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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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最快樂的地方莫過於收禮,晚間時卿一家四口圍坐在小院的石桌前。

秋風習習,帶來些許涼意。

分食過一整隻炙羊腿後,楊氏率先從隨身帶著的荷包中掏出一塊兒已經係上紅繩的玉佛,神色柔和地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已經愈發懂事的兒子:

“卿哥兒今年也五歲了,娘親沒有彆的願望,隻盼著咱們卿兒健健康康,一輩子和順,這便夠了。”

說著又看向了一旁眼巴巴的明宜:“咱們宜姐兒也是。”

明宜嘿嘿一笑,從身上背著的小包包中掏出了一個手掌大小,胖乎乎的小陶人來,隻見那小人兒身穿一襲縮小版的青色襴衫,帶結紋絛環,頭上戴著同色係的方巾,正是常日裡時卿本人的打扮。

不過不同的是這個小人偶的腿明顯比例好了不少。

“阿弟一定要快快長高啊!”小姑娘調皮地眨了眨眼。

時卿氣咻咻地鼓起了腮幫子,氣慘了,尤其明明同坐在木墩上,眼前的阿姐還是比他高半個頭。

女生發育本就比男孩子早,時卿儘量告訴自己不氣不氣。

不行,時卿咻地轉頭對著一旁看笑話的阿娘道:“阿娘,我以後早上都要喝牛乳,可以嗎?”

雖不知曉喝牛乳和長高有什麼關係。不過這點小要求,楊氏自是應下。瞧著兩姐弟打鬨反倒愈發高興了,卿哥兒自開蒙以來愈發穩重,女兒能鬨上一鬨也好。

一旁的聞二爺同樣如此。

說來這小半年來兒子心智成熟的實在有些大了,若非許多下意識的小習慣還有性情騙不了人,聞二爺差點想多了。

唉,兒子成長的太快也是一種煩惱啊!

老父親在此發出一生歎息。

比起妻女的小玩意兒,聞二爺的東西可要厚實多了,竟然是一大堆陳舊書稿,麵對自家兒子疑惑的目光,聞仲淮劍眉微挑:

“這是都是早年你曾祖父留下的,正經的好東西,當年你爹進學時特意抄錄了一份,彆看我跟你大伯都不是讀書的料兒,你曾爺爺當年可是正經的新科進士,狀元郎呢!”

“曾祖父?”這麼厲害的嗎?

時卿不由愣了,為什麼他長這麼大府上竟然沒人提過?

難道是最後仕途出了什麼問題?

瞧見自家兒子滿臉問號,聞仲淮忍不住嘴角一抽,在自家兒子光潔的小腦門兒輕彈了一下:

“想什麼呢!你曾祖父當年可是真天才一般的人物,二十歲來便是先帝爺欽點的新科狀元,以勳貴之身力壓一眾清流才子,極得先帝爺看重,仕途可謂亦是一路順風,可惜性格有些隨性,得罪了不少人……”

見自家老爹表情一言難儘,時卿約莫有了不好的預感,眨巴著大眼睛一臉認真道:“阿爹,不少人是多少?”

“約莫有小半個朝堂吧!”

時卿:“………”

“或許再加上一眾勳貴老親?”

時卿“???”

聞仲淮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

“你曾祖父雖生在伯府,可早前作為嫡幼子,在前頭兄長病逝前並未作為繼承人培養,又極具才華,約莫也是因此才養成了這般“清高肆意”的性子,嘴上又格外不饒人!又不喜武人粗鄙……”

時卿懂,文化人嘛!罵個人都能引經據典,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他合理懷疑這些“仇人”都是被懟出來地。

怪不得感覺他們府上都沒啥親戚,跟勳貴那邊關係亦不熱絡。

這樣都能仕途順遂?看來跟先帝爺關係當真非一般的好了。隻是自古伴君如伴虎,跟皇帝這種政治動物,時卿還是覺得不宜距離太近。

曾祖父這般已經算結局好了的。

不過能跟曾祖父這般性子的人相交莫逆,這位先帝爺的性子也可見一般。想道早前那位先帝爺的傳聞,時卿不由搖了搖頭。

“所以曾祖父去世後,咱家就成這樣了?”

時卿幾乎篤定道。

聞仲淮點頭,神色明顯帶著追憶: “你曾祖父去世那年,你阿爹才十二歲,隻知道,你祖父自丁憂過後便再補不上官職………”

聞二爺輕歎一聲:

“你祖父多愛官你也曉得,可在那之後許多年,咱們家都沒有入仕之人。隻是那時先帝爺還在,到底沒有誰對咱家趕儘殺絕。”

說著又看向自家兒子,安慰到:

“不過兒子你不用擔心,這事兒早過去多少年了,當年那一輩的人,早沒了,倒也牽扯不到你們身上。”

這可真是太慶幸了,時卿噓了口氣,又仰頭看向自家阿爹。

此刻的聞仲淮神色平和,除去帶著少許唏噓外,眉間明顯已無太多晦色。看著這樣的阿爹,時卿突然有些佩服了。

他想,曾祖父在的那些年,家裡境況必然是極好的,天子寵臣,伯府嫡孫,哪怕讀書不成也自有無數人推崇奉承,甚至無需擔憂前途如何。

可一夕之間,一切都變了,幾乎瞬間便成了破落戶,周遭還有一眾看不對眼地。

這般大的落差,換個人指不定如何了,像是隔壁大伯一般不顧一切汲汲經營,可阿爹沒有,甚至讀書無望後亦更不曾將這份重擔壓在他這個兒子身上。

反倒是讓他做了將近五年單純快樂的小懶蛋。

“阿爹真的好厲害啊!”

暮色中,時卿仰起小臉,一張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尤為認真,一旁的小明宜雖不太懂怎麼回事,卻也同樣眨巴著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家阿爹:

“阿弟說的對,阿爹最厲害了!會做厲害的小船,會給明宜和弟弟買好多好吃噠!”

被一雙兒女這般瞧著,聞仲淮少有的有些臉熱,不過聞二爺是什麼人,很快嘿嘿一笑,大手將一撈便把兩隻小的攬在了身前。

“那當然了,你阿爹我早年那可是人見人愛………”

晚風中,不時傳來聞二爺抑揚頓挫地吹噓聲。

一旁的楊氏不由掩唇輕笑。

一家人各自溜溜噠噠回到房間時,天色經有些暗沉。時卿坐在小床上,盤點著今日收到的小禮物,待看到案上兩幅明顯大不相同的字帖時,不由嘴角一抽。

兩位堂兄,可真是卷啊!

及至晚間,柳安堂老太太還特意遣人送來一塊兒通體瑩潤的玉墜,雖隻有拇指大小,確實難得觸手生溫,一眼便能瞧出是極好的料子。

老太太出身尚書府,楚家早年亦是數地上的官宦人家,嫁妝自是不菲,可這般好的東西,恐怕也並不多有。

已經知事了的時卿隻覺實在燙手,一旁的安媽媽卻是溫言笑道:“這也是老太太一片心意,何況這塊墜子還是早前宮裡寧妃娘娘賞下地,娘娘最是疼卿哥兒,若是知曉了必然也是高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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