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2292 字 8個月前

日子一天天過去,五軍將士陸續集會在西丘,月山關外暫無動靜,老爹心裡又踏實不少,便著手張羅起楚熹和謝燕平的親事。

按說兩城聯姻,理應宴請輝瑜十二州各家權貴,可如今時局不穩,西北細作虎視眈眈,難保路上不會出什麼差錯,故而一切從簡,隻在三月二十八這日於安陽城裡小小熱鬨一番。

安陽城上一回辦喜事,還是楚熹的抓周宴,一晃都十來年了,城主府幾位管事的老人早忘記章程,生怕會有紕漏,提前小半個月就樣樣疏疏的預備起來,甚至連同大婚時需要的物件禮器也一齊置辦,那真是個個忙得腳打後腦勺。

楚熹更忙,投石機的圖紙畫好了,要做一比一的模型,要修改細節,要確定材料,還要動真格的試一試,再進行修改,繁瑣得很。

老爹知道她想做什麼,自是儘全力支持,將安陽城裡的好木匠都搜羅到了城主府,後花園都改成了工房。

三月二十四日,滑輪裝置大功告成,投石機的零件皆運上了城牆,隻等明早組裝完畢,做第一次現場實驗。

當晚,亥正時分。

一匹快馬由城外疾馳而來,停在護城河外,揚聲高呼道:“西丘急報!求見安陽城主!西丘急報!求見安陽城主!”

箭樓裡城衛統領聽聞此言,忙命人落下城門,引他前去城主府。

楚熹亥正三刻得了消息,匆匆穿上衣服來到老爹書房。

老大和老二也在這,麵色凝重的可怕。

楚熹見狀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忙問老爹:“出什麼事了?”

老爹神色更難看,絲毫沒有平日的泰山崩於前依舊談笑風生的那份鎮靜,他幾乎是從胸臆裡往外擠著道:“西北大將軍李善,前日率精兵三萬,闖入西丘關口……”

楚熹驟然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不是說朝廷派了二十五萬帝軍鎮守西關嗎?就算,就算再不經打,也不至於……這麼快吧。”

老爹握緊了拳道:“據說,有一隊西北軍,各個肩扛手提著土色陶罐,隻將那陶罐點燃,用力擲出,所到之處便如天降驚雷,刹那之間,帝軍死傷無數,餘下者慌張逃竄,西北軍趁勢殺入關中……尚未真刀真槍的交手,就落得此等慘敗,慘敗。”

楚熹心中也仿佛降下一道驚雷。

炸彈。

西北竟然製出了炸彈!

早在老爹將采硝變作百姓謀生的職業時,楚熹就意識到曆史車輪人人皆可推動,隨著火藥現世,必會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應運而生。

可這將近一年時間裡,雖有幾座城池仿照著做出了煙花,但並沒有聽聞彆的動靜,因此即便在火燒眉毛的關頭,她也沒想過觸碰炸彈……

“三兒,恁可知那陶罐裡到底裝著什麼?”

“硝石硫磺……”

“我想也是。”

老二聞言頗為欣喜道:“咱們安陽最不缺硝石和硫磺,若我們也能製出此等寶貝,豈非立於不敗之地!”

老爹微微搖頭道:“這法子若一家獨有,自會立於不敗之地,可其中奧秘,並不難參透,煙花暴利,三十六城誰也不想橫插一腳,你以為他們就沒有硝石硫磺?帝軍是太過驚慌失措,才一時落敗,等回過神來,必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老大道:“話雖如此,到底事出突然,眼下西丘恐怕已經落入了西北賊子手中,咱們又該如何是好?”

老爹看向還有些發愣的楚熹,輕輕喚她:“三兒,恁以為呢。”

這些時日以來,老爹為了教導楚熹,付諸不少心血,問她,是想看看她有沒有長進。

楚熹心裡也明白,事已至此,容不得她自怨自艾,要想辦法扳回局勢才是正理,思忖片刻道:“既然這其中奧秘不難參透,咱們手握著大批硝石硫磺,實在很容易惹禍上身,興許沒等西北軍打過來,安陽就會腹背受敵了……”

老爹頗讚賞的笑了笑:“有理,繼續說。”

楚熹得到鼓勵,略有底氣,便一股腦將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按我的意思,咱們不能留著禍患,也不能隔岸觀火,乾脆把庫裡的硝石和硫磺送去丘州一部分……”

老二忽開口打斷:“這怎麼能行!朝廷帝軍若大獲全勝倒也罷了,若當真一敗塗地,那咱們的硝石和硫磺不就全打了水漂,再者沂都早就憋著勁想起兵造反,咱們助著帝軍,沂都豈不咬牙切齒,何苦來擔著兩份風險。”

老二這一番話,也是老爹想說的,他靜靜看著楚熹,等著楚熹的對策。

“不是白送給丘州。”相較老二的急躁,楚熹簡直溫溫吞吞:“安陽雖城牆堅固,但並無多少禾糧,每年都要去北六州采買,可按朝廷律例,采買也是有限的,我想著,真有兵臨城下的一日,敵軍壓根用不著費力氣打,隻在外麵守三個月,安陽就不攻自破了。”

糧草的確是安陽的弊病,老爹空有錢財,卻始終不能大肆囤糧:“你打算用硝石和硫磺換糧食?”

“嗯,去年趕上五穀豐登的好時節,我粗略一算,朝廷少說有百萬囤糧,指縫裡露出一些,就夠咱們安陽百姓過冬了,咱們隻說,安陽缺糧食,要拿礦石換糧食,這樣既不得罪沂都,又可以把禍患丟出去,安陽也不必再為糧食發愁。”

“一箭三雕!好!”

“我……我說的對嗎?”

“對啊,怎麼不對!太對了!”

其實楚熹這主意,老爹早已想到,他高興的是楚熹能和他想到一處去,這意味著他從此後繼有人了,故而轉憂為喜,撫掌大笑:“我三兒當真是長進了。”

轉過頭,又對老二道:“向恁妹妹學一學,說話做事要考慮周全,彆一會想上天入地,一會怵這個怕那個的,聽沒聽見!”

老二霜打茄子似的低低垂下頭:“聽見了……”

楚熹下意識的搓搓手指,有些擔憂,怕老二會因此記恨她,正琢磨如何才能不為這事跟老二有隔閡時,隻聽老爹道:“那好,這樁差事就交給恁去辦,辦好了,自是大功一件,辦不好,恁也不用回來了!”

糧草和軍火絕對是亂世當中油水最大的買賣,老爹前腳訓斥了老二,後腳就給了老二如此大的權利,老二哪還有什麼怨言,喜出望外還來不及:“是!城主放心!我一定把這樁差事辦的漂漂亮亮!”

老爹滿意的頷首,視線落到老大身上,任他做安陽城衛的總統領。

楚熹不禁暗暗讚歎。

正所謂家和萬事興,那帝師敗就敗在各方勢力明爭暗鬥,老爹深諳此道,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兄弟倆一個掌財,一個掌兵,不偏不倚的都受到了重用。

真乃輝瑜十二州頭號端水大師!

可老大老二卻有另一層考慮。

他們一個掌財,一個掌兵,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安陽權柄緊緊握在老爹手裡,老爹呢,擺明了是屬意楚熹,哪怕他們不擇手段的想爭一爭,在安陽城窩裡鬥,鬥翻了天,也架不住楚熹背後晉州合州兩座大山,既爭也爭不來,鬥也鬥不贏,那還何苦做百弊而無一利的無用功。

倒不如先表明態度,順水推舟,體麵些退場。

老大開口道:“如今這時局,猶如風雲變幻,誰都料想不到明日是何光景,依我看,咱們安陽也該有一位少城主,內裡拿得起事,外頭說得上話,需要用人之時,不至於手忙腳亂。”

老二遲一步,好人讓老大做了,隻不甘示弱的附和道:“大哥所言極是,三妹妹如今行事比我這個做兄長的還妥帖,已能夠獨當一麵,況且那謝燕平給安陽城楚三小姐做贅婿,名義上不太好聽,換做安陽城少城主,豈不正合適。”

兄弟倆這番話說得麵麵俱到,看得出並非臨時起意。

老爹笑著問楚熹:“恁怎麼想?”

楚熹一直跟在老爹身邊,受他悉心教導,又怎會不知他的心意,可這世道眼看著要亂了,一個弄不好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她自覺沒有金剛鑽,不願意攬這個瓷器活。

唯唯諾諾的推脫:“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若薛進在場,便會立即醒悟,楚熹當初不同他離開安陽,根本就不是懦弱,不是貪生怕死,她心如明鏡,故意擺出這種讓人有心無力,隻能咬緊後槽牙的扭捏姿態。

可老爹並非薛進,楚熹有幾斤幾兩他門清,完全不吃這一套:“誰起初就能行,都要慢慢曆練。”

楚熹仍是那句話:“我真不行,真不行……”

老爹慈眉善目的使出終極殺手鐧:“不行也得行,恁得這麼想,恁若不能立起來,等那謝燕平在安陽站穩腳跟,安陽還有恁說話的份?恁想把安陽拱手送人不成?”

“可我怕……”

“怕什麼,恁就隻管放手去乾,縱使把天捅破,還有老爹給恁兜著。”

楚熹心中一顫,終究是點了頭。

……

因西北荒蠻子闖入關中,楚熹和謝燕平的定親宴不得不向後推遲,幸而沒白籌備,隻充作楚熹任命安陽少城主的喜宴。

二十八日清早,府衙外張貼出告示,紅紙黑字,城主寶印,百姓們見了紛紛湊上去看。

“呦嗬!我說什麼來著,安陽少城主非三小姐莫屬,趕我這話來了吧。”

“女子為少城主,這真是,放眼輝瑜十二州,聞所未聞。”

“誰不知道咱這少城主自幼就是假充男兒教養的,人家還娶了個媳婦呢。”

提及這未過門的贅婿,百姓們哄聲大笑,竟無一人為西北軍入關之事發愁。

他們有他們的道理,想著朝廷養兵百萬,總不會叫區區荒蠻子一路殺至常州,又想著安陽修築了新城牆,就算荒蠻子打來了,也是得繞著道走,反正有楚城主庇護,外麵頭破血流也與他們不相乾,家裡多預備些吃食就算應景了。

楚熹原也該像這些百姓們似的無憂無慮,每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找個大帥哥做倒插門,過悠哉悠哉的小日子。

可一連發生這麼多事,不得不令她憂,使她慮,身為安陽少城主,更是肩負重任,無可推脫。

“都躲好了沒!”

“好了!”

小刀毫不猶豫的點燃那陶□□,以極快的速度滾下山坡,隻聽轟的一聲響,黑煙繚繞,土石飛濺,地上憑空冒出一個大坑。

楚熹愣住了,忙跑過去看小刀:“你怎麼樣!沒傷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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