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為夜色增添了一抹詭秘,少了人的喧囂,雨滴砸在地上的聲音,跟她的心情一樣沉重,無端的讓人煩躁。
曾經熱熱鬨鬨的一百八十三戶人家,現在隻剩頹垣斷壁,大雨衝刷掉積落的灰塵,但焦土的顏色這麼多年了還是黑色的。
在村口站了好一會兒,受這份縈繞不去的死寂影響,鬼見愁心中的那股酸澀怎麼也壓不下去,更邁不開腿走進去打擾亡魂。
村落的範圍已經超越鬼見愁的神識範圍,最後水苓出來用神識探查搜尋仙索,每一家倒塌的泥牆磚石之下她都仔仔細細查看過了,乾淨的連隻老鼠都沒有,更沒有哪怕半塊燒剩的骨頭,沒有一家是例外。
這肯定不是普通的大火,不然也不會燒的這麼乾淨,聯想到胡夫收到的通報,水苓猜測定是修仙者所為,可什麼人這麼狠?
這麼多年焚炎宗來此地收徒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嗎,還是知道了也選擇視而不見呢,那蘭歸梧和天幕呢。
天幕!!
陡然間倒抽一口涼氣,水苓突然想起錢串子臨死前詭異的笑,錢串子是在嘲笑她,嘲笑她全家都死了,而她還在為天幕賣命。
錢串子知道了,就意味著天幕知道,但千幕主選擇了不告訴她。
到了這一步,水苓已經非常篤定,虎衛軍和天幕一定有關係,或許虎衛軍歸屬於天幕,或許兩者獨立但屬於同一個勢力,一定是這樣。
那蘭歸梧呢,自私的把原身困在身邊十年,作為世家第一的蘭家,會不派人監視她的家人嗎?利用她卻還這樣無視她的家人,蘭歸梧!拳頭被捏得咯咯作響。
很好,千幕主、蘭歸梧,你們可真是好樣的,以後我定然向你們討回來,這一刻,水苓恨得雙目赤紅,算計蘭歸梧的那點歉疚也煙消雲散。
忽然,神識掃到村西頭殘餘的小樹林,卻發現這裡有一片墳包,水苓帶著鬼見愁閃身來到墳包前。
一數,正好是一百八十三個墳包,但神識深入墳包,卻發現墳裡埋葬的不是誰的屍骨,而是一包包的焦土,這麼說,水家村人真的是屍骨無存。
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忍得血管暴起,再看墳前的貢品,每座墳前都擺著兩盤貢品,糕點被雨水衝泡的已經辨認不出是什麼糕點。
但鬼見愁在第八十九座墳包前發現了一束蔫吧的花,隻有深山中才會生長的蘭花,花色是淡雅的紫色,那是娘親初見便喜歡上的花,父親曾想挖來養著,但根本養活不了,唯有在深山中才能活。
鬼見愁脫口而出:“哥哥可能還活著。”
甚至不久前還來祭拜過,兩人同時想到。
“他在外求學,有這個可能還活著,可墳裡為什麼埋的是五包土?”水苓提出懷疑,“而且五年的時間也沒見他來焚炎宗,這裡麵一定還有其他原因,我們先去深山找找,沒有的話去學堂查查蹤跡。”
“你還是回空間去吧,我自己找,以防有心人隱在暗處窺伺,發現你的蹤跡就麻煩了。”鬼見愁勸道。
無奈之下,水苓隻好先回空間,讓鬼見愁自己找人,她則進入修煉狀態,努力提升自身實力,她的修為的高低不隻影響自己,也會影響到鬼見愁的修為,不管是報仇還是尋找靈物,都需要實力,這個世界隻有她夠強,才有實現這些事情的可能。
鬼見愁不光自己找,還借助今夜的雨水優勢擴散開來尋找,然而尋遍整座深山,也未發現絲毫人跡,曾經用來躲雨的山洞裡也已經落滿灰塵,周邊村子也沒有哥哥藏匿的跡象,她又跑去縣城,但學堂裡的先生早就換了,一時之間,她竟也找不到人打探情況。
天色漸漸亮起來,跑了一夜又添了許多未解的謎團,很快虎衛軍的事情就會被發現,之後這裡會成為重點關注地,焚炎宗很可能也會摻和進來,誰叫這是他們的管轄之地呢。
如今隻能暫告一段落,再待下去對她無益,待以後有機會再探查個中內情,為這些人報仇。
就是不知道虎衛軍的肮臟能否被紕漏出來,下次得買些影石,錄製下來才能算證據,這次就看誰來的快了,正好也能篩出一些人來。
既如此,水苓也不打算在這浪費時間了,距離冰穀開啟還有大半年,她留在空間加倍修練,讓鬼見愁在外行事,先去一趟妖獸森林,探查木靈的真實性。
再有就是,先前去海洛城時用的那張傳送符就是最後一張了,海洛城到這邊的傳送陣又是直達焚炎宗坊市的,害的她跑了三個月才到這,現在也隻能靠鬼見愁自己飛到下個有傳送陣的城池才行,所以去到下個城池後,必須去采購一番,最起碼得買兩個飛行法器,不然跑起來太浪費時間了,一路避著人煙朝火宜城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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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殺氣在消退。”渡語嗅嗅鼻子,確定血腥味淺淡了許多,“師傅,血腥氣味在減輕。”
但惠仁大師的神識還緊鎖善惡珠,並未因徒弟的話放輕鬆,始終關注著黑色消退的速度,它退的很慢,好像不舍得讓出白色區域,這個拉鋸過程一直持續到兩個時辰後,在此期間起起伏伏,直到現在,曾黑多白少的珠子停在半白半黑的狀態沒再變化。
至此,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