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1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4099 字 8個月前

古人雲,兒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

這句話和兒女爹娘沒什麼關係,重點是橫在兒女爹娘之間的兒媳和女婿。

老爹算看明白了,小夫妻倆家務事他就不該摻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他操哪門子閒心,他消停等著抱孫子就完了。

老爹背過手,給兩個丫鬟和一眾城衛使眼色,眾人便心領神會的四散開來,都不再往這邊瞧。

楚熹不哭出聲,眼淚卻一對一雙的往下落,她把手縮進袖子裡,不住的用袖口去抹眼淚,眼睛哭紅了,鼻尖也揉紅了,看著是真叫人心疼。

薛進暫且放下她揮巴掌打自己這件事,低聲問:“到底哪不舒服?”

楚熹止住眼淚,認真的想了想,又崩潰的哭起來:“就是不舒服嗚嗚嗚……”

“……”

薛進從前以為女子有身孕就跟貓揣崽一樣,起初瞧不出什麼,不過肚子圓點,顯得胖點,等能瞧出來了,差不多也該生了,期間一切如常,活蹦亂跳。

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究竟是怎麼個不舒服法,能把堂堂的安陽楚霸王逼成這樣。

這才三個多月,還沒顯懷……

薛進忽然之間感覺那“不到七個月”無比的漫長。

“薛,薛進……”

“嗯?”

楚熹抽抽噎噎的看向他,很深刻的反省自己:“對不住,我方才不該打你,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薛進沉默片刻,心不甘情不願道:“沒事。”

按說大庭廣眾之下這一巴掌,足夠薛進記仇半年,可他記仇又如何,楚熹懷著身孕,他難不成還能報複回去?

楚熹都和他道歉了,他再斤斤計較,就太斤斤計較了。

“但我……”楚熹吸了吸鼻子:“打完你,覺得舒服許多。”

薛進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在自己身上翻了半天,找出一條帕子遞給楚熹,楚熹接過帕子,使勁的擤了一把鼻涕。

薛進見她不抽抽搭搭了,才問道:“為什麼?”

楚熹捏著帕子一角,拭去眼淚,誠懇且誠實地說:“我懷的,是咱倆的孩子,我一想到就我一個人受罪,特煩你,特恨你。”

“……”

“煩”還好些,“恨”這個字眼太重了。

薛進心裡莫名咯噔一下。

他原想著,楚熹懷上和他的孩子,那孩子就能像座小山似的壓住楚熹滿腹花花腸子,從此他便能高枕無憂。

可楚熹說恨他,因為這個孩子隻有一半屬於楚熹,還有一半屬於他,且屬於他那一半非常的不值錢。

薛進腦子轉得很快,完全稱得上兵貴神速:“雖是咱倆的孩子,但跟你姓楚啊,隻管我叫聲爹罷了,你也說過,但凡你生的,不都得管我叫爹,跟我有什麼關係。”

薛進在詭辯。

若楚熹情緒起伏沒有這麼激烈,絕對可以找出漏洞從而進行反駁,隻憾楚熹被孕期激素控製住了,聽了薛進的話,竟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是啊,孩子是她的,跟薛進有什麼關係。

楚熹一腔怨氣驟然被將要成為母親的責任感取代,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朝薛進眉眼彎彎的笑,即便她眼睛腫的像一對桃子,薛進也從中感受到了母性光輝的美麗。

楚熹大抵是神經性嘔吐,被薛進“點醒”後,放下了耿耿於懷的憤懣,終於不再一坐馬車就頭暈惡心,在薛進和老爹的陪同下順順利利的回到安陽。

楚熹回到安陽,足足窩在床榻上歇了一個月,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臉頰肉眼可見的圓潤起來。

曹姨娘雖隻生育了一個老大,但她畢竟是有處事經驗的資深婦女,聽說楚熹這狀態,心裡覺得十分不妥,又不敢對著易燃易爆炸的楚熹指手畫腳,斟酌多日,在九月初的某個傍晚早早等在安陽府門口。

曹姨娘是要蹲守薛進。

其實以她這不上不下的尷尬身份,同樣有些畏懼薛進,薛進是上門女婿不假,更是統率三十萬大軍的西北王,她一個半奴半主,管家的姨娘,要在薛進跟前拿長輩的架子,她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可關於楚熹的事,她不能跟那當爹的說,也不能跟那當兄長的說,安陽府的正經女眷總共就兩個,一個是剛懷上身孕在養胎的竇十一娘,一個是剛嫁進門沒多久的老二媳婦,兩個女眷同楚熹幾乎沒來往,在她們眼裡,楚熹就是楚家說一不二的姑奶奶,躲著還來不及,怎會跑去話家常,交流做女人做母親的心得。

曹姨娘思來想去,就隻能和楚家這上門女婿嘮叨兩句了。

說老實話,薛進對府裡這四個姨娘都挺客氣的,起碼比對他那嶽丈客氣,見到曹姨娘,朝她點點頭,輕喚了聲:“姨娘。”

“姑爺,彆忙著走。”

“姨娘有事?”

曹姨娘笑笑,儘可能慢條斯理地說:“三姑娘自打從常德回來,就老在屋裡躺著,吃喝也不節製,這可不行呀。”

薛進看曹姨娘的眼神略帶了一絲不解。

他認為楚熹如今這樣挺好,不跑不跳,不作不鬨,就是貪吃些,那也是她腹中的孩子貪吃,若楚熹能這般安安穩穩度過未來幾個月,薛進必定日行一善,感恩上蒼垂憐。

曹姨娘歎了口氣:“你想啊,三姑娘本就身量長得小,吃得多,孩子長得大,她又不願意活動,等臨盆那日,萬一生不下來,輕則保不住孩子,重則一屍兩命啊。”

曹姨娘是怕薛進不上心,所以嘴上半點顧忌沒有,隻叫薛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她如願以償的嚇到了薛進。

薛進麵無血色的虛心向曹姨娘請教:“那,那該如何是好?”

曹姨娘道:“也不難,無非是叫她多下地走走,多出去轉轉,吃的清談些罷了。”

薛進用一種領命的口吻應了曹姨娘,而後匆匆走向楚熹的住處。

回府的老大剛巧看見這一幕,上前詢問,曹姨娘便簡單說了一番自己的心路曆程。

老大笑:“這事合該讓三妹妹那位婆母操心啊。”

曹姨娘“害”了一聲說:“你若不提,我都想不起來有這麼個人,可彆叨擾她了,她這麼消消停停是最好不過的。”

李瓊在安陽府多數時候都像個透明人,待誰都冷冷淡淡,饒是楚熹腹中的孩子勉強算薛家血脈,她對楚熹也不是很熱絡。

而她是薛進身邊除了楚熹以外,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女性,她不願開口將經驗傳授給薛進,薛進就沒有渠道獲取這方麵的知識。

一屍兩命。

薛進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心裡一陣陣慌,快走到院門口時那兩條長腿都要邁出殘影了。

夏蓮正在院裡剪花枝,一陣風從她麵前拂過,她呆呆的抬起頭,環視四周,空無一人,當下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自己撞邪了。

薛進走到屋裡,腳步漸漸放緩,探察敵情似的往臥房瞄了一眼,隻見楚熹倚床半躺,手裡捧著一本書,邊翻頁邊懶洋洋的打嗬欠。

就像吃飽喝足的母獅子。

薛進站在屏風後,沒急著進去,照例掰手指算了算日子。

差不多,還有五個月,五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薛進長舒口氣,笑道:“看什麼書呢?”

“春宮圖。”

“……”

楚熹怕他不信,特地向他展示內頁,然後沒精打采道:“畫的真難看。”

楚熹一想吃什麼東西,就說是腹中的孩子想吃,薛進理所應當的認為,她看見的東西,孩子也能看見,默不作聲的將書抽出來,丟到一旁:“明日是重陽節,我們去道觀祈個平安符如何?”

“你不是從來不信這些?”

“我又信了。”

“你自己去吧。”楚熹沒長骨頭似的趴在他肩膀上:“我懶得走。”

薛進如今遇到事是不會和楚熹爭吵的,他怕楚熹捂著肚子瞪大雙眼的模樣,因此總是迂回迂回再迂回,一件事要兜三五道圈子來達成目的。

“那我便自己去了,正好到烏清池采擷些蓮子吃。”

“你還怪有閒情雅致的……”

薛進笑了笑,隔著寢衣,手撫上她圓鼓鼓的肚子:“怎麼樣?今日可有動靜。”

薛進怕把他兒子壓壞了,總是輕輕往上一搭,這能感覺出什麼。

楚熹撇嘴,按住他的手背。

薛進的神情頓時染上一絲少年稚氣,很驚奇的抬眸對楚熹道:“他是在踹我嗎?”

“哼,他是在我肚子裡練武術。”

“總折騰?”

“你說呢?”

“或許,他是想出去玩。”

楚熹看著薛進,又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肚皮,歎了口氣,重新躺下。

她最近不是很喜歡楚楚。

薛進記得前些日子,楚楚剛會動的時候,她還一臉驚喜的說“薛添丁!小家夥動了!”

薛進雖無法隔著一層肚皮摸到楚楚的動作,但薛進能通過楚熹的情態,感受到她初為人母的喜悅。

哎。

薛進跟著歎了口氣,脫掉長靴躺到楚熹身邊:“為何不想出門?”

楚熹略有些詫異的看過來,似乎沒想到他會這般問。

薛進後知後覺,楚熹的確藏著心事,於是放柔了聲音:“總在房裡待著,對你,對楚楚,都不好。”

“……薛進,這個孩子,我懷的是不是太草率?”

“哪裡草率?”

“我都沒做好準備,不知道……”楚熹既憂鬱又迷茫,那個伶牙俐齒的楚霸王,說話開始顛三倒四:“我覺得生一個孩子代價太大了,要小心翼翼的懷胎十月,一舉一動都生怕有個閃失,臨盆分娩也是一道鬼門關,就算安然無恙生下來,往後呢……”

薛進知道楚熹的顧慮。

這世上夭折的孩子數之不儘,哪怕富可敵國,權勢滔天,也不能從閻王爺手裡搶人,再者,有了孩子,從今往後事事都要先替孩子著想。

所以楚熹說,她沒有做好準備。

薛進合上眼睛,輕笑一聲道:“我沒想你這麼多,我就想等他長大了,教他騎馬射箭,讀書習字,帶他去泛舟劃船,釣魚打獵,最重要的是……”

薛進一直堅信楚熹腹中是個男孩,楚熹天天被他洗腦,也以為自己懷的是個男孩,不再糾結什麼重男輕女:“怎麼說一半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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