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對吧陛下。”
周文帝像是個看熱鬨的局外人,笑而不語。
眼見氣氛陷入僵局,皇貴妃開口道:“楚城主似有些醉了,不妨去內殿醒醒酒。”
一場夜宴,最短也要三兩個時辰,內殿自有不少供人醒酒更衣的去處。
楚熹喝了不少的湯酒,覺得自己應該去方便方便,於是隨著宮婢來到內殿淨房。待她更衣過後,那宮婢端來一碗醒酒茶,柔聲細語道:“城主喝了解解酒意吧。”
“我沒喝醉,用不著。”
“誰搖晃了?”楚熹說著,一把將那碗醒酒茶打翻在地:“我不僅沒醉,我還精神的很呢!你信不信我給你翻個跟頭!”
楚熹說翻跟頭,就真瀟灑利落的來了一個側手翻,隻是在落地的時候沒有站穩,一頭撞到屏風上,歪歪扭扭的倒下來。
“城主……”宮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城主!”
“我靠,好多小星星……”
“星星?”
“我看看啊,好像是天秤座。”
宮婢真心實意的問:“城主你沒事吧?”
楚熹晃晃腦袋,突然感覺自己有點惡心,不僅如此,更是渾身熱得難受:“水,我要喝水……”
宮婢見狀,反而長舒了口氣。
她奉命在楚熹的酒裡下藥,按說藥性早就該顯出來了,可楚熹半點反應都沒有,她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差錯,想用醒酒茶再補一刀。
幸好。
萬事俱備,隻等東風了。
宮婢將楚熹攙扶到軟塌上,關了門,喚來一名內侍,低聲吩咐:“楚城主要見燕平公子,去把人請來,莫要聲張。”
內侍領命而去。
宮婢獨自站在原地,稍作猶豫,從袖中取出一顆米粒大小的毒藥,這顆毒藥藏在槽牙內,隻需輕輕咬破,即刻便會斃命。
她本是瑜王安插在宮中的心腹,理應遵循瑜王之命,將周文帝引來,待楚熹和周文帝做出苟且之事,再叫惠娘當場撞破,鬨得人儘皆知。
可,她父親乃瑜洲軍將領!若非謝燕平暗藏禍心,怎會不明不白的死在常德!
惠娘說的沒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橫豎是要叫薛進當眾受辱,謝燕平豈不是更合適。
事成之後,周文帝為平息薛進的怒火,一定會殺了謝燕平。
“父親……”宮婢壓下眼底的熱淚,將那顆毒藥藏入口中:“孩兒絕不辜負你生養一遭。”
內侍很快將謝燕平領來。
用借妻殺嶽這般狠辣手段謀奪沂都的燕平公子,單從外表看,全然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他的步伐是那樣溫和,眼底總含著三分笑意,不論待誰,都似清風潤雨。
“燕平公子。”宮婢屈了屈膝,滿臉為難道:“楚城主喝醉了,吵著要見你,奴婢實在沒辦法……”
謝燕平思及楚熹方才那通驚世駭俗的言論,無奈地歎息:“她人呢?”
宮婢推開門,將他請入房中。
謝燕平繞過屏風,見楚熹衣衫淩亂的躺在塌上,卻無人在旁服侍,忽覺中計,轉身走到門口,果然房門緊閉,無論如何也推不開。
“媽的,喝不到……”
“……”
謝燕平握緊手掌,緩緩走到楚熹跟前。
楚熹張著嘴巴,伸著舌頭,一雙大眼睛緊盯著正上方。
“你在,做什麼?”
“我好渴啊,下雨了……怎麼接不住!”
哪怕明知遭人陷害,見楚熹氣急敗壞的在塌上打滾,謝燕平仍是不禁彎起嘴角:“哪來的雨?”
“謝燕平。”楚熹竟認出他:“我要喝水!渴死了!”
房內茶水齊備,謝燕平倒了一碗遞過來,可楚熹卻不喝,氣惱惱地問:“你給我一個饅頭做什麼?”
“這是水啊。”
“什麼呀,我又不瞎……”
謝燕平身體裡漸漸湧出一股熱氣,他很清楚,幕後之人也在他的酒菜裡下了藥。
可燥熱難耐不假,卻不至於似楚熹這般胡言亂語。
“你是不是,吃了毒菇?”
“唔……我熱死了……”
謝燕平坐到塌旁,將楚熹攬到懷中,碗沿貼著她的唇邊,她便憑借著本能開始小口吞咽。
一碗水喝光,謝燕平欲起身再去倒,可楚熹卻緊緊抓著他不放,似小獸一般用臉頰蹭著他的脖頸。
“楚熹。”
“媽的……”
謝燕平輕笑一聲,將她按在塌上,即便動作粗魯強硬,聲音卻依舊的溫柔:“多喝些水,吐出來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