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思及楚熹那欲蓋彌彰的模樣,禁不住笑了一聲:“她一心想著給奴婢找到一個好歸宿,倒平白添了許多煩惱。將軍你呢,一日不成婚,姑爺就一日寢食難安,哪怕小姐視將軍為至交好友,也須得權衡許多,不便走得太近,總是為難的唉聲歎氣。”
仇陽大抵猜到了冬兒的意思。
他自然不想楚熹為難,可……
冬兒趁他出神,一鼓作氣把話說完:“若將軍不嫌奴婢身份低微,可願與奴婢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假夫妻,一來堵住悠悠之口,二來能省卻諸多麻煩。”
即便冬兒跟隨楚熹多年,也學不會楚熹那滿嘴跑火車且臉不紅心不跳的肆意妄為,說完,臉就紅透了,好在夜幕籠罩,伸手不見五指,她隻需稍退半步,即可隱入黑暗中。
仇陽不回答,冬兒靜靜地等,終等到仇陽開口:“你還沒有遇到中意之人,所以不想成婚。”
“將軍遇到了,又能怎樣,事無絕對。”
“……”
冬兒近乎伶牙俐齒:“就算有朝一日我遇到了中意之人,黑紙白字和離便是,將軍還能攔著我不成?”
仇陽竟要被她說服,微微皺起眉頭:“可,可這樣……似乎不妥。”
“哪裡不妥?”
“……”
“將軍不急做決定,慢慢考慮,三日之後我等你答複。”
話音剛落,冬兒扭頭就跑。
如此靜謐的夜晚,她的腳步像貓一樣不發出半點聲響,能練出這樣一份本領,必然要受數不儘的苦。
……
薛進回到營帳時,楚熹已經要睡下了,聽到動靜,忙坐起身:“這麼早?”
“不然呢。”薛進脫掉沾染酒氣的外袍:“你想我在廖三那睡?”
“我以為你會被人抬著回來呢,怎樣?”
“什麼怎樣?”
“你彆裝糊塗!如實交代!”
“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他看著……”
“能不能痛快點?”
“他看著是一句沒聽進去。”薛進一腳踢開長靴,栽倒在那張窄窄的行軍床上,揚起手來說:“任我翻天覆地,他自屹然不動,我欲滴水穿石,他乃五嶽三山。”
楚熹一把拍開他的手:“所以你到底說什麼了?”
“想知道?不告訴你。”
“……行,算你厲害,我就不該信你。”
“嗬。”薛進笑了一聲,緩緩合上雙眼:“我要睡了。”
楚熹不滿他的冷笑,很不客氣的擰他腰間軟肉:“你又憋什麼怪氣,直截了當的說。”
薛進倒吸一口涼氣,忙推開她的手,瞪著她:“我不說,有違約法三章。”
“你違背的還少了?”
“沒意思。”薛進頗有自知之明:“老生常談,你不煩我都煩。”
楚熹聞言,便沒有繼續逼問下去。
其實,她若一再逼問,薛進恐怕真會遏製不住心裡的憤懣。
旁的倒也罷了,單“春日載陽,有鳴倉庚”這八個字,就足夠薛進和她翻臉。
她難道不曉得賜名為何意?她難道不明白廖三為何時至今日仍叫廖三?
她給仇七賜名仇陽,仿佛仇陽為她所有,從頭到腳,連身體裡的一滴血都是屬於她的,此事若傳出去,便叫世人皆知,仇陽是屬於楚熹的仇陽。
薛進思及此處,不禁用袖口遮住眼睛,不願看一旁的楚熹。
因他將情緒遮掩的極好,楚熹並未察覺有什麼不對,還問他:“有熱水,你不梳洗嗎?”
“不,困了。”
“嘖嘖,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的?”
太陽,春日載陽,仇陽。
薛進越想越煩:“你彆說話了行嗎。”
“你!”
“我很困……”
楚熹用力蹬了他一腳,下床穿鞋。
薛進這才睜眼:“乾嘛去?”
“你不是困嗎,我不打擾你,我去和冬兒一塊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