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王下令,仇將軍動手,薛軍統帥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縱使有那不知內情的,以為薛進和蔡丹紅真有什麼苟且的,這會也該擦亮眼睛站好隊了。
用不著誰吩咐,抬起蔡丹紅便消失在夜色裡。
楚熹斜睨了薛進一眼,看向仇陽,笑道:“多謝仇將軍。”
“小事。”
“明日得空再來同你敘舊,這會楚楚該睡了,不然夜裡要哭鬨的。”
“嗯。”
楚熹徹底不理薛進,從夏北懷中接過楚楚,又回了馬車。
薛進是沒有臉再上那架馬車了,他看著徑直離開的仇陽,深吸了口氣,不經意間瞥到屋頂的人影,咬緊牙根,低聲喚道:“司其,你給我滾下來。”
司其原以為自己趴在這,薛進那眼神根本看不到他,沒承想被逮了個正著,訕訕一笑,從屋脊一躍而下:“薛帥……”
薛進真想給他一腳:“你,你怎麼回事,看不住一個蔡丹紅?”
司其滿臉無辜:“薛帥,這不能怪屬下,蔡丹紅突然朝我出手,我應對不及,就叫她給跑了,等我追上來……就,為時已晚。”
為時已晚。
薛進閉上眼睛,聲音壓的更低:“你那封信上,到底都寫什麼了。”
“這個……屬下隻說,太川有個蔡霸王總是糾纏薛帥,讓少城主早日來,以免夫妻離心。”司其著重強調:“以免,就是可能會有,但目前還沒有。”
“……你去幫少城主安頓下來,話該怎麼說,還用我教你?”
“不用不用,屬下明白!”
司其說完,一溜煙的追上馬車。
薛軍入主太川城後,便在城內辟出一片民宅,打上圍牆,駐守重兵,與百姓們劃開界限,在此安營紮寨,不過自從司其抱著薛進大腿哭那一場後,一眾將領紛紛寫信叫家眷來隨軍。
這女眷終日生活在男人紮堆的軍營裡,到底是不方便,趁著人還沒到,將領們就打算去軍營外置辦一處彆院,把家人們接過去住,享受一番天倫之樂。
薛進當時想,楚熹和楚楚早晚也要來太川,以楚熹的脾氣,住在軍營裡也沒什麼避諱,可兵士天不亮就起床操練,動靜實在不小,吵吵鬨鬨的,楚熹睡也睡不好,故而買下幾座大宅,專給將領的家眷居住,薛進自己也留了一套,就在司其那套的隔壁。
“少城主,你看,這是薛帥特地給你預備的,條件是比不了安陽府,可在太川城,那也算最好的宅院了。”司其笑道:“就是不知道你這麼早來,還沒來得及收拾,你先湊活一宿,等明日一早,我找些人,裡裡外外都清掃一遍。”
這宅院是薛進從太川城富商那買來的,並非許久不住人的荒宅,所以看著不算臟,就是宅院太大,沒有仆婢打理,顯得昏昏暗暗,沒有人氣。
楚熹讓乳母把楚楚帶下去喂奶,也對司其笑:“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己慢慢拾掇,隻是想勞煩司將軍,幫我安頓手下的城衛。”
“哎呦,少城主千萬彆見外,咱,咱不都一家人嗎,說什麼兩家話呢。”
“司將軍同我是一家人,這是板上釘釘的,某些人,可就未必。”
司其笑的臉都有些僵硬了:“少城主,那封信……那封信其實,是薛帥叫我給你寫的,他怕你不來,所以才讓用了一招激將法。”
楚熹早就知道軍中那些關於她的謠言,有一半是從司其嘴裡傳出去的,難得有機會讓他嘗嘗百口難辯的滋味,怎會輕易放過:“司將軍在他手底下討飯吃,處處受製於人,各種苦楚我能明白,我和薛進的家事,絕不會牽扯到司將軍,司將軍切莫為難,你這份情意,我楚熹永遠記在心裡。”
司其:“……”
“舟車勞頓好幾日,我著實有些累了,想早點歇著,司將軍若無旁的事,就回吧。”
“欸,得嘞……”
司其喪眉耷眼的走出廳堂,迎麵撞上在外偷聽多時的薛進,二人麵麵相覷,沉默良久,無言以對,擦肩而過。
薛進腳步沉重的踏過門檻。
楚熹端著茶杯,交疊雙腿,翹著蘭花指,抬眸看他,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薛添丁,這下讓我拿住了吧”。
“你……”薛進想先發製人:“你那會喊誰不好,乾嘛非要喊仇陽。”
楚熹冷笑:“你老覺得仇陽哪哪都不如你,怎麼,那一瞬間是不是感覺自己弱爆了?”見薛進不語,楚熹又道:“哼,你該向我道謝才是。”
“謝你什麼?”
“我看你又怕我生氣,又不忍心對蔡丹紅動手,那般左右為難的模樣,我隻好……”
薛進打斷她:“我何時左右為難了,若換做我一手刀劈暈蔡丹紅,你這會就該說我心虛氣短了。”
楚熹一合計,自己的確會那麼說,莫名有點想笑:“所以呢,你和這蔡丹紅到底怎麼回事?”
薛進走到楚熹身旁坐下,將這件事從頭至尾,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一點不漏的講給楚熹聽:“就是這麼回事,我要有半句謊,我不得好死。”
薛進發了毒誓,楚熹從來不敢發的毒誓。
見薛進那麼一本正經的說“我不得好死”,楚熹覺得今日這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她冷哼一聲,不說信,也不說不信,反問薛進:“那夥馬賊藏在草原上,真就那麼難找?”
“嗯,這時節太川動輒就是一場大雨,一場大雨後,馬賊的蹤跡便被洗刷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