜菜子和美美子欺負的不行。卻在感覺到夏油傑的氣息靠近後徒然一個變臉, 一副被欺負後萬般委屈的模樣。
她忽然的示弱也把對麵兩個小姑娘整不會了, 霎時間忘了回懟。
夏油傑:“……”這張麵具有時還真摸不透她的套路。
夏油傑幾步走上前,拉開房門把麵靈氣推了進去。然後一左一右攬著菜菜子、美美子的肩,細聲安撫她們的情緒, 並將兩人送回了房間。
哄完收養的小姑娘再回到自己房間,房裡的詛咒又扯了花瓣下來往他身上丟。
“兩頭討好, 渣男。”麵靈氣瞪了他一眼, 倒是不凶。
夏油傑斜倚在門邊沒有往裡走, 似笑非笑地逗她:“怎麼能算兩頭討好呢。渣男這個詞從哪裡學的?不是舊時代的語言吧。”
麵靈氣才懶得告訴他哪裡學來的新詞彙。她將手裡禿了一大半的花丟回玻璃瓶裡。
“反正男人都一個樣。”
千百年來大概也就廚子有點不同。嗯, 長得也很不同。
“哦?你很了解男人?”
紅眸抬起, 又如初見那日一樣,眼神裡帶了勾子。皮笑肉不笑地撓人心神。
“咒靈也好,咒術師也罷,畢竟是勾一勾就會來的生物, 很難了解嗎?”她反問。
夏油傑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他想到一些不怎麼開心的畫麵。
“我有個問題。”夏油傑抱於胸前的手放下, 他走到麵靈氣身邊盤腿而坐, 順帶把她一起拽下來坐到自己身上。“你和癡麵的記憶共享嗎?”
麵靈氣手心裡還拽著一把被摧殘過的花, 被男人抱著坐下後索性摘了花瓣放到夏油傑頭頂。
“除了被織麵人強行剝離的那些,彆的記憶都是共享的,怎麼了?”
“所以,她有些很奇怪的習慣,也是你帶給她的?”
麵靈氣挑了挑眉,明知故問:“比如?”
夏油傑的手故意順著詛咒的腿一路往上,在經過腰際的時候手指靈活一勾,解開了幾天前他親自打上的結。
他們都在今夜吞噬了屬於對方的氣息,任何親昵與撫摸都是可以安撫躁\\動的有效途徑。
但夏油傑沒有往裡探去。
他繞過敏感的地方,大手直接輕握住她的脖子。
“這樣?”
麵靈氣幾乎立刻明白過來,這位教主大人在興誰的師問誰的罪。她扣住他的手腕,輕笑出聲。
“廚子確實暴烈,想不記住都難。不過嘛,癡麵的記憶向來混亂……要知道廚子有沒有碰過那張麵具……”
麵靈氣話未說完,身邊醋意大發的男人在刹那間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甚至也沒有再給她巧舌如簧的機會,捏住她的下巴便往裡侵略。
這與上一次的吻不同。
眼前的男人好似真的有點生氣。
麵靈氣抬手繞到夏油傑的腦後,輕輕鬆開他的丸子頭。黑發頓時落了她滿臉。
冰涼的手指賭氣一般一把拽住他的長發。
但夏油傑不為所動。
“……唔……你輕點。”
麵不改色心不跳自己踩碎麵具的詛咒,這時候又好像無法承受一丁點疼痛。嬌嗔著。
“很疼啊,教主大人。”
知道她在演,夏油傑咬住她的下唇向外拉扯了一下,接下去的動作還是輕柔了許多。
人是可以從親吻中感知欲望與愛意的。同樣的,也能感知到對方的小心翼翼與珍惜。麵靈氣見過許多詛咒迷戀她的樣子,其中也不乏有不要命的咒術師。
但是第一次從親吻中感受到現在的情緒。
男人的臉被碎發遮擋,鳳眼微微眯起,薄唇間呼出熱氣的模樣性/感又勾引。
麵靈氣將夏油傑的長發勾到耳後,手指沒有離開他,一下一下描著他的耳廓。
“你不拒絕嗎?”他問。
詛咒躺在空蕩的榻榻米上盈盈一笑,白發與紅眸的色彩對比衝撞著身上男人的感官。“我來者不拒。”
她或許自身沒有感情,但十分擅長調動彆人的情緒。聽完詛咒的言語,夏油傑的眉頭果然狠狠一顫。
大手一下蒙住麵靈氣那雙狡黠的眼,夏油傑咬住她的耳垂沉聲道:“過去就算了。從今以後,不許了哦。”
“規矩倒挺多。”
麵靈氣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一下拽開了那件看似禁\\欲的袈裟。
春宵的夜沒有吹落晚櫻。
熟悉又陌生,親密又疏遠的兩人在對方氣息強烈的勾引下攀上巔峰。
晚風透過半開的窗戶吹進房裡,被麵靈氣扯了一地的花瓣離地飛揚,吹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
詛咒撩起男人汗濕的發尾,呢喃低語中帶了點輕哼。
“教主大人……知道我是誰嗎?”
靈魂被割裂的漫長歲月裡,麵具與麵具之間產生了微妙的排她性和自我獨立感。
有一些答案很無聊,但對她很重要。
夏油傑拇指擦過麵靈氣滲了水汽的眼,不想用說教的方式告訴她,她們是同一個人。也不能用一以貫之的情話哄騙她,這個家夥心如明鏡。
麵靈氣沒有等到回話,使壞了一下催促他。
夏油傑倒吸一口涼氣,用力咬住她的肩。
“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麵靈氣還是十六夜?”
這一回輪到麵靈氣愣住了。
遲遲沒有等到回答的夏油傑,你來我往,睚眥必報地提醒著她自己的存在。“這種時候分神,服了你呀。”
她在墜落與攀升的混亂間緩緩開口。
“麵靈氣。叫我麵靈氣。”
十六夜是被愛的那一半,她配不上,也厭惡那個稱呼。
奇怪,她懂得什麼是厭惡嗎?
夏油傑抱起脫力的麵靈氣,一個完全將其占有的圈禁姿勢。他溫柔地吻過她的臉頰。
“告訴我更多你的記憶,麵靈氣。織麵人也好,麵具的故事也好。”
他不想再與這隻詛咒有任何一絲的信息差了。
麵靈氣在親吻中撫上夏油傑的耳垂,再次暴力地扯下那對耳擴。她文不對題,沒有回答夏油傑的言語。“彆戴這個,醜,我不喜歡。”
這也算要求嗎?
男人咬著她的唇瓣,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好。”
麵靈氣翻身換了一襲紅衣披在身上,肌膚光潔地像是剛剛泡了一個牛奶浴。她背倚窗台,將月光留在身後。
“記憶嗎?那就從第一次見到廚子開始說吧……”
夏油傑:“……”笑容尷尬且十分沒有禮貌。
“怎麼了?生氣了嗎?”
夏油傑整理了一下榻榻米上淩亂的衣服,輕歎一口氣往浴室的方向走。在整個人完全沒入浴室前,倏而回頭望向還在等待答案的詛咒。
“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哦。”
麵靈氣一臉信你個鬼的神情。
前有你要什麼都可以給你,隨後就拒絕給出宿儺手指的要求,現在又來你做什麼都不會生氣,就算是詛咒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夏油傑輕帶上浴室門。
直到水聲從裡麵傳出來,麵靈氣開始與腦中的聲音對談。
「彆忘了你的任務,十六夜。」
「大人,現在是信息時代了,有什麼事請打電話溝通。不要總是在人家的腦海裡冒出來,很不禮貌哦。」
「那個男人還沒有從你的死亡陰影裡脫離出來。」
嘖。麵靈氣不耐地皺了皺眉。一個兩個都是隻會自顧自言語不聽旁人意見的控製狂。
「我會在你換身體的瞬間把你的大腦扔熱水鍋裡煮開了再撈起來裹一層醬油哦。刀工交給宿儺君,調製醬料交給裡梅。」
……
夏油傑淋浴的時間比平時長了一些。熱氣氤氳,在鏡子上蒙了一層霧。
大手擦過鏡麵,他看著鏡子裡,摘下耳擴後沒能立即複原的耳垂輕輕擰眉。也不知道那兩枚耳擴哪裡礙到了詛咒的眼。
待他擦乾發尾,套上長袖走出浴室,麵靈氣已經不在了。
她知道自己離開後消失的咒力會引起夏油傑注意,所以特意留了一張麵具在窗台邊,假裝自己還在。
“障眼法用得不錯。”
夏油傑輕彈了一下麵具的額心。
赤紅的麵具在男人的掌心裡轉了一圈,而後消失在半空中。
恰巧手機鈴聲響起,夏油傑沒有再管那隻調皮的麵靈氣。他放下毛巾,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揚了揚眉。
“喲,悟。要入股嗎?”
“年底分成兩隻咒靈的那種入股嗎?你另外找冤大頭吧。”五條悟咬碎口中的棒棒糖。“麵麵在你那裡嗎?”
“嗯……剛才還在。”
五條悟在電話那頭嘟囔了幾句,夏油傑沒有聽清。
“她告訴你了嗎,她是怎麼回來的?”
夏油傑將半開的窗推到最大,微涼的夜風吹進來。半乾的長發在風中有一絲冷意。他漫不經心地扯著被麵靈氣摘禿大半的花束。
“根本而言,我並不在乎她是怎麼回來的。隻要回來就好。”
五條悟:“……”
“我猜,東京結界捕捉到了她的咒力,咒術高層那群家夥又開始惶恐不安了是吧?‘隻能由織麵人複活的詛咒再度問世’,這對咒術界來說很重要吧。”
“可是啊,悟。我很早很早,就不屬於咒術界了哦。”
五條悟站在星夜下俯瞰陷入沉寂的城市。
六眼輕而易舉便捕捉到了那隻溜出來的詛咒。
紅衣掠過大街小巷,長長的白發在身後飛舞。她的步伐不如小時候來得輕快俏皮,更隨性更乖張,也不再嘗試與人類交談。
電話裡是夏油傑最後的質問,夾帶著高空中的風噪聲灌入耳內。
“這些年始終站在咒術界那邊,並試圖改變它的你,現在還會一如既往保護她嗎?”——
作者有話要說:
被這段時間的漫畫情報創shi了
大爺忽然冒出個追求者還說什麼隻能死在彼此手裡忽然撞台詞真的栓Q隻希望那不要是官配。哭泣。
感謝在2023-03-14 15:30:17~2023-03-15 22:41: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櫻雪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4章 □馬牛不相及
麵靈氣踏著淩晨的寒氣, 坐在街頭公園的滑滑梯上。無所事事的模樣看著像是有幾分孤獨。
但也隻是旁觀者視角而已,她本身沒有絲毫想法。
忽然,斜裡伸出一根樹枝。越長越長, 直到枝條完全湊到麵靈氣眼皮底下。
麵靈氣眨了眨眼,就見光禿禿的樹枝上忽然開出了花。
來人好像是要哄她。
麵靈氣順著長長的樹枝往陰影裡探去。看到一隻包裹住左臂,兩個眼睛的位置上紮著樹枝的咒靈。
接到麵靈氣投來的目光,花禦輕輕搖了搖自己放出的樹枝,示意她坐上來。
“你要陪我玩嗎?”
花禦點點頭。
麵靈氣跳下滑滑梯坐到樹枝上, 看起來脆弱纖細的枝丫倒是堅固無比。
花禦抬高了樹枝末端, 麵靈氣一下像坐了一次超長滑滑梯那樣, 一溜煙自高處滑向了那隻咒靈。
臨近末點,花禦收起樹枝,一下抱住那道靚麗的身影。但她不敢說話, 怕麵靈氣嫌自己的聲音不好聽。
“你可以溝通嗎?”麵靈氣繞上花禦眼睛的位置,撓了撓兩根形狀奇怪的樹枝。
花禦躊躇一下, 點點頭。
“那為什麼不說話?我不和不會說話的家夥玩。”
咒靈再度猶豫了一下。而後緩緩開口, 說了幾個字。
神奇的聲音灌入耳內, 聽不懂, 但又全都能聽懂。
麵靈氣笑出聲:“什麼啊……”
見麵靈氣並沒有嫌棄自己, 花禦抬手摸了摸她漂亮的長發,也笑了。
她第一眼看到麵靈氣就喜歡她,一種很神奇的牽引感。好像瞬時激發了自己內心所有的溫柔,想把她好好保護, 好好哄在身邊。
本就包含母性的花禦在麵靈氣對咒靈的吸引下發酵,泛濫出了母愛。
花禦放出一片花田。但旋即又覺得花田裡任何一朵花都配不上麵靈氣的美。
花朵散發出的幽香對麵靈氣沒有用。她望著眼底的百花綻放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花禦。”
麵靈氣握住一片飄於半空中的花瓣, 在花禦凝視的目光下莞爾一笑。
沒有刻意勾引的媚態, 像極了「癡」才會有的模樣。
“誕生於這個世界, 你覺得孤獨嗎?”花禦問。她看到了麵靈氣眼底的涼薄,花田的催眠都沒能使她的眼神溫暖一分。
“你們呢?漫長與人類、咒術師對抗的歲月中,孤獨嗎?”麵靈氣反問。
小咒靈光是為了存活和變強就夠累了。也隻有特級咒靈才有那種時間和智慧去思考,像它們最厭惡的人類一樣,去思考。
“我有朋友。他們也可以是你的朋友。”
麵靈氣思忖一會兒,托腮看向花禦。她似乎有了主意,紅眸頓時蒙上一層難過的情緒。“我也有朋友,但我找不到他了。”
花禦用五彩斑斕的花編織成一個圈,輕輕戴到麵靈氣的頭頂,試圖讓她開心一點。妖豔的花也沒有她好看。
“我可以和你一起找。”
“我惹到了一些可怕的咒術師,他們不殺我,但一直會監視我。”鱷魚的眼淚倏然落下。
花禦更著急了。
“你的朋友叫什麼,有什麼特征,我幫你找。和我的朋友一起。”
長長的眼睫垂下,麵靈氣輕聲道:“兩麵宿儺。”
……
之後的幾日,麵靈氣乖乖留在盤星教中,無所事事,也不再溜出去玩。
倒也不能說無所事事,這隻詛咒無所不用其極,每天勾引著眾人眼裡如神一般存在的教主大人。
夏油傑拉開儲物室大門,發現麵靈氣在裡麵淘金。最近這個女人很愛學現代化女性穿搭,什麼風格都要試試。
“嗯,今天是背帶褲play。”
狐狸眼笑彎了,看著身前棉白T加牛仔背帶褲的女人。這身打扮倒是有了點郊遊的意思。夏油傑不禁開始思考是不是挑個時候帶她一起去海邊玩。
麵靈氣似乎翻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扔掉手中的小木魚,衝夏油傑勾勾手指。
不知道眼前人的腦袋瓜裡又裝了什麼壞主意,夏油傑笑著往裡走了幾步。
“教主大人年輕的時候也很性\\感哦。”
居然是高專時期的照片。
那時候才入學不久,第一次穿上校服的三人一起合了張影。
相片裡的少年那時候還不太對付,一左一右站在家入硝子的兩邊。
相框有些舊了,玻璃防塵罩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夏油傑看了一眼,眼神裡說不出是什麼情緒。他將相框向下一翻,蓋住照片。
麵靈氣伸手要去搶,被輕鬆閃過。微涼的手背在爭搶中撞到了桌角上。
於是她捂著手背蹙眉:“疼。”
哪怕是整棟房子塌了壓在她身上,也不會造成一點點的傷痛。夏油傑看著眼皮底下十分愛演的詛咒無奈一笑,還是拉過她那隻毫發無傷的手,細細吹了吹。
麵靈氣趁機搶來照片。“六眼大人倒是沒什麼變化的樣子。”
“這樣形容,意思我變了很多嗎?”
夏油傑沒有打算放開她的手,而是抬到自己唇邊,來回摩挲親吻了一遍。
麵靈氣揚了揚眉,抽回自己的手。
“不然你也穿回那件衣服對比看看?”
夏油傑不想過多在這個話題上兜轉了,他推著詛咒的肩膀往屋外走去。但就像一定會發生的墨菲定律那樣,麵靈氣忽然一個抬眸。
“要不然,我穿給你看?”
擱在詛咒肩上的掌心,明顯感受到布料的變化。男人的手指頓時僵住。
麵靈氣變了一身照片裡家入硝子的校服裝扮。
她抬眸,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好像是在努力模仿家入硝子漫不經心的眼神,但學不到神韻,一瞬間看起來有些呆。
詛咒的一時興起得到了她意想不到的結果。
夏油傑沒有繼續推著她往外走。並且,就在麵靈氣對上夏油傑眼神的那刹那,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那是比那日在空中初遇還要動容的神情與眼神。
麵靈氣甚至看到男人的眼裡瞬間布滿紅血絲。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難過,又或是一眨不眨的目光被冷風吹到乾澀。
如果癡麵還在,仍舊穿著高□□服的她,會是這樣的啊。
夏油傑酸澀發脹到疼痛的眼,輕眨了一下。
那樣充滿愛與思念的眼神,感覺快要吞噬男人的所有理智。
麵靈氣:“……”
“哦呀?她陪在教主大人身邊的時候,一直穿著這樣的衣服嗎?”
夏油傑伸手輕輕擁住身前的麵靈氣,就好像生怕稍一用力,她就會破碎消失那般。他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長發,沒有言語——
五條悟在這些年夏油傑經常獨自發呆的房頂上找到他。
“麵麵回來了還那麼多愁善感嗎。”長腿穿過圍欄,五條悟坐到他身邊。“我猜猜,因為那人明明是她,卻一點都不像麵麵?”
這世間多的是毫無乾係的兩個人,會在某些瞬間,或是很多個瞬間裡極其相似。
神奇的詛咒則不同,在六眼的觀察下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卻風馬牛不相及。
“她就是麵靈氣,麵靈氣就是她。”
五條悟不意外夏油傑這樣的回答。
像是要報複他那夜的電話裡質問一樣,唯一的摯友精準抓住他的軟肋。
“你要在自我欺騙中逐漸扭曲嗎,傑。”——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半卷麼有那麼純愛嗷。
《傑哥的白月光今天也在作死邊緣試探》
《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傑哥的白月光在玩自己的替身梗》
上周日開始低燒,燒到今天還在反複。請兩天假嗷。好好躺兩天回來繼續肝!麼麼噠
第55章 我是宿儺嗎?
夏油傑回到盤星教, 發現那隻詛咒正卷著他的被子躺在他的床上看書。考慮到她曾經是人類的十六夜,看書這樣的行為應該不能算令人大跌眼鏡。
他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塵,褪下外層的袈裟掛到一邊。
湊近一看, 倒是被逗笑了。
哪裡是在看書,麵靈氣手裡拿著的,是不知道從哪裡奪來的成人小漫畫。
手裡的書被抽走,麵靈氣沒有伸手去搶,她翻個身換了更舒服的姿勢躺著, 仰麵看著夏油傑笑若桃花。
“教主大人舍得外麵的小情人, 回來了?”
“什麼小情人。我又不是你。”夏油傑把書擱到一邊, 連詛咒帶被子一起撈進懷裡抱著。她身上有其他咒靈的氣息殘留,但微妙的帶了點花香。
麵靈氣的麵具又將那本漫畫帶到了她手邊。
詛咒就那樣靠著夏油傑的胸膛,也不管他是不是會一起看, 再次泰然自若地翻看起來。
沒有什麼劇情走向,台詞也沒什麼值得斟酌的, 主要還是畫麵香豔無比。
夏油傑:“……”超級無奈地偏頭吻了吻她的眼角。
“看多了小心長針眼哦。”
“翻了好幾天教主大人的私藏, 什麼有趣的都沒發現。”麵靈氣抬眸, “你好像沒什麼愛好, 也沒有什麼理想。遇到我之前你都在房間裡乾嘛呢?”
“想你啊。”
麵靈氣才想說你騙咒靈呢, 轉念一想,點點頭。“……哦。想癡啊。”
“有區彆嗎?不都是你。”
“區彆很大啊。難道你是隻看皮囊的膚淺男人嗎?”
“癡是聽話的麵靈氣,你是不聽話的麵靈氣。還有一張麵具叫什麼?”
“嗔。”
“嗯,那就是生氣的麵靈氣。”夏油傑把懷裡的家夥翻了個身, 扯開被子的包裹,他本想更貼近她一些, 不料鬆開被子的瞬間, 發現眼前的家夥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紗質連衣裙。
設計也很奇怪, 壓根不是能夠穿出門的那種裙子。
還有點眼熟……
好像就是那本漫畫裡女主穿著的那件。好像穿了,但什麼都一覽無遺。
麵靈氣很滿意看到夏油傑瞬間的變化。她以跪坐的姿勢逼近他,指尖輕輕撓著他的手腕。
“那你有機會一定要見見嗔,她可會生氣了。”
夏油傑握住她的指尖,不讓她繼續亂動。聲音已然沒了最初的從容。“我可以慢慢哄。”
“哄不好的,她暴躁又不講理。廚子都受不了她。”
“我是宿儺嗎?”夏油傑隔著柔軟光滑的麵料撫上她的背。“他沒我那麼愛你。”
麵靈氣在男人暴風驟雨一般的親吻中沒有繼續回話。紅眸望著這些天最熟悉的天花板,沒了刻意的逗弄與勾引,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沒你那麼愛我嗎?
恐怕是這世間再找不出第二個如你這般自欺欺人的才對吧。
麵靈氣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承認自己愛得隻是某一張麵具,有那麼困難嗎?
織麵人精神狀態剛開始不對勁的時候,他總懷疑貪嗔癡三張麵具裡被人混了奇怪的術式進去,所以沒事就召回一兩張藏在身邊。
原本被三張麵具製衡住,性格情緒都還算穩定的麵靈氣,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緩緩進入割裂狀態的。真要形容的話,就像是人類的精神分裂那般。
麵具之間開始互相排斥與獨立。
織麵人大多時候都是收回「癡」與「嗔」這兩張麵具,但如果貪麵意外被殺死,他便會收回貪進行重新織麵,這段時間不是「癡」就是「嗔」會被織麵人短暫放出。
這樣的輪回在外人看來,就像是隻要她死一次,人格就會輪轉切換。如果不喜歡貪,隻要殺死她就能隨機得到「癡」或「嗔」。
但這個概率微乎其微,那個年代鮮有咒靈和咒術師能真正殺得了她。
直到兩麵宿儺也發現了這個定律。
他可以殺,並且他也那麼做了。雖然很費勁。
「嗔」麵簡直是天地間所有的暴躁總和,那張麵具裡鎖著所有十六夜還是咒靈操術術師時降服的咒靈。一經放出,便是半座城池都要一起遭殃。
「癡」麵表麵看似無害,一副弱到爆的小女孩模樣。用起那些奇怪的麵具術式來,也真叫當年的詛咒之王困擾。
但也隻是費力罷了。畢竟隻有一張麵具的咒力。
兩麵宿儺殺了嗔,又殺了癡。但他不知道,人格主導會變,三張麵具的記憶卻是共享的。
貪麵在主人身邊,清晰感受到詛咒之王追殺了自己兩次。
理所當然,重新回歸的貪麵很長一段時間沒理他。兩人見麵不是嗆聲就是打架,誰也沒有好臉色。
麵靈氣沒了調情的心情,她翻身推開夏油傑,披上那件屬於她的紅衣坐起身。
男人滾燙的鼻息離開她的頸窩。
被撩撥的悸動一時半會兒無法得到抑製,但他到底沒有勉強她。
夏油傑坐起身,拿起一邊的皮筋重新將丸子頭紮起。他看著她,沒有動作。收緊的下腹還在脹痛。
“教主大人。”
“如果我說,現在殺死我就能將癡換回來,你會動手嗎?”
……
“不會。”
麵靈氣輕笑出聲。“你撒謊。”男人刹那間表情都變了,居然還麵不改色地撒謊。
“我當然會想那樣做。”夏油傑緩緩道,“但她肯定會生氣。所以我不會那麼做。”
何況,所有的麵具都是她的一部分,他怎麼下得了手。碎一張術式麵具都疼成那樣,更彆說是貪或嗔那樣的主麵具了——
盤星教內肯定有兩麵宿儺的手指,至少有一根。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麵靈氣短暫嗅到過屬於廚子的咒力氣息,後又消失不見。應該是重新被封印了。
麵靈氣找了那麼久,還是沒能確定最基本的方向。
這個教會裡沒有不能進入的秘密之地,等於這樣重要的特級咒物可能會出現在任何地方。甚至是□□的晚餐中。
又一天尋寶無果,麵靈氣揉了揉自己快餓扁的肚子,準備先去吃兩個咒靈。
按照貪麵那個懶胚的習慣,所有的“高級料理”都是訛廚子去打個半死之後,她再撿現成的便宜。根本懶得自己動手打獵。
眼下廚子被莫名困在粉毛的體內,又被咒術高專看管起來……
麵靈氣翩翩然路過走道,一邊正在閒聊的□□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他們勉強說服自己接受一隻咒靈成為常客,但心態還沒有好到和她點頭打招呼。
“五條家的六眼好像又被咒術高層派去出差了。”
“明明是這個時代的最強,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被咒術高層捏著走。責任嗎?那個男人看起來也不像……”
接下去的話麵靈氣沒有再聽。
她得到了一個有效信息——六眼大人不在。
咒術高專十年未曾響過的警報拉響時,正值夜晚時分。
星空晴朗。真希握著咒具和熊貓一起從道場的方向走回宿舍區。
紅衣大妖輕盈落地,十分淡定地衝他們拋了個媚眼。複而有從原地消失,留下咒力殘穢與紅衣的殘影。
真希和熊貓同時瞪大了眼,一個急停,轉身往麵靈氣消失的方向追去。
五條悟在離開的時候掐頭去尾地和他們說過,他不在東京的那幾天,可能會有一隻特級咒靈饞上悠仁體內的家夥。要堵上咒術師的尊嚴阻攔她哦。
如果是熊貓和真希一起上的話,可能也是阻攔不了的。所以他還留了一個號碼給他們。
找到虎杖悠仁不算困難,那小子正在咒術高專的地下室練習控製咒力。
麵靈氣轟開門鎖,輕輕踢開那扇已然不牢固的房門。
“喲,想我了嗎?”
虎杖悠仁還記得眼前的咒靈,隻要她勾勾手指,自己就會瞬間無法掌控住自己的身體。他握著手裡的咒骸,警惕地看向門口。
側臉忽然張開一張嘴:“十六夜。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詛咒之王還記得上一次見麵,這個女人無情把自己的靈魂推回少年身體裡的動作。毫無留戀。
麵靈氣走進地下室,遺留在樓梯口的麵具已然和趕來的學生和老師戰鬥起來。一陣又一陣的爆裂巨響回蕩在空間內。
“你現在體內有幾根手指?”
虎杖悠仁注意著身邊可用作武器的東西。精神高度集中。
“問你話呢。”
上一秒還距離自己三米遠的咒靈,倏而靠近自己,臉幾乎貼上自己的。虎杖悠仁鬆開咒骸,兩手握拳。
咒骸也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沒有再去攻擊虎杖悠仁,轉而眉頭一豎向麵靈氣發動攻擊。
同時間,虎杖配合速度極快的咒骸揮拳。
咒骸被甩至牆角,虎杖的拳頭也被桎梏住。但麵靈氣幾乎就那樣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她捏起虎杖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表情真不錯呢少年。如果我現在吻你,相信廚子也會諒解的吧。”
正在思考如何下一步動作的虎杖悠仁:?
你現在要乾嘛?
某少年體內的詛咒之王:?
絕對不會諒解。
兩方愣神間,麵靈氣從衣襟裡掏出花禦找到的手指,捏住虎杖悠仁的嘴將其灌了下去。
“不過還是算了,廚子小氣起來就不給我做好吃的了。”
言畢,麵靈氣發動術式,將兩麵宿儺的魂魄勾了出來,完全壓製住虎杖悠仁。
咒術高專沒有解除的警報聲這一下更是突破天際的巨響——
作者有話要說:
六眼不在家,詛咒開party啦(x
傑哥:)怎一個好字了得。
第56章 撒嬌的貓
兩人沒有在咒術高專逗留太久。麵靈氣跳離學校的時候, 恰巧與剛進門的家入硝子對了一下眼。
二者皆是一愣。
兩麵宿儺本想對家入硝子下手,不知為何被一張騰空顯現的麵具攔了一下動作。這很稀奇,貪麵從未出手保護過誰。
宿儺沒了興趣, 收起術式。
從城市中心到城市與城市之間的交界處,兩隻許久未見的詛咒,身影時而不見時而顯現,速度之快結界甚至無法捕捉他們的行蹤,駐守的咒術師更是無法跟上步伐。
他們最終停留在廢棄的郊外監獄附近。
春寒料峭已過, 參天古樹的枝丫上冒了新綠。麵靈氣坐在樹上犯懶。
“這個時代很無聊吧。”
“簡直就是咒術師躲躲藏藏為人類賣命的畸形生態呢。明明, 弱者才應該待在食物鏈底層的。”
兩麵宿儺呼吸著闊彆千年的新鮮空氣, 隨心殺戮的他對這個世界該由誰主宰沒什麼特彆的看法。反正殺誰都是一樣。他自成一個國度。
倒是身邊的咒靈。
徒手捏爆兩隻咒靈的宿儺回到麵靈氣身邊,還沾著紫紅色血液的手撫上自己的下巴。他上下打量眼前的詛咒。
“你怎麼又剩一張麵具的力量了?織麵人又把那兩個扣住了?”
麵靈氣抬手將那兩隻一級咒靈吸收成球,在掌心掂了幾下。“織麵人死了。癡麵也死了。嗔還在大腦門的結界裡, 我找不到她。”
兩麵宿儺消化了一下麵靈氣的言語。癡麵死了他不是特彆在意,嗔麵被羂索關起來他也不是很關心, 倒是……
“織麵人死了?你自由了?”
“大腦門搶了織麵的人身體, 他假意複活我, 其實是想翻身做我的主人。”紅眸瞪向兩麵宿儺, “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彆的想法?有主從關係在, 我現在不能打他,萬一他逼我就範怎麼辦?”
兩麵宿儺:“……”
十六夜的胡言亂語,他還真是有那麼一絲懷念。懷念,並頭疼。
“那家夥隻要嗔麵裡的靈魂而已。”言語間的意思是, 你不要想太多,那個術師對你沒興趣。
麵靈氣不由翻了宿儺一個白眼。
當時不知道嗔麵裡除了咒靈還關了彆人的靈魂, 宿儺殺死嗔的時候險些連裡頭的魂魄一起摧毀了。
是羂索忽然張開結界護住了那張麵具。
兩麵宿儺斬了一根兩人合抱粗的樹枝下來, 揚起一片塵土。他坐在樹枝上, 一手托腮,衝樹上的麵靈氣使了一個眼神。
麵靈氣心領神會,跳下大樹坐到他身邊。“拜托不要破壞植物嘛,我最近的新朋友尤其在乎這個。”
兩麵宿儺抬眉,新朋友?
“宿儺君。”麵靈氣忽而嚴肅起來,但永遠閒不下來的手還是不由自主伸上前,扣了扣他眼睛下麵的縫隙。
結果自然是被男人暴力握住了手腕。兩麵宿儺總覺得自己要被這個女人扣瞎了。
“我死後的幾十年,你怎麼過的?”
兩麵宿儺一臉“照舊過”的表情。麵靈氣自他炙熱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
“和一些奇怪的追求者相愛相殺過去了是吧。哼,男人。”
十六夜是不會吃醋的,但她喜歡模仿吃醋,並且唯獨在這件事上演技拙劣。兩麵宿儺不準備和她糾纏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他捏起詛咒的臉一下湊近。
這隻詛咒在的時候,大多時候都吵得他很煩。但她剛消失的那陣子,的確有些不習慣的落寞。越落寞就越想靠殺戮填補一些空缺。
宿儺以為織麵人很快就會將麵靈氣複活,沒想到一等數十載,直到死亡都沒能再見她一麵。
“如果你這次醒來,發現我徹底死了呢?”
兩麵宿儺的表情很無語,對麵靈氣敘舊的話題十分無語。
“如果得以活下來的是癡,而我徹底死了呢?”
嗯,這個問題好像稍微具備一點思考的意義。兩麵宿儺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後,猙獰地笑了一下。
“我會殺了她,親手。”
死亡和彆離對宿儺而言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但如果彆的麵具活下來並在他身前轉悠,貪麵的死亡就會變成一種難以承受的痛苦。
他不允許這種弱者的情緒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要麼以他愛的麵目活下去,要麼就消失得徹徹底底。
麵靈氣:“……”
額頭青筋悄然暴起。多餘她浪費精力問了那麼多。
“你真是,一點都不會哄女人!”
白皙的赤足一下將身邊的兩麵宿儺踹飛,兩人默契十足,在半空中穩定身形的同時對開領域。
開放式的伏魔禦廚子刹那間張開屬於自己的領地,囊括了一半的廢棄監獄在內。就像是巨幅畫麵被震碎了玻璃蓋那般,領域所覆蓋的地方,塵煙四起廢墟一片。建築的玻璃窗發出爆裂的脆響聲,劈裡啪啦掉落一地。
吐出新綠的樹枝也與嫩葉一並凋零下來。
貪麵的金色透明領域僅僅是開了一個包裹住麵靈氣的大小。
她從來不愛多耗一絲咒力,為了節約領域空間有時候還會選擇坐下。
所有的殘垣斷壁與寸草不生中,泛著淺金色光芒的領域顯得格外刺目。
兩麵宿儺站在她的領域外,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尖利的黑色指甲輕而易舉穿透她的領域,掌心撫上她冰涼的側臉。布滿奇怪圖紋的臉,眉梢輕挑。“鬨騰夠了?”
麵靈氣莞爾一笑,側臉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像一隻終於平和下來撒嬌的貓。
貪麵的領域會侵吞一切麵靈氣想要吞噬的東西,靈魂、生命、咒力……隻要是她想要的,領域內的術式都會去取。
兩麵宿儺感知到自己的咒力正從撫摸詛咒臉龐的那隻手上流失,但他不介意。
這是麵靈氣千年前就有的習慣,進食咒靈後,還要嘬幾口他的咒力才算罷休。他樂意用那一點咒力滋養她,一直都是由著她貪圖享樂、予取予求的模樣。
兩麵宿儺輕撫她側臉的手緩緩下移,直到詛咒頸項處,熟悉的脈搏跳動再度出現在掌心,他握住她的脖子,急切想要一個久彆重逢的唇齒相交。
可現在畢竟不是千年前了。僅恢複了三根手指力量的兩麵宿儺不再是這個時代的最強,狡猾咒靈招惹的,也不止他一個。
一個凝聚著所有咒靈的殺招穿透伏魔禦廚子向兩麵宿儺攻擊去。外層的咒靈很快被領域的斬擊「捌」剝落外衣,但極之番依舊來勢洶洶,一點不在意被領域攻擊後削弱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