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先回去換身衣裳呀,這灰頭土臉的,怎麼好見人。”
“嗬!他麵子倒是大!合該恁在府裡等著,叫他上門來才是。”
要是剛穿越過來那兩天,老爹這麼說,楚熹即便心裡不情願,嘴上也會“嗯啊”的答應,敷衍敷衍,可如今她已經摸透了老爹的脾氣。
隻頭一扭,嘴巴一嘟,做出生悶氣的模樣,就讓老爹服了軟:“好好好,恁去,恁愛去就去。”
楚熹回府梳妝打扮一番,再出門時夜色已然濃重了。
冬兒舉著油紙傘將她送上馬車:“小姐,真不用我陪你嗎?”
“不用,你去也是在外麵等,還下著雨呢。”
“那小姐早點回來!”
“我倒是想晚點回來。”
楚熹看向雨幕中那一隊身著蓑衣手提彎刀的內衛,終於明白老爹那句“眼皮子底下”是什麼意思了。
……
一盞燭燈之下,獅子貓趴在凳子上舔舐著淩亂的長毛,薛進坐在一旁,出神的望著窗外。
今日雨水實在豐足,一個時辰了也不見小。
安陽楚家說到底也算名門世族,又和統兵十萬的晉州都督有姻親,那草包三小姐身為嫡女,若循著夜色頂風冒雨的同男子相會,傳出去未免太難聽。
應該不會來了。
薛進喝完最後一盞茶,覺得肚子有些漲,他原不該喝這些的,他把給楚熹預備那一份也喝了。
真就不來了?
想到楚熹在漫天煙花下看他的眼神,那種離了他都活不下去的眼神,薛進又覺得可能性不大。
不想了,隨便她來不來。總琢磨草包三小姐的心思,讓薛進感到煩躁。
茶杯被重重擱在桌上,發出的響聲驚著了貓,貓睜大眼睛,在屋裡環視一圈,忽然竄到櫃子上,與此同時,薛進聽見了外麵傳來的馬蹄聲。
待馬蹄聲停住,細碎急促的腳步踩著水窪奔到大門口,輕輕柔柔的喚道:“薛統領,你在家嗎?”
薛進站起身,又立刻坐下,隨手從抽屜裡取出一本書,佯裝專注的看。
這種行為並不經心,完全出於本能。
他出於本能的認為自己得端著點。
即便薛進對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太容易得手的東西連傻子都不會珍惜。
而楚熹等了好一會不見有人出來,便徑自推開那扇木門,看到屋裡有燭光,不由鬆了口氣,快步走到屋簷下:“薛統領?”
薛進不好再裝聽不見,他推開窗戶,正對上楚熹那張圓圓的笑臉:“原來你在看書呀,我還當你不在家呢,今日雨下好大,我方便進去嗎?”
“……嗯。”
楚熹得了他的準許,連忙收傘進屋。那難以掩飾的喜色莫名有點像……夜裡偷溜進小寡婦家的花花公子。
薛進略感不適,仿佛清白之軀要被糟蹋了。
楚熹好色歸好色,沒那麼齷齪,她一進門先看的是薛進家中布置。
小屋不大,也就七八平米的樣子,可收拾的真乾淨。一張圓桌四把椅,瞧成色有些年頭了,叫他打磨的光滑又平整,桌上擺了一套青灰色茶具,燭光一晃像是白瓷的,連丁點茶漬都沒有,床靠北牆,被褥疊的很齊整,南麵兩扇大窗,窗下擺著幾盆頗為雅致的蘭花。
淅淅瀝瀝的細雨,搖搖晃晃的燭光,讓這小屋看起來質樸且溫馨。
楚熹目光轉了一圈,最後才落到薛進身上。
“薛統領……”
“三小姐。”薛進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忍不住開口道:“你,吃了嗎?”
“還沒有呢,想著和你一塊吃,上次是你請我,這次該我請你了。”楚熹對約會的概念還停留在吃飯看電影的階段,她頂風冒雨走這一遭,就是想和自己的男朋友共進晚餐。
但薛進不懂什麼叫約會,隻知道男女大婚前這樣見麵叫私會。
私會的流程通常分為三步,熄燈、寬衣、就寢。
絕不能讓她輕易得手!
“三小姐若不嫌棄,我煮碗陽春麵如何?”
“你還會下廚呀!”
“會一些。”
“那我一定得嘗嘗!”
薛進笑著說:“太好了。”
楚熹想,真該讓老爹來看看,他的笑容多麼誠心實意啊。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