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剛剛蒙蒙亮。
洛都城北皇宮大內,禦書房中,姬無殤坐在禦桌前看著一份質地怪異的文華報,竟是讀得入了神。
禦桌左側後方,中常侍趙博文拿著拂塵,肅然而立。
禦桌右側後方,一名麵容清臒的中年文士拿著一卷竹簡,用一個小刀細細雕刻,這是專門記錄皇帝起居的史官顏真言。
整整小半個時辰後,姬無殤將反正兩麵的文華報細細讀了兩遍,往椅子上一靠,將文華報往桌上一丟,皺眉沉聲道“去問問那老匹夫,呃,問問老夫子,意欲何為?”
話說到一半,姬無殤回頭瞟了一眼側後方的史官顏真言,連忙改了措辭。
顏真言恍若未聞,仍舊一絲不苟地雕刻竹簡。
趙中常小心翼翼地躬身道“陛下,此事另有隱情。根據潛龍衛密報,這文華報乃是齊國公府產業所出。”
此言一出,姬無殤雙眸之中殺機一閃即逝。
中常侍趙博文敏銳捕捉到這一縷殺機,心中得意。作為一等一的精細鬼,憑借對金錢的敏銳嗅覺,他已經察覺到齊國公府這紙和活字印刷的價值,還有那十萬石亞麻肯定也會水漲船高。
今上登基三十年,對世家的厭惡近乎不加掩飾,隻要逮到機會,絕不手軟。以他對今上的了解,大概率是科舉要得,齊國公要不得。一旦天子采了科舉製度,卻用齊國公平息世家怒火,他便好上下其手。
姬無殤皺眉沉聲道“你是說,齊國公與顏家勾結做下的這樁大事?”
趙中常趕緊解釋道“根據潛龍衛密報,齊國公隻在年少時曾見過顏夫子,近年並無接觸。繼位一年來,深居簡出,齊國公僅在昨晚忽然派下人送了一份報紙到顏府,此外與顏家並無任何接觸。”
姬無殤麵無表情地道“所以,是那薑家小兒假托顏夫子之名為之?”
趙中常眼觀鼻鼻觀心,並不言語,這雖然是個問句,但並不需要回答。趙中常當然不敢欺瞞主子,但巧妙地把顏夫子摘出來,陛下處置起來會更少顧忌。
“陛下,顏夫子在宮外求見,說是來請罪!”
就在這時,一個小黃門匆匆來報。
姬無殤和趙中常同時抬頭望去,儘皆愕然。
姬無殤難得無奈地歎了口氣“請夫子進來。”
說完,竟主動起身,走到禦書房門口迎接。
身為天子,總有太多身不由己。
少頃,一個佝僂的老頭兒,拄著拐杖顛兒顛兒地走來,身後一個小黃門想要攙扶卻又不被允許,隻能亦步亦趨跟著,生怕這老東西在這他手上摔了,那他被陛下杖斃是毫無懸念的。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