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這會真的有些後悔冒險了,她還想著抓到陸深,可以控製安陽一帶的沂都水軍,可若陸深所言非虛,謝燕平應當是早把自己人安插到陸深麾下。
落到謝燕平手裡,謝燕平不會殺她,但一定會用她要挾老爹和薛進。
楚熹懊惱的收回匕首:“你說你咋混成這樣啊。”
楚熹一句玩笑話,卻叫陸深麵露苦笑。
他要知道自己為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或許死也可以瞑目了。
見陸深沉默不語,楚熹開口勸道:“咱們兩個真沒必要鬨得魚死網破,合作共贏豈不很好?”
“如何共贏。”
“陸遊,他是不是在謝燕平手裡?”
“嗯。”
“今日你幫我脫身,來日我幫你救回陸遊。”怕自己說的太籠統,陸深聽不懂,楚熹又詳細解釋道:“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跳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謝燕平準當你死了,派人接手沂都水軍,如此一來,陸遊對他而言就失去了作用,我相信,隻要我略施小利,謝燕平會願意把陸遊換給我,畢竟他還欠著我一條人情。”
當年謝燕平被薛軍所俘,是楚熹與陸廣寧交涉,用五萬石糧草換了他的自由身。
現在輪到陸遊,楚熹心裡的估價是十萬石糧草。
倒不是說陸遊比謝燕平更值錢,主要,安陽,太有錢,五萬石拿不出手,十萬石誠意剛好。
“還有,沂都水軍世世代代追隨陸家,這些年又跟著陸家出生入死,我想絕不可能輕易向朝廷倒戈,隻要你和陸遊肯幫我,裡應外合不成問題,待薛軍攻入沂州……”楚熹頓了頓道:“我向你保證,錦繡之都仍是陸家的錦繡之都。”
楚熹的條件,足以稱得上合作共贏。
陸深不能不動搖。
“你可以做薛進的主?”
“你去問楚薛氏,他敢不聽我的,我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我讓他喝湯,他絕不敢吃粥。”
“……”
“怎麼樣,一句話,乾不乾,男子漢大丈夫痛快點!”
陸深看著楚熹**的短發,又看向那雙澄澈明亮的鹿眸,忽然覺得,她從始至終都未改變,隻是他從前看不清。
“解開。”
“你同意了?”
“嗯。”
“好耶!這就對了嘛!”楚熹一邊替他鬆綁一邊絮絮叨叨:“什麼叫天無絕人之路,這就是,通權達變,因時製宜,有命活著總會有轉機。”
“……你害怕嗎?為何一直發抖?”
“放屁,我冷。”楚熹解開繩子,重新係上外袍,忍著牙齒打顫的衝動問陸深:“咱們是想辦法爬上去,還是……遊回江南?”
早在萬朝河,陸深就曉得楚熹水性極好,但沒想到她這般自信:“從此處遊回江南,估摸著有三裡。”
三裡,一千五百米。
其實不算太遠,要在遊泳館,楚熹有信心遊完一千五百米。
可這他娘的是沂江啊!
“那怎麼辦,這石壁連條縫隙都沒有,你或許能爬上去,我累死也不行啊。”
“外袍脫了。”
楚熹做了這麼多年的郡守,最懂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二話不說脫下外袍遞給陸深。
陸深抿唇,用匕首割開外袍,撕成一條條長布。
“你乾嘛不撕自己的?”
“你的看起來結實。”
“……”
楚熹眼看他將自己的衣裳係成布繩,這才問道:“你要爬上去?”
陸深點點頭。
“上麵會不會有守軍?”
“暫時不會,霧氣散後就說不準了。”
楚熹望向江麵,發覺霧氣已然比方才淺淡許多:“還真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
陸深笑笑:“不過百年經驗罷了。”
眼前的石壁對楚熹來說是不可逾越的高峰,於陸深而言卻輕而易舉,他借著匕首,很快攀上石壁,又將布繩放下來:“綁緊一些。”
“我像傻子?”
“快,霧要散了。”
陸深壓低了聲音,顯然石壁之上並不是那麼安全,楚熹打起十二分精神,攥著繩子拚命的向上爬。
待順利登頂,兩人皆有些脫力。
“此地不宜久留。”陸深從地上拽起楚熹,輕聲說道:“往北走不遠有一座小漁村,我們先去那落腳,再設法渡江。”
楚熹一得知廖三被困,連早膳都沒吃就匆匆趕赴碼頭,這會半點力氣都不剩,隻好依陸深所言前往小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