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4035 字 8個月前

祝宜年為打退西北軍,用糧草換了火藥,雖說的確打了勝仗,但糧草也所剩無幾,因此連發十幾道密函給朝廷,西北截下那一道密函時,祝宜年已收到了朝廷的回信。

信上稱,沂軍在後,虎視眈眈,倘若戰敗,再無退路,一應糧草軍資,必將落於反賊之手,不妨退兵兗州,讓薛軍沂軍鷸蚌相爭,帝軍做漁翁。

朝廷的意思,說白了,是要徹底放棄南六州,斷尾求生。

祝宜年險些被氣得吐血。

偌大的輝瑜十二州,竟眼皮也不眨一下的割出去一半,一步退,步步退,打算退到幾時?

何況南六州尚有幾大城主效忠於朝廷,不肯向沂都投誠,帝軍退兵倒容易,那些城主又該如何自處?當真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祝宜年深知自己一旦退兵,沂都西北再無製衡,更會肆無忌憚,故而咬緊牙根緊衣縮食,企圖撐到七月秋收。

將士們冒死抵禦西北軍,糧草卻供應不上,難免軍心動搖,最先做出動作的是東丘梁家。

梁家因李玉和西北結下死仇,待西北卷土重來,梁家人是必死無疑,便連夜帶著六萬將士退守合臨,投奔了沂都。

沂都勢力愈發壯大,西北兵強馬壯,且不斷運糧入關,皆顯現出穩操勝券之態,守在舟鳳的帝軍成了水上浮萍,都不由萌生了退兵的念頭,隻不忍棄祝宜年而去,勉強在舟鳳支撐。

可沒過多久,朝廷傳來消息,皇太子被刺殺,危在旦夕,皇帝恐宮中有細作,帶著一眾妃嬪躲去了行宮,閒雜人等一律禁入。

如此一來,朝中政事全由廉忠掌管,而廉忠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讓祝宜年退兵兗州,有諫官當朝斥駁,遭廉忠羞辱,回到家就服毒自儘了。

那皇太子軟弱無能,卻也能分曉忠良奸惡,乃祝宜年匡扶周室大業的希望,如今皇帝不理朝政,太子危在旦夕,廉忠一人獨掌大權,讓祝宜年心灰大半。

五軍將士終究是退兵兗州,二十萬兵馬剛一出城,薛軍沂軍幾乎同時撲向舟鳳,在舟鳳打了三天三夜,以沂軍戰敗而告終。

老爹對此評價:“蛇打七寸,好得很啊。”

楚熹仰頭喝水,頗為酣暢的抹了一把嘴:“你說祝宜年是蛇,皇太子是七寸。”

“不得不承認,薛進年紀雖小,但心智絲毫不輸陸廣寧,他們倆打起來,還真不一定誰能贏。”

“那朝廷就不要南六州了,由著他們打?祝宜年這會怕是要氣死了吧。”

“其實廉忠也有廉忠的道理,他想守著五州,養兵囤糧,等西北和沂都打的兵疲馬倦,再一鼓作氣殺回來。”

“嗯……可是,等他殺回來,恐怕也沒那麼理直氣壯。”

當初朝廷集結五軍,傳旨驛使率鐵騎進沂都城,沿街百姓俯首跪拜,那是何等風光,現如今沂都百姓隻認陸廣寧為王,對朝廷不屑一顧。

二百餘年的皇族積威,一朝儘毀。

帝軍這一退兵,等同於將南六州拱手讓人,就更完蛋了。

老爹看著眼前日益興旺的安民村,笑了一聲道:“是啊,那你以為,咱們這會要做什麼好?”

“……向朝廷要糧?”

“對嘍!恁瞧咱安陽,一沒兵馬,二無刀劍,咱就是做攜老扶弱的好事,前兩日沂都不送了兩千石糧草來嗎,咱好好給他鼓吹鼓吹,我就不信,朝廷能一點動靜也沒有。”

老爹這楚貔貅的名號真沒白叫,甭管外麵打成什麼樣子,他就挖空心思的弄錢弄糧,流民到了他這,給他挖礦開荒,給他采硝蓋房,假若朝廷也送糧來,他興許還能倒賺一兩百石。

不服不行啊。

楚熹覺得自己還是太單純。

時至七月,秋收之際,果然又是豐收年,各方戰事紛紛停歇,讓百姓們安心割稻,且耕種下一季農物。

老爹仗著腰包鼓,不惜高價,命老二到處去采買糧食,老二不嫌麻煩,把南六州的村鎮鄉裡都跑了個遍,專門去那些小莊子買,這世道亂,比起地裡的糧食,佃農們更想有點餘錢在手,真打到地頭上也好跑,不至於叫辛苦半年的成果讓當兵的占去,很願意賣給他。

老二前前後後跑了三個多月,陸續拉回來足足五萬石糧草,算上之前同祝宜年換的,今年豐收的,安陽城內屯糧已有十萬石之多。

十萬石儲備糧,就是沂州也拿不出來。

老爹終於可以安心過冬,他明話告訴楚熹:“連著兩年大豐收,恁且瞧著,明年一準是荒年,常言道荒年打仗餓死小鬼,看誰還敢折騰。”

老爹是想著,西北軍和沂都軍在合臨打了快有五個月,怕螳螂捕蟬帝軍在後,都不下死手,就比誰能撐得久,趕上荒年,又要消停一年,他便可以悶聲發大財,多多的囤礦囤糧。

卻不料十月初八,楚熹生辰前幾日,合臨出了大變故。

西北軍夜襲合臨,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以火藥炸開城門,沂都軍意圖反擊,後方又失了火,天乾物燥,火勢蔓延,陸廣寧唯恐城中火藥爆炸,急忙下令命人運去應台,大火之下,雙方都不敢擅用陶罐炸彈,真刀真槍的動起手,那西北荒蠻子是翻山越嶺而來,各個驍勇至極,沂都水軍豈是對手,被打得節節敗退。

陸廣寧不甘心,還要與西北軍在城中周旋,忽得消息,送去應台那批火藥半路炸毀,陸廣寧當場吐了血,再無力支撐,隻能率兵逃到沂江上。

謝燕平替父母斷後,被西北軍俘獲。

西北軍攻陷了合臨,改旌旗為薛,立誓推翻朝廷,各方草莽水賊皆來投誠,應台城主也倒戈降服,薛軍隻用兩日就徹底占據了合州。

陸廣寧吃了敗仗,損失慘重,加上糧草不足,不願再與薛進硬碰硬,竟掉頭回去打信州帝軍了。

一個接著一個的壞消息,楚熹這生辰過的可以說是淒慘無比。

“怎麼會這樣啊……”

“彆慌彆慌,凡是有老爹呢。”

老爹嘴上安慰楚熹,可自己也是心驚膽戰。

謝燕平落到了薛進手裡,倘若薛進得知當初沂江那場刺殺是他的手筆,肯定會盯著安陽不放,他怕的要死,又不敢和楚熹說,抓心撓肝的難受。

楚熹不知道刺殺的事,還好一點,自覺薛進再怎麼冷酷無情,多少也會給她幾分麵子,隻是陸廣寧兩條腿搗騰的太快,讓她很是無語。

不過站在陸廣寧的角度想,這麼做也很合時宜,隻要打下了信州,兩年之內他就再不會缺糧草,沂都水軍在沂江上是能稱王稱霸的,等有了糧草,大不了再殺回來,與此同時還能給朝廷施壓,不叫朝廷隔岸觀火。

這是一個隻有常州受傷的世界。

“老爹,我發現,隻要你說能消停兩年,準會出事。”

“有,有嗎?”

“你以後可彆立這fg了。”

“什麼哥?”

楚熹長歎了口氣,走出老爹的書房,冬兒在外麵等她,臉頰叫那凜冽的北風吹得通紅:“小姐,昨晚上不是說晌午要去閆樓吃飯嗎,走呀。”

枯黃的落葉飄飄揚揚,灑落一地,猶如楚熹的心情。

西北軍占據合州,她其實並不意外,薛進能把眼線安插到朝廷裡去,足以證明是有備而來,陸廣寧掉頭回去打信州,她也可以理解,畢竟陸廣寧本意就是想皇帝,又不是要為民除害,沒必要和薛進死磕到底。

隻是謝燕平……

“小姐?”

楚熹咬咬牙,扭頭走回書房:“老爹。”

老爹正杵著下巴發呆,見她又回來了,忙問:“咋啦咋啦,又出啥事啦?”

“你說,薛進會殺謝燕平嗎?”

老爹心裡巴不得薛進直接殺了謝燕平,這樣刺殺之事就死無對證了,可沉默片刻,還是搖頭:“謝城主帶著合臨兵馬和陸廣寧一塊逃了,想必薛進會留著謝燕平轄製謝城主。”

楚熹又問:“那謝燕平……會不會步了寧繁金的後塵。”

思及當日在獄中自戕的寧繁金,老爹也頗為感慨:“寧家老二是個剛烈的性子,謝燕平,我說不好,他既甘願留下斷後,定是知曉自己會被俘,興許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

楚熹轉身跑出書房,在冬兒的呼喊下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裡。

冬兒氣喘籲籲的追上來,見她伏在案上磨墨,旁邊還擺著信紙,不由一怔。

自楚家謝家婚事作罷,這幾個月來楚熹都沒有再寫過信。

“小姐……是要給誰寫信?”

“謝,謝燕平。”

“啊!”

放在冬兒站在門外,將父女倆的話聽得真真切切,忍不住問道:“合臨不是已經被荒蠻子占了嗎?燕平公子如今在荒蠻子手裡,小姐這信要怎麼送去呀?”

楚熹微喘道:“就,就像以前,那麼送。”

“可燕平公子,恐怕不能像以前那麼收……”

“他能,能收到的。”

天氣太冷,一時跑急了,腔子裡都火燎燎的疼,楚熹喘了好一會呼吸才平定下來:“薛進還要用他,不會輕易讓他死。”

冬兒聽懂了,蹲下身來替楚熹研墨。

楚熹一貫不會寫信,饒是和謝燕平書信往來最頻繁那一陣子,每次也都是寥寥兩句話,就怕在謝燕平跟前露怯。

如今沒那些顧忌了,又刻意的想多說一些,竟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

吹墨,晾乾,對折,封好。

最後落上四個大字。

燕平親啟。

冬兒看了說:“這信絕對不會是燕平公子先拆開。”

楚熹皺著眉頭思忖一會,在底下寫了一排小字。

除了謝燕平,誰看誰是狗。

端詳片刻,滿意了,拿給冬兒:“你找人快馬加鞭送去合臨,不,走水路,越快越好。”

“知道了!”冬兒正要出門,突然停下腳步,問楚熹:“那小姐今日還去閆樓嗎?仇陽等著給小姐過生辰呢。”

“對,你不說我都忘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未初三刻。”

楚熹和仇陽約好午正在閆樓見麵,等她趕到閆樓,晚了足足一個時辰。

仇陽站在樹下,見她匆匆跑來,忙快步迎上。

“為何要跑?”

“我來遲了。”

兩人同時開口,說完都不禁笑。

楚熹解釋道:“我要出門的時候,老爹把我叫去說了些事,所以耽擱了。”

“嗯。”

“你沒等不耐煩吧?”

“沒有。”

仇陽話音未落,他的肚子咕一聲響,神情頓時有些窘迫。

楚熹抿唇,更不好意思:“走吧,進去吃飯,我請你。”

“不,今日是你生辰,說好我請你的。”仇陽頓了頓,又道:“我有錢。”

“你月錢多少我心裡清楚得很,閆樓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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