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魚麵露狐疑,“你剛才好像很疼的樣子。”
“我傷口大。”男人麵不改色心不跳。
“唔……”小娘子半信半疑,“那你倒吧,輕一點啊。”
“嗯。”
陸時行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手裡的藥粉往她掌心倒去。
藥粉剛剛接觸到傷口,小娘子就疼得甩手,“啊啊啊!疼死了!你騙我!”
蘇知魚伸手去打他。
男人往後躲,重新靠到石壁上。
蘇知魚打著打著,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變成了生撲過去的姿勢,立刻端端正正坐回去,然後用那雙蘊著淚光的眸子惡狠狠瞪人。
仿佛用眼神就能把他瞪死死的。
陸時行捏著手裡的小白瓷瓶轉了轉,眉梢眼角的冷冽消失不少,甚至連唇角都不自覺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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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洞內又挨了一日,次日清晨,兩人終於回到西山寺。
“進去吧。”陸時行站在院子門口道。
“你要走了?”
“嗯。”
“那你走吧。”折騰了這麼幾日,沒有吃的,隻喝了幾口水,也不能沐浴,蘇知魚覺得自己都臭了。她擺擺手,對陸時行根本就沒有半點戀戀不舍,反而十分積極的希望不要再見麵了。
陸時行站在院子門口,見小娘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心中莫名有點空落。
意識到這股情緒,男人麵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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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蝶已經急瘋了,她到處都找不到她家小姐。心係蘇知魚安危,雀蝶已經找了住持說明情況,住持聽說蘇知魚這個散財仙女不見了,趕緊讓小沙彌們都出去找人。
小沙彌們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找到人,雀蝶急得一夜沒睡,哭紅了眼,然後在第三天的傍晚時分,看到了站在屋中喝水的蘇知魚。
“小姐?”雀蝶一臉呆滯。
蘇知魚臟兮兮地站在那裡,像剛剛從泥坑裡滾出來,“快給我弄點吃的來。”
“是,是,小姐。”
雀蝶趕緊替蘇知魚去廚房端了幾碟素菜來,然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問她,“小姐,你這幾日都去哪了啊,我都急死了。”
“沒什麼事,救了條落水狗。”
“狗?”雀蝶滿臉疑惑。
“等會兒再跟你說。”
蘇知魚淨了手,洗了臉,先隨便用了幾口,然後在雀蝶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熱氣氤氳間,小娘子拉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她靠在大浴桶上,閉目養神。
“小姐。”
雀蝶輕輕喚她。
蘇知魚睡著了。
雀蝶趕緊往裡加上半桶熱水,生怕把她家小姐給冷到了。
蘇知魚在浴桶裡睡著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水還是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的肌膚泡得越發光滑水嫩,細膩柔軟的長發拖曳在水中,像散開的,質地極好的黑色綢緞。
“啊!”突然,外麵傳來雀蝶的驚叫聲,連帶著碗碟打翻的聲音。
蘇知魚趕緊起身,隨手披上一件外袍,濕著身體出去,“怎麼了?”
外間地上正躺著一個男人,雙眸緊閉,不知生死,正是那位跟她在院子門口分彆的小公爺。
蘇知魚:……
“彆叫了,頭疼。”
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這男人半死不活的樣子,現在的蘇知魚竟無比鎮定。她先讓雀蝶去看看男人還有沒有心跳,自己則趕緊換了套裙衫。
“小姐,還有氣。”
“嗯。”
蘇知魚一邊攏著自己的濕發,一邊跟雀蝶道:“拿個毯子過來把人裹了,然後放到……那邊的地上。”
反正是夏天,地上也不涼,還能祛暑呢。
兩人用毯子把人裹了,然後吃力地拖到靠窗處。
“小姐,沈公子怎麼會在這裡?”
“他就是我救的落水狗嘍。”
雀蝶愣了愣後恍然大悟。
“小姐你失蹤這麼多天就是去找沈公子了?”
“噓,小點聲。”蘇知魚打斷雀蝶的話,“彆讓人知道他在我們這裡。”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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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突然多了一個男人,蘇知魚也略有些不自在,她讓人搬了個屏風過來,擋住陸時行,並往男人臉上蓋了塊帕子。
“小姐,沈公子上次那樣對您,您怎麼還救他呀?”雀蝶可是記得這位公子“好心”的將好不容易逃出來的自家小姐送回蘇家繡坊給柳長風做妾一事。
“你家小姐我以德報怨,天生菩薩心腸。”
雀蝶同意地點頭,“小姐您就是心太好了。”
蘇知魚感歎道:“可不是嘛,去看看他死沒死。”
“哎。”
雀蝶揭開男人臉上的帕子,露出那張蒼白俊臉,然後發現男人的臉色竟比剛才好了不少。
“小姐,他……好燙,好像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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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知魚清楚,陸時行躲躲藏藏的就是不想被人發現。因此,她現在也不能替他去找醫士,可不找醫士的好,他這身體要怎麼辦?真死了的話怎麼辦?
蘇知魚抿唇,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額頭,燙得厲害。
這可怎麼辦?沒辦法了,隻能找人來了。
“雀蝶,去把住持找來,隻讓住持一個人來就好了。”
“是。”
“等一下!”突然,蘇知魚又把雀蝶喊住,然後轉頭,盯著陸時行,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