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救了太子,加上呈文寫得好,除魔司決定給莊非魚轉正,其他參與人員記一大功。
周司丞樂嗬嗬宣布道:
“皇後娘娘決定親自封賞你們,稍後宮中教授禮儀的人就會過來。”
莊非魚開始緊張了。
在盛京的日子裡,她聽過不少關於皇後的事跡,關於其獨操權柄、把持朝政,關於其破家滅口、雷霆手段,關於其荒淫無道、水性楊花……以及她手下遍布熙國大街小巷的木蘭商行。
愛她的人愛到願意為她去死,恨她的人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無論哪種形象,都和“好相處”扯不上關係。
尤其在自己住在她兒子家裡的情況下。
莊非魚搓了搓手,拿出北山鄢修改過的文章溫習了一遍,想著到時候問話可不能露出馬腳。
李念兒看出她的緊張,安撫道:
“彆怕,娘娘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不拘小節?
莊非魚腦海當即浮現出一個橫刀立馬的女將軍來。
“哪裡不拘小節?郗娘娘最是溫柔善良不過了!”
郗名偉在一旁反駁。
溫柔善良?
眾人齊齊望著郗名偉,眼神驚悚。
“本來就是!”
郗名偉不服氣道:
“娘娘上回在郗府見了我,還對我說‘好孩子,彆把時間浪費在學習上’呢。”
眾人收回視線,想著那沒事了。
至少郗皇後是個慧眼如炬的人。
等了半個時辰,教授禮儀的女官來了。
女官們下轎後,領頭的女官一邊宣讀聖旨,一邊對莊非魚笑著眨眼。
莊非魚一看,這不是郗名微嗎?
郗名微念完聖旨,親自扶莊非魚起來,對她說:
“我是主動請纓來教你的。”
“哦?”
莊非魚有些意外。
她以為皇天寺相見後,兩人再無交集呢。
郗名微一句說罷,便開始講覲見的禮節,參拜的過程,和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在場隻有莊非魚和蘇巧巧沒進過宮,這些內容主要是講給她倆聽的。
莊非魚認真學了,學完後,郗名微合上冊子,對莊非魚微笑道:
“離覲見還有幾個時辰,不知莊姐姐可否領我逛一逛除魔司?”
她都這樣說了,莊非魚自然答應。
莊非魚領著她去小花園那邊,路上介紹除魔司的布局和方才幾個同事。
郗名微一直可有可無的聽著,直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才突然問她:
“莊姑娘可知道,東宮論理會有多少個女人?”
莊非魚懵了一下,條件反射搖了搖頭。
郗名微微笑道:
“太子當有正妃一名,側妃兩名,才人五名,其餘妾室不計入等級。”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莊非魚不解。
郗名微停下腳步,望著她的眼睛道:
“莊姐姐,太子尚且如此,何況帝王?表哥是陛下和娘娘的獨子,板上釘釘的帝王,後宮不可能隻有一位妻子。如今我家世顯赫,你深受寵愛,你我聯手,定能帶來更大利益。”
莊非魚同樣看著她的眼睛,微笑道:
“我的男人隻會有我一個妻子。”
郗名微道:“世事豈能儘如你意?”
莊非魚道:“是啊,沒準北山鄢明天說他想出家呢。”
“莊姐姐真是性情中人。”郗名微莞爾一笑。伸手向她:
“那我們堂堂正正競爭,場上為敵,場下為友。”
“場上為敵,場下為友……好。”
莊非魚伸出手和她握上,淺淺一下,一觸即離。
領郗名微在除魔司吃了一頓工作餐後,下午幾人入宮覲見。
莊非魚按照吩咐,一路不怎麼抬頭。
走了好長一段路後,莊非魚聞見一股清幽的香氣。
她略微抬頭,看見道路兩旁種滿木蘭花,香味是從這些聖潔雅致的花朵上散發出的。
郗名微帶她們站在坤和殿門口,門口侍立的太監小跑過來,低聲告訴她:
“稍等片刻,娘娘正在接見戶部尚書。”
郗名微略一頷首,轉頭告訴莊非魚:
“再等一會兒。”
莊非魚點了點頭,聽坤和殿內,一道低沉從容的女聲道:
“聽聞夏尚書擅水墨,前幾日作的《千山重翠圖》,深得董巨淡墨輕嵐之真趣。”
另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立馬響起:
“有一分似董巨已是臣之大幸。”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莊非魚被嚇了一跳。
女聲冷道:
“水墨氣運飄渺自有意境,隻是掌理貢賦,當以寫實為宜。”
“是,是,臣這就回去修改文書,重新表章。”
片刻後,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走出來,莊非魚側身讓了一下,看見他臉頰漲紅,汗珠順著脖子一路滑進衣襟裡。
莊非魚心想:
裡麵的八成就是郗皇後了,真是好大的威嚴,看這大叔都嚇成什麼樣了。
待戶部尚書離開後,太監連忙進去稟報。
那道女聲輕柔有力道:
“宣進來。”
郗名微使了個眼色,帶著莊非魚幾人進去,行禮道:
“臣等拜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