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名滿天下的詩人,就蜷縮在這個不見天日的井底,生死未卜。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等待彆人宰割。
蘇軾八月十八入獄,二十日開始問案。
蘇軾初供“除《山村五絕》外,其餘文字,並無乾涉時事。”
勘狀指責他“虛稱彆無譏諷嘲詠詩賦”。
於是禦史台就移文有關地方的政府機構,向各關係人問證。
在這樣嚴厲的逼供情況下,即使片言隻紙,也都一一輯錄。
以蘇軾寫作的豐富,像這樣追根究底地夜以繼日地勘問,簡直就是“疲勞審問”。
參與圍剿的權禦史中丞李定是主審之一。
當時滿朝文武都不敢問及此案,也沒有人敢和他說話。
據說有一天。
李定在崇政殿的殿門外,大夥兒一起等候早朝,李定忽然跟同列的官員道“蘇軾確是奇才!”
彆人不知其意何在,不敢搭腔。
他自言自語道“一二十年前所作詩文,引經援史,隨問隨答,無一字差錯,此非奇才而何?”
說完他獨自歎息良久,空氣非常凝重,眾人皆默不作聲。
蘇軾在台獄,受儘折磨。
熬過兩個月,總算勘問審理完畢。
禦史台於十月上旬,撰成勘狀,奏請皇帝批示。
在禦史台羈押審訊的兩個多月裡,各方勢力不斷搏鬥。
禦史李定、舒亶等網羅罪名,意圖安謀反之名置其於死地。
而蘇軾的好友張方平、範鎮等設法營救。
宋仁宗的皇後、當今的太皇太後也出麵勸告,提及昔時仁宗策試,喜得太平宰相兩人之事。
已經致仕的舊日政敵王安石也上書神宗“安有盛世而殺才士乎?”
蘇軾被逮赴獄,弟弟蘇轍便奏請朝廷赦免兄長,自己願意納還一切官位為兄長贖罪。
通篇文字非常謹慎,但情實融會,很能使人感動。
禦史台勘狀奏上後。
十月十五日奉禦批“見勘治蘇軾公事,應內外文武官曾與蘇軾交往,以文字譏訕政事者,該取會問驗看若乾人,聞奏。”
就在同一日,因太皇太後患病,肆赦天下的詔令也發表了,假如不問死罪,蘇軾至少已無生命之憂,大家鬆了一口氣。
在上下內外的營救下,蘇軾免得一死,責授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
蘇軾於八月十八日入獄,至十二月二十九日出獄,曆時四個月又十二日。
出獄之時,已經是歲末新年了。
恢複了自由,蘇軾難免鬆了口氣,作詩兩首,第二首為
平生文字為吾累,此去聲名不厭低。
塞上縱歸他日馬,城東不鬥少年雞。
休官彭澤貧無酒,隱幾維摩病有妻。
堪笑睢陽老從事,為餘投檄向江西。
寫完後,念了一遍,然後擲筆歎道“怎還不改?”
烏台詩案是宋代政治鬥爭的一個縮影,尤其是新舊黨派之間的對立。
這一事件體現了政治權力是如何利用文學作品作為打擊對手的工具,來維護自己的政治利益。
也展現了文人在表達自由和政治壓力之間的掙紮。
烏台詩案是蘇軾個人命運與曆史進程交織的一個例證。
作為一位傑出的文學家和思想家,他的個人經曆反映了更廣泛的社會和曆史動態。
這一事件不僅改變了蘇軾的人生軌跡,也對當時和後世的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對於理解中國封建社會的政治文化環境具有重要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