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低低地笑出聲,方才沉思的情緒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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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個多月後,真央都在盤算著暑期去做什麼了,回到家中後,正巧碰上搭乘另一輛車回來的跡部。
“哥哥!”
真央先是驚喜地喊了聲,隨即注意到跡部臉色不大好。
她湊過去挽住跡部的手臂,聲音小小的:“哥哥怎麼了?”
跡部閉了閉眼,這才回答:“沒事。”
語氣卻帶著冰碴子——已經是軟化後的結果了。
真央安安靜靜地跟著他走進屋,不出五分鐘,果然聽見跡部歎了口氣:“今天讓人擺了一道,失策。”
“嗯?”
真央知道他又是想說了,乖乖地仰起腦袋,認真傾聽。
跡部大致講了,真央理了個大概:跡部從父親那裡接受了一樁收購案,不說勢必拿下,但從父親手上接來的必定是要做出成績的,跡部自來在父親麵前有這樣的傲氣,可惜事雖萬全、棋差一招,最後環節失了先機,被人白白奪取機會。
真央對這種事實在不太懂,可光聽就能簡單類比出那份臨到終點線卻突然被反超的鬱悶,不過——
“為什麼是被擺了一道?”
“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哼。”跡部冷哼了一聲,“那麼大的事情就算鳳鏡夜有心我也不信光憑他一個人的手段能做到,隻不過現在還不知道是誰罷了。”
聽意思,估計是鳳鏡夜攔了哥哥的路。
真央不再問了,再問下去,估計沒什麼益處。
而跡部也真沒有給真央哄他的機會,知道這次是自己失敗,氣悶得直接上了樓,真央不知道他吃沒吃晚飯,想去看看,跡部卻一口回絕不想見人。
看來確實是刺激大了。
真央心有戚戚然,想著幸虧平常在哥哥麵前從不怎麼提起鏡夜。
跡部這一思過,真央第二天早上都沒見著他,管家說是一大早就出門了,真央頓時有些懨懨,上了車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迂回曲折地讓哥哥寬心。
不料午間和赤司例行一起用餐,真央差點就把果汁嗆出來。
“——征君?!”
赤司非常沉穩地頷首:“是我。”
這段對話的上一句,還是赤司說的。
他說:“跡部君想找出來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我了。”
真央差點被驚得找不到合適的表情。
她捂著嘴咳嗽,赤司神色緊張地替她順氣:“抱歉,是我嚇到你了。”
“咳咳……我是震驚……”
真央抬手,示意自己沒什麼事,手指先習慣性地勾住了赤司的手指,氣息還是有些不勻,過了會兒才繼續道,“征君你和哥哥……”
有生意上的過節?
“這件事說來複雜,簡單來說,我確實攔了跡部君的路。”赤司神色淡淡,眼神卻一直停在真央身上,未動分毫,“葛蘭多涅爾公司和跡部合作並購鳳家公司,原本不涉足這項領域的赤司並不打算插手,是我擅作主張,助了鳳君一次東風。”
壓根就不怎麼學公司管理的真央也隻能聽懂到這個層麵為止,但卻不知道怎麼接,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隻好乾巴巴地順著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總不會是特意為了幫助鳳君吧?
征君和鳳君的關係根本也沒有那麼好。
赤司垂下眼:“除開為了鳳君承諾我的醫療市場便利通道,最重要的一點……”
“嗯?”
真央好奇地看著他。
赤司望向她時,眸色就柔軟了不少:“為了出風頭。”
“……”
啊?
真央滿臉的不可思議。
赤司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
這件事頗為曲折。
他從真央透露的蛛絲馬跡、結合鳳鏡夜此人突然出格的舉動猜出對方大概是要有什麼行動,不想順著藤摸上去,卻發現鳳家是出了大的內部問題,即將麵臨葛蘭多涅爾公司的收購,鳳鏡夜渠道即便打好,不像普通家族的三子那般拿不出什麼能周轉的資金,但資金算下來還是無法填這個空洞。
赤司本不必出手,可他衡量各方,決定到底冒著得罪大舅子的風險,還是要出一次風頭。
此前他行事規矩,從不冒尖,背後操控才是上選,但事到臨頭已經由不得他多做謀劃,否則錯過了這次還不知道有沒有這樣正好的時機。
——鳳家出事,既全了一樁人情,又讓他的手段顯露幾分。
赤司正是要出風頭。
韜光養晦一說不談,他現今十分需要一次張揚的行事,目的就是要做給跡部家的長輩們看。
他絕對有能力護住真央。
這邊真央還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征君的做法,出風頭這件事對他來說應當不是必需品,畢竟自帶“赤司”這個姓氏就已經足夠出風頭了。大概……還是和她前段日子提過的事情有關,可“如何說服父母讓她待在國內”和“征君出風頭”之間的聯係,真央著實搞不清楚這其中的千回百轉。
最後她也隻能誠懇地對赤司報以一句:
“征君,你已經很耀眼了。”
耀眼得她都覺得是不是該繼續做點什麼充實自己才好。
實在是很有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