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
楚熹憋了半響,愣是一個字沒吐出來。
薛進輕笑一聲:“你娘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
“那爹爹知道嗎?”
“不知道。”
“鯨群什麼時候會來?”
“要再等一等。”
三人從傍晚等到天黑,眼看著明月高懸,仍不見鯨群的蹤跡。
楚楚有些困了,趴在薛進肩上打嗬欠。
“瞧這情形,今年又見不到了。”
“沒事。”
薛進用披風攏緊楚楚,轉過身道:“回客棧吧,夜裡海風濕冷,免得楚楚著涼。”
楚熹抿唇:“不然還是再等等吧。”
前幾日晉州傳來消息,稱朝廷有意招攬陸廣寧,江北各方勢力握手言和,協力剿滅樹大招風的西北反賊。
興許用不了多久,就要正式開戰了。
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薛進明年未必還能來海角涯看鯨群。
“算了,不能強求。”
“這樣好啦,我帶楚楚先回客棧,你再等等。”
薛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馬車。
楚熹感覺薛進眼神裡充斥著一種鄙視,快步追上去:“怎麼不識好人心呢。”
“我不想自己一個人看。”
“啊……”
楚熹摸著良心說,這三年,薛進明顯沉穩了,不再像從前似的一觸即發,狗嘴裡偶爾還會吐出一句細品之下有點甜味的甜言蜜語。
大概是因為楚楚長大了。
薛進不願意在楚楚跟前展現一丁點喜怒無常,他在楚楚的眼裡,永遠是個平靜寬和的父親,猶如一碧如洗的晴天,任由飛鳥自在翱翔。
楚熹其實挺佩服薛進。
楚楚乖起來是真乖,淘氣起來也是真淘氣,有時候她都忍不住想衝著楚楚大吼大叫。
薛進能容忍她教訓楚楚,但看不慣她衝著楚楚喊,一見苗頭不對,立刻抱起楚楚逃離現場,久而久之,楚楚意識到她生氣,便會向薛進伸出雙臂,奶聲奶氣的喚:“爹爹,快肘呀。”
返回客棧,依照女士優先的次序沐浴梳洗。
“娘,講故事。”
“講什麼故事呀?”
“從前有個青青草原,青青草原上有個羊村,羊村裡有一群小羊,喜羊羊,懶羊羊,還有……你洗完了?”
“嗯。”薛進躺到楚楚身旁,順手給她蓋了蓋被子:“怎麼總是這個開頭?”
“我願意,要不你來講。”
“娘——快講呀。”
“講到哪了?我重講一遍吧,從前有個青青草原……”
楚熹把青青草原上的居民從頭到尾絮叨一遍,楚楚就撐不住睡著了。
薛進嗤笑:“淨騙小孩。”
“我要真正經給她講,她還不得越聽越精神。”楚熹說完,疑惑的看向薛進:“你怎麼沒睡著。”
“……”
“有心事啊?”
“嗯。”
“陸廣寧真的會歸順朝廷嗎?”
薛進沉默了片刻道:“難說,薛軍從常州渡江,便直逼沂州,也許他為了自保,會歸順朝廷。”
一旦朝廷和沂都聯手,薛軍想拿下輝瑜十二州,無異於癡人說夢。
楚熹如今過的挺滋潤,不願江南再遭戰亂:“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沒想好。”
“朝廷為何突然招降?”
薛進笑了一聲,轉過身看著楚熹道:“你還記不記得趙家莊那個莊主。”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他叫什麼來著?對,趙斌財。”
“他當初帶人逃去了兗州,又從兗州北上至瑜州,不知怎麼得了瑜王看重,在朝廷謀了一份官職,招降陸廣寧的主意便是他出的。”
楚熹聞言,不由瞪大眼睛:“他還有這本事?欸?朝廷冒出這麼一號人物,怎麼一點風聲沒有?”
“他改了名字,如今叫趙立群。”
“你如何知道這事的?”
“他那個義女惠娘,前些日子剛封了貴妃,我若還一無所知,這麼多年白在輝瑜十二州混了。”
“臥——”楚熹生生咽下後麵那個字:“是個狠人,我這頭發被燒的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