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忍著笑道:“我初一來的月事,這會正好。”
是正好,可楚熹目的性太明顯,薛進不想輕易上鉤。
“其實,總讓你在最舒服的時候拿出去,我挺過意不去的。”
思及薛進咬著下唇,滿臉潮紅,徑自忍耐的模樣,楚熹真有些饞了,嘴上那位把門的兄弟適時下班,什麼葷的黃的張口就來,無所顧忌,亂說一通。
薛進就受不了她這套:“你……吵醒楚楚怎麼辦。”
“如果我忍不住,勞煩你捂著點我的嘴。不過,你也不要太用力了,要是頂得太狠……”
楚熹沒能把話說完,就被薛進一把按在了塌上。
……
因老爹信上寫著速歸,那晚過後一家三口便乘船回了安陽。
哪怕楚熹和薛進極力的想裝作無事發生,可楚楚還是敏銳的察覺到父母之間鬨了矛盾。
楚楚偶爾會覺得他們大人有點笨笨的,或者說大人總認為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他們忘記了,察言觀色是小孩子與生俱來的本能,楚熹一瞪眼睛,楚楚就知道剩下的這口飯一定得吃下去,薛進彎著眼睛笑,楚楚就知道他背在身後的那隻手裡一定藏著甜滋滋的糖。
所以當楚熹明明口渴,卻無視坐在茶壺邊上的薛進,自己起身去倒水時,楚楚就什麼都明白了。
在船上的最後一晚,楚楚於睡夢中依稀聽到薛進的聲音。
那個在她娘麵前總是不假辭色的爹爹,背地裡竟然會像小孩子似的撒嬌:“你到底要我說什麼啊……”
“說你不去帝都!”
“等回安陽再慢慢商量,嗯?”
“沒得商量!我發現你這人怎麼這樣?爽完就翻臉不認人?”
“……”
“還兒子?我看你像兒子,不,你是孫子,你真孫子。”
楚楚聽到這裡,禁不住困意,又沉沉的陷入睡夢中。
翌日清早,是薛進把她叫醒的。
“寶寶,到家了,起來穿衣裳。”
“……娘呢?”
“你娘還睡著呢,一會再叫她。”
楚楚雖然有些迷糊,但仍是在薛進的協助下梳洗妥當,薛進把她抱到窗邊,又轉身走進另一間船艙,沒多久的功夫,楚熹便打著嗬欠推開了門。
楚楚又問:“爹爹呢?”
“收拾東西呢。”楚熹說著,蹲下身摸摸她還有些濕潤的頭發:“楚楚自己洗的臉呀?”
“爹爹給洗的。”
“哦,是嗎。”
楚楚難以辨彆藏在這句話後麵的情緒,不過她感覺楚熹心情好了很多,臉紅紅的,眼睛亮亮的。
薛進很快從船艙裡出來:“要靠岸了。”
楚熹嗔了他一眼。這讓楚楚想起昨晚似夢中聽到的那句“你真孫子”。
也許這當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聯,可楚楚忽然間就明白,薛進給自己洗臉,是為了討好楚熹。
……
雨後的安陽有一種波光粼粼的清爽,尤其是安陽府庭院深處,林蔭與花草遍布,散發著闊彆已久的清香。
很可惜無人欣賞。
婢女秉著呼吸走進前廳,小心翼翼的依次奉茶,到仇陽這裡,背後有人重重拍了下桌子,嚇得她手一抖,險些把茶弄撒。
幸好仇陽動作快,穩穩當當的拖住了茶盤。
“什麼大局為重!”拍桌子的人是老爹,他不僅拍了桌子,還站起身指著崔無的鼻子,頗有些指桑罵槐的意味道:“恁薛軍這些年欠安陽八十萬石糧草!三十萬兩黃金!白銀火藥不計其數!我跟恁們討要過一次嗎!恁們還不知足!還把算盤打到楚楚身上了!”
楚貔貅是薛軍的財神爺,崔無不得不敬重,他也跟著站起身:“隻是權宜之計,名義上的太子妃,做不得數。”
“萬一成皇後了呢?萬一小皇帝轉眼就死了呢?五歲守寡!晦不晦氣!”老爹深吸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轉頭看向楚熹和薛進:“恁倆怎想的。”
楚熹沉默不語,一旦她和老爹統一戰線,那就吵起來沒完了。
薛進道:“若眼下不接招,用不了多久,瑜王便會以攝政王自居,獨攬朝廷大權,對我們來說百弊而無一利。”
廖三附和道:“即便咱不怵朝廷,可有陽關道,何必走那獨木橋呢,把帝都這潭水攪渾了,再找機會渾水摸魚,多好的事啊。越早平了這亂世,咱們就越早過安生日子。”
廖三話粗理不粗,老爹無從反駁,萌生出孤軍奮戰的苦悶,他決定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賢弟以為呢?”
祝宜年以長輩的身份坐在主位。其實單看容貌,他並不比薛進年長多少,隻是他身上有種名門世族帶來的貴氣與威儀,歲月積累產生的儒雅與莊嚴,縱使老爹向他低頭問話,瞧著也蠻合理。
“那道聖旨上留了回旋的餘地,並沒有直截了當的說賜婚。若無意去帝都,便推脫楚楚年幼,秉性柔弱,承受不起此等命格。”
薛進問:“若有意呢。”
祝宜年道:“福相寶地是安陽,楚氏之女未必是楚楚。”
楚熹挑眉:“我啊?不合適吧。”
薛進瞥了她一眼:“楚楚兩歲那年生病,不是找了個替身去庵裡修行嗎。”
“對啊!花了我一百兩銀子啊!”老爹才想起這茬,當時還是他自作主張,從外頭買了一個小丫頭代替楚楚出家:“橫豎就是名義上的太子妃,誰都一樣的。”
楚熹一味插科打諢:“讓小尼姑守寡就不晦氣?”
“她一大家子都是恁老爹養著,如今在尼姑庵好吃好喝還有人伺候著,有什麼晦不晦氣的。”
“可不。”廖三撫掌大笑,心悅誠服地說:“先生不愧是先生,一句話就把問題給解決了,先生若肯在薛軍做個謀士,那咱們必定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楚熹知道廖三故意這樣說。
今日之事若非涉及楚楚,祝宜年才不屑和他們坐在一個屋簷下,廖三抓著機會就想拉祝宜年入夥,哼,真是司馬昭之心。
楚熹看得出來,這趟帝都薛進是去定了,她無力阻止,也沒道理阻止,可……越想越生氣,乾脆站起身來道:“我有點累,回去躺會,你們自便吧。”
崔無看著她的背影,感覺她不高興,但又想不通她為什麼不高興,便問薛進:“少城主這是怎麼了?”
薛進懶洋洋的笑了一聲:“沒事,去帝都一來一回起碼要半年,舍不得我。”
廖三看看仇陽,又看看祝宜年,心想,你們可彆生氣,生氣就著了他的道了。然後暗暗感歎,薛進啊薛進,哪都挺好,就是小心眼,但凡心胸寬闊些,就憑你,楚霸王手底下這一文一武兩個寶貝不是早籠絡住了,哎。
廖三認為薛進是趁著當事人不在,故意編造這樣的瞎話,刺激兩位“大齡未婚男”。
他多少有點冤枉薛進。
朝覲事宜商量妥定,已然是戌時了,老爹留廖三等人在府裡用晚膳,因祝宜年難得與之同席,酒喝了足足六七壇,夜半子時才散去。
薛進被攙扶回住處時舌頭都捋不直了。
楚熹捏著鼻子問:“吐了沒?”
一旁的小廝替他回答:“姑爺倒是沒吐,廖將軍吐了,興許染上了些味兒。”
“都喝多了?”
“先生和仇將軍沒有。”
祝宜年是沒人敢灌他酒,仇陽嘛,千杯不醉的。
不過薛進酒量也不差,楚熹還是頭回見他喝得神誌不清。
待小廝離開後,楚熹往他臉上撣了點茶水:“醒醒。”
“唔……”
“怎麼喝成這樣啊?”
薛進掙紮著翻了個身,癱在塌上:“仇陽……討厭。”
破案了。
準是和仇陽較勁來著。
楚熹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臉:“這四個字你就刻在DNA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