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2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2929 字 8個月前

謝燕平此舉,楚熹自然是深受感動的。

可……

“你突然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楚熹望著薛進眼底深深的寒意,猛抬手打了個響指:“我知道了!你想用謝燕平跟我做交換!你想要我那“天地玄宗,萬氣根本”是不是!”

薛進昨晚一夜沒睡,睜眼到天亮。

乍一聽聞楚熹要成婚的消息,他是不信的,他想,那等好色之徒,怎麼會找一個並無美名在外的尋常男子做夫婿,遂派廖三親自去城外查看。

廖三回來說,安陽城門上張貼著喜字,懸掛著紅綢,紅燈籠一串一串,此等場麵,若不是安陽少城主成婚,便是那城主續弦之喜。

楚光顯對亡妻情深意切,此生絕不會續弦。

那便是楚熹無疑。

楚熹當真要成婚了,在十萬大軍圍困安陽的緊要關頭上,她要成婚,隨隨便便的就要成婚。

除夕之夜,一眾將士在營帳外飲酒作樂,好不快活,唯有薛進獨坐在堂屋裡,胸悶氣短,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廖三那幾句話。

安陽富戶,林家二公子,他在安陽那麼久,聽都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想來是個沒幾分本事,隻會坐在案前扒拉算盤珠子的庸才。

楚光顯為了選贅婿,耗費不知多少心力,最後居然找了這麼一個庸才,楚熹竟也願意。

如今楚熹不願意,誰又能逼迫她成婚。

她當然願意了,區區一個庸才,一個凡夫俗子,能入楚家的門,定是認為自己上輩子沒少積德行善,必會對楚熹做出一副奴顏媚骨、搖尾乞憐的樣子。

那楚熹和謝燕平有婚約在身的時候,還不忘隔三差五來撩撥他,又豈是能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的,招了一個身份低微且不敢管她的贅婿,她往後還不是有天無日,想乾嘛就乾嘛。

薛進越想越心煩意亂,隻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回房去睡。

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自動生成一幅畫麵。

楚熹穿著單薄的紅綢衣,軟綿綿的伏在陌生男子的懷裡,手指輕輕撫著那男子的喉結,嬌滴滴的喚夫君,又說什麼:“老爹都能納妾,我也想納妾。”

那被稱作夫君的,為博得她歡心,自然無有不應,隻對楚熹說:“娘子想納妾實屬人之常情,就不知娘子想納幾個妾。”

楚熹厚顏無恥的回答:“三個就行了,不好比老爹還多,你放心,不管這院裡有多少男子,夫君永遠是我的夫君。”

饒是薛軍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仍被氣得不輕,一口老血慪在喉嚨裡,心中直罵楚熹不要臉,那男子沒骨氣。

強行甩開雜念,氣卻沒有消下去。

薛進咬牙切齒的在心中想,好,讓你成婚,等我率兵殺進安陽城,定叫你悔不當初。

當初這字眼一冒出來,從前的許多事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在眼前。

安陽城的一草一木,楚熹的一顰一笑,口口聲聲喜歡他,愛他。

都不是假的,楚熹從前真的那樣喜歡他,愛他。

可這份喜歡,這份愛,終究要給另一個人,楚熹要和另一個人以夫妻相稱,廝守終生,養兒育女。

薛進睡不著覺,念頭一會一變,又想起孩子,那個他曾在心中描繪無數遍的奶娃娃。

葡萄似的眼睛,米粒似的牙齒,蓮藕似的胳膊,肉嘟嘟的臉,紅嫩嫩的嘴,哭起來小腳丫亂蹬,健康,有勁。

奶娃娃早在他心裡一點點長大,長成三五歲的模樣,眼睛又大又圓,瞳仁又黑又亮,仍然是短胳膊短腿,張開雙臂,步伐蹣跚的朝著他跑來,奶聲奶氣的喊著:“爹爹,要抱。”

每每思及那樣的場景,薛進的心都要化成一汪水了。

現在,那個奶娃娃要喊旁人爹爹。

薛進完全不管旁人與楚熹生下的孩子和他與楚熹生下的孩子是不是一碼事,他隻覺得自己徹徹底底的被取而代之了,屬於他的那份喜歡,那份愛,和屬於他的奶娃娃,都成了旁人的。

就憑那個沒骨氣的庸才!也配!

薛進活活被自己氣了半宿,眼看著天快亮了,理智才衝破怒火,重新占領高地。

他想,薛軍在安陽城耽擱的太久,全是因為楚熹花招太多,若楚熹能為他所用,助他一臂之力,以後薛軍必能戰無不克。

隻要攻下安陽城,以楚光顯的性命要挾,不怕楚熹不聽他的話。

可安陽城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攻下來的,若舉兵強攻,不知多少將士會葬身在安陽的火藥之下。

薛進冷靜的權衡著,盤算著該如何攻城,廖三的聲音又鑽進他耳朵裡。

“我們亥時潛過去,等到子時就攻城,兵分上下兩路,打安陽一個措手不及。”

“那會楚熹估摸著還在新郎官被窩裡睡覺呢。”

該死的廖三!

理智全無,冷靜消散,薛進懊惱的用被子蒙住頭。

冥思苦想了一整晚,沒有想到任何一個阻礙楚熹成婚的理由,薛進不得不承認,他就是不想讓楚熹和旁人成婚。

所以,他以換取炸藥製法的名義,押著那幾百城衛趕在吉時之前來到了安陽城外。

薛進原以為,楚熹得知謝燕平的事,會深受感動,繼而放棄成婚。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楚熹竟然會是這種反應。

簡直稱得上鐵石心腸。

她究竟一直以來就這樣,還是後來才變成這樣的,又或者說,那個林二公子在她心中的地位,遠遠勝於謝燕平。

“薛進?薛添丁!你倒是說話啊。”

“是,如何,這些城衛加上謝燕平,換嗎?”

“好像還不太夠呀,你也曉得我這“天地玄宗,萬氣根本”有多大威力吧?”

薛進冷笑:“你這般獅子大張口,也不怕把自己噎到。”

楚熹的臉有一些泛紅,小黃麂似的眸子裡浮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汽,顯然是招架不住酒意了,可依舊牙尖嘴利:“哪裡是我獅子大張口,是你心裡沒數,明話告訴你,除了這些城衛和謝燕平,我還要十萬石的糧草。”

“做夢。”

“彆拒絕的這麼乾脆嘛,你回去和你舅舅商量一下,這又不是你能做主的事,是吧,小外甥。”

薛進從不以旁人嘲諷他受製於李善而惱怒,可楚熹這聲“小外甥”卻讓他火從心中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楚熹的兜鍪上。

那兜鍪是按照仇陽那身形的男子鍛造的,楚熹頭小,戴起來又大又鬆,讓薛進這麼一拍,兜鍪直接在她腦袋上轉了一圈半。

楚熹視線被遮擋,有些腦袋發懵,忙將兜鍪扶正,氣衝衝瞪著薛進:“你敢打我!”

薛進一巴掌又將兜鍪拍過去。

楚熹這回真是不能忍了,雙手扶著兜鍪,拿腳去踢薛進,大庭廣眾之下,薛進自然不會讓她踢著自己,直微微一側身,避開楚熹的腳。

“你有種彆躲!”

“……”

薛進說了什麼,廖三離得遠,沒聽清,隻是看著那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腳的兩個人,心中無比疑惑,問崔無:“這是打情罵俏呢?”

崔無搖搖頭,堅定的說:“不是。”

廖三聽他這意思,好像知道點內情,便又問道:“那是在做什麼?”

“薛帥一貫運籌帷幄,此番做法,必然彆有深意。”

“啥玩意啊,合著你也不懂。”

廖三雖然佩服薛進,但沒像崔無這般神化薛進,說到底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子,表麵上裝的冷心冷性,實則七情六欲一樣也不比尋常人少。

這楚霸王人品是糟糕透頂,架不住生得漂亮,伶牙俐齒,活潑,有意思,和薛進還有點不可說的舊情。

綜上所述,眼前這一幕,不就是打情罵俏嗎。

狗日的楚熹果然不是東西啊,大婚當日,新郎官八成還等著拜堂呢,她在這跟彆的男人打情罵俏。

薛軍陣中,被捆著手的一眾城衛也在探頭探腦,他們看得不太真切,隻憑著兩道模糊的身影以及前方城衛的實況轉播進行猜測。

“少城主和薛進打起來了!”

“天啊!沒想到少城主深藏不漏!竟還有這一身好武藝!”

廖三耳力過人,聽見後麵的動靜,扭過頭來:“誰說楚熹深藏不漏的,你到這看來。”

廖三是個徹頭徹尾的莽夫,城衛們都有些許畏懼他,不敢再開口。

楚熹打累了,一把丟掉兜鍪道:“換不換一句話!我大哥今日成婚!我忙著呢!沒那閒工夫在這跟你掰扯!”

薛進愣住:“你大哥成婚?楚弘和?”

“我大哥不是楚弘和還能是你啊!”楚熹說完,趁其不備,一腳踢上去,隨即連退六七步,當沒那回事發生似的,一本正經的問薛進:“換不換?”

薛進:“……我回去,和我舅舅商量一下。”

他一點不猶豫的轉身走了。

等到了廖三跟前,廖三不禁問:“薛帥,怎麼回事?不說交換俘虜嗎?”

薛進踩著馬蹬,飛身一躍,穩坐馬上,神情淡淡道:“困了,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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