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3135 字 8個月前

冰涼的唇蜻蜓點水般落在手背上,楚熹的身體不自覺輕顫了一下。

薛進那略帶笑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你不是說,要私下悄悄來往嗎,我當你膽子有多大,原來不過如此。”

就你還瞧不起人?

楚熹分開手指,露出一雙眼睛,從指縫裡盯著薛進,見他沒有要再湊上來的意思,猛地踩向他的腳麵,薛進吃痛,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楚熹趁勢推開他,小臉緊繃著道:“我在萬朝寺給你立個碑,你能不能守點本分,我高興理你,自然會去找你,我不高興理你,你就給我裝不認識,若再有下一次沒有得到我允許就動手動腳,看我不……”

楚熹以掌為刃,在那細白的脖頸上輕輕劃過,威脅之意一目了然。

眼前的少女仿佛是另一個人。

薛進突然間,很懷念那個事事以他為先的楚熹,那個伏在他胸口,不停說愛他,喜歡他的楚熹。

早知世事變化無常,卻沒想到,心也變得如此之快。

楚光顯急於為安陽尋一個實力強勁的盟友,楚熹擇婿勢在必行,薛進無力阻礙,費儘力氣仍不能拖延幾日,楚熹終究是要伏在旁的男人懷裡,用原本看他的眼神,看另一個男人。

光是想到那畫麵,薛進的心就像被灼燒一般疼痛難忍。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楚熹便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你當真,中意那謝燕平。”

“我中意誰與你不相關,少管閒事。”

楚熹說完,轉過身看向廊下雨幕,似對謝燕平翹首以盼。

薛進徹底沉下臉,眼角血意幾乎漫上那鋒利的眉骨,他拾起倚靠著廊柱的油紙傘,白皙細長的手指環繞著烏木傘柄,彎曲的骨節棱角分明,掛著如露珠般剔透的雨滴。

然後,很故意的在楚熹身旁用力撐開傘,傘麵的雨水濺了楚熹一臉。

“啊!”楚熹輕呼一聲,抬眸瞪他:“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薛進置若罔聞,抬腿便走,留給楚熹一個清冷削瘦的背影。

楚熹一怔,恍然發覺比起在安陽那會,薛進似乎清減了許多,那原本寬闊平直的肩膀,看起來也單薄了。

他這陣子過得,想必並不是很如意。

那又怎樣!是他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他自己願意!

楚熹從懷裡拿出手帕,一點一點擦拭掉臉上的雨水,見手帕依舊雪白,沒有破壞妝容,方才鬆了口氣。

不多時,謝燕平回來了,他小心翼翼護著手中的茶水,笑著遞給楚熹:“還是熱的,剛好暖暖身子。”緊接著問:“薛公子呢?”

楚熹捧著熱茶道:“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處總歸不好,他要避嫌,就先走了。”

“薛公子這個人……倒是很難以捉摸。”

“怎麼說?”

“他身為寧家的義子,在寧家嫡子麵前,按理,即便不卑躬屈膝,也要謹小慎微才是,可乍一看,他反而更像寧家嫡子,那般的桀驁不馴。”

指望薛進卑躬屈膝,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他那臭脾氣,說是皇子恐怕都有人信。

楚熹不想在謝燕平跟前對薛進有過多評價,隻隨口說了一句:“也就是寧城主心腸好,換了旁人誰能容他。”

意識到楚熹不喜薛進,謝燕平便又提起安陽城裡的種種。這楚熹可有的講,從她那四位庶兄弟講到不聽話的大黑狗,從小廚房的熏兔肉講到閆樓大廚的糕點,雖都隻是一些平平無奇的小事,但到她嘴巴裡就變得極為生動有趣,惹得謝燕平一再發笑。

不知不覺,雨漸漸停了,可天色仍昏暗,暮沉沉的籠罩著佛寺,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憋悶,沒什麼遊玩的興致。

謝燕平這才道:“是時候回去了。”

“好呀,他們呢?”

“大抵在寺裡躲雨,我們去前邊找一找。”

這萬朝寺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沒多遠就瞧見了雙生子,他倆並肩站在一棵古樹下,仰著頭不知在看什麼,神情很是專注。

楚熹朝著謝燕平壓了壓手,隨即腳步輕輕的走到他們背後,原想著出其不意嚇他們一跳,可湊近了才瞧見,那樹葉上竟趴著一隻蝸牛,忍不住笑出聲來:“乾嘛呢,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是寫觀察日記嗎?”

雙生子到底被她嚇著了,睜大雙目,齊齊轉身:“你走路怎麼沒聲音。”

“我故意的。”楚熹又將視線挪到那隻蝸牛身上:“哇,這麼大的還真少見。”

陸深說:“它在吃葉子。”

陸遊說:“吃得很快,已經第二片了。”

楚熹打從看穿他們雙生爹的本性後,就對他們沒丁點好感,可從這一樁小事中,又感受到些許少年氣的可愛。

哪怕談不上有好感,卻也不討厭了。

“你們若喜歡看它吃葉子,就帶回去養嘛。”

“……誰喜歡。”雙生子異口同聲。

楚熹以為他們是不好意思承認,便想給他們一個台階下,踮起腳尖,伸手摘下那片大榆樹葉,連同蝸牛在內都握在了手裡,笑眯眯的遞給陸深。

陸深往後退了一步,冷聲道:“我不要。”

遞給陸遊,陸遊往後退了兩步,甚至還發了火:“都說了不要!你聽不懂嗎!”

“不要就不要,我好心好意的……你們不會是害怕吧?”

陸遊皺著眉瞪她:“誰害怕!”

楚熹好心消失不見,轉眼起了壞心,她握著那隻大蝸牛,猛地張開手送到陸遊眼前,陸遊條件反射的連連後退,隨之漲紅了臉頰,脖子耳朵都通紅一片,像煮熟的大蝦。

真怕啊!

楚熹玩性大發,舉著蝸牛又去嚇唬陸深。

陸深雖然是個穩重爹,但難以掩飾恐懼,忙向後退,背“砰”的一聲撞在樹乾上,臉一會紅一會白,顏色變化十分精彩。

“怕就說怕,還嘴硬。”

“你趕快,趕快把它放回去!”

“嘖,我本來想放過你的,既然你這個態度……”

楚熹舉著蝸牛二話不說追了上去,陸遊拔腿就跑,腳踩在水坑裡,濺了一身泥濘,卻也是絲毫顧不得。

楚熹看他狼狽逃竄的模樣,笑得喘不上氣,終於停下腳步,回去找謝燕平。

謝燕平笑道:“你竟不怕這水牛。”

“你應該說他們竟怕這水牛。”

“人活在世,難免有懼怕之物,無可厚非。”

“那你怕什麼?”

“我告訴楚小姐,楚小姐拿來嚇我該如何?”

楚熹將那蝸牛放回樹上,偏過頭說:“我比較怕蛇,倘若你也怕蛇,我自不會拿蛇來嚇你。”

謝燕平盯著她拿過蝸牛,染上粘液的手,很體貼的送上一方手帕:“很巧,我也怕蛇,還有活魚。”

“啊?為什麼?”

“我不喜蛇皮和魚鱗那種濕涼滑膩的感覺。”

楚熹笑道:“那你要當心了,我可不怕魚。”

謝燕平也笑:“我自覺對楚小姐態度很好。”

“是很好,所以你得保持呀。”

“一定。”

二人說笑著出了佛寺,寧繁金和雙生子早等在馬車旁,雙生子一見楚熹,立刻上了馬車,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樣鬨得寧繁金一頭霧水:“這怎麼了?”

謝燕平沒有回答,隻問:“為何一直不見薛公子。。”

寧繁金往佛寺石階上揚了揚下巴:“那呢。”

薛進走得很慢,走得很穩,一步一步的,來到楚熹等人跟前,他膝下衣袍被雨水完全浸濕,玄底銀紋的布料本該色澤光鮮,如今卻烏沉沉的。

寧繁金在這種事上總很敏銳:“你是沒找到躲雨的地方?”

薛進搖搖頭,也不去看楚熹和謝燕平,率先鑽進馬車,而寧繁金緊隨其後,倒真如謝燕平所說,薛進更像寧城主的嫡子。

眾人回到沂都府時,天剛擦黑,府內仍如往常燈火通明,可氣氛卻不大對,連服侍的仆婢都不敢抬頭,隻垂首聽命。

寧繁金納悶:“出什麼事了?”

謝燕平也難得皺起眉頭。

雙生子攔住府中一位頗有些地位的管家問話。

那管家吞吞吐吐的說:“晌午剛來消息,梁家人回程的路上,遭了水賊截船,死傷大半,梁……可憐明山公子,那般年輕,叫水賊一刀斃命。”

“啊!”寧繁金不敢置信的喊出聲:“梁家可是帶了上百護衛隨行!還有沂都府人的護送!區區水賊豈會……豈會……”

管家歎道:“聽城主的意思,這批水賊八成是西北的死士,各個武功高強,嘴裡還藏了毒藥,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謝燕平眉頭皺得更深,冷冷的吐出四個字:“狗急跳牆。”

西北死士截殺梁家人,無疑是為了關在東丘府地牢裡的李玉,他們動用了幾乎所有東丘城內細作,卻沒能救出李玉,因此狗急跳牆,殺人泄憤。

也是給東丘梁家一個警告。

“少爺們回來的正好,幾位城主正在前廳商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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