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慣是會試探父母底線。
見莊父頹喪,莊非魚壞心眼地端起酒杯,給莊父也倒了一杯,硬塞到他手裡,對他說:
“爹,我今天特高興,咱爺倆走一個!”
說罷仰頭,一飲而儘。
莊父捧著酒杯,氣得哆哆嗦嗦道:
“什麼爹?我沒有你這個爹!”
北山鄢在一旁強忍笑意,幾乎控製不住表情。
緩了緩神,莊父擠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對莊非魚道:
“好孩子,你妹妹養了幾隻豹子,要不要去看看?”
“豹子?”莊非魚提高嗓門。
她一把扔下筷子,抓住北山鄢的衣袖道:
“走,我們去看看。”
莊父伸手挽留:
“太子殿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我陪他喝兩杯,你跟小蝶一起去玩吧。”
莊非魚低頭去看北山鄢,北山鄢朝她揮了揮手:
“你先去玩,我一會兒過來。”
“好吧,小蝶,我們走。”
莊非魚大喊一聲,從門口跑出來一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小女孩。
北山鄢瞧著可愛,朝莊夢蝶招招手。
莊夢蝶咬著手指過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北山鄢:
“你真好看,和我哥哥一樣好看。”
聽了這話,莊無涯以袖掩麵,心想多謝妹妹愛重,可論長相,哥哥我是比不上一星半點。
北山鄢解下一枚荷包,遞到莊夢蝶手上,逗她:
“叫聲哥哥,哥哥便給你。”
“哥哥,”莊夢蝶連聲喊,“哥哥哥哥哥哥!”
北山鄢笑著係到她腰間。
莊夢蝶鼻尖一皺,雙手扒拉打開,看見裡麵滿滿的金豆子。
她覺得有些重,反手一倒,金豆子劈裡啪啦撒出來,撒的遍地都是。
一家人過來製止她,沒治住,撒完金子,莊夢蝶係上荷包,高興道:
“走,我們去看豹豹!”
莊父長長歎息一聲,沒想到家裡竟出了一對臥龍鳳雛。
他心灰意懶地揮揮手:
“快去吧,彆杵在正房了,惹人心煩。”
兩個女兒手牽著手離開,他轉頭一看,見北山鄢望著她們的背影,笑得溫柔繾綣。
他心道有戲,重新招呼莊母和莊無涯落座。
三人坐在下首,莊父躊躇道:
“太子殿下,我家小魚畢竟是個未婚女子,無親無故住在東宮,不太合適。”
北山鄢道:
“莊編修有所不知,小魚曾經救過我一命。”
他挑挑揀揀,將如意村的事說了。
莊無涯心急,直言道:
“縱有救命之恩,賞她些金銀也就罷了。未婚就住在東宮,往後她怎麼嫁人?”
莊母踢了莊無涯一腳,跟著說:
“殿下有所不知,女兒家的清譽,是她的第二張臉。就算您和小魚清清白白,可落到他人眼裡……”
“倘若不清白呢?”
北山鄢抬眸道:
“我心悅小魚。”
在場三人被鎮住了,沒想到這麼快步入話題。
沉吟片刻,莊父道:
“我家姑娘自幼失蹤,野性難馴,恐怕無法適應深宮生活。”
北山鄢回道:
“不必她來適應,婚前婚後,一切如常。”
莊母歎息道: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殿下如今情深,可若色衰愛弛……”
“夫人未免太過小看女兒,以她的性子,會落到深宮怨婦的境地嗎?”北山鄢道,“若我們緣分儘了,我會放她自由。”
三人聽了頻頻點頭,莊無涯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若太子妃不容姬妾呢?”
“什麼太子妃?”北山鄢愕然:
“從今往後,我隻會有她一個妻子。”
他移開凳子,一撩下擺,麵對莊家人跪拜下去,肅聲道:
“三書六禮,八抬大轎,一個都不會少,請莊編修和夫人放心將小魚嫁我。”
莊父和莊母急忙站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喜出望外,一左一右去扶北山鄢起來。
莊無涯仍有疑慮,他問:
“殿下身份貴重,陛下和娘娘能答應嗎?”
想起那位鐵血手腕的皇後娘娘,莊無涯的心微微顫抖。
“娘娘為人開明,不會乾涉我的婚事。”北山鄢微笑道。
莊父和莊無涯對視一眼,尷尬一笑。
“那就等殿下請封旨意後再說吧。”
莊父不動聲色,抽回扶起北山鄢的手。
男人再好,遇上個恐怖的婆婆,日子也過不舒坦。
作為親爹,在女兒的婚姻大事上,他必須考慮周全。
*
另一邊,莊夢蝶牽住莊非魚,來到最裡頭一個房間。
莊非魚另一隻手還拿著卷餅,邊走邊咬。
“豹豹就在裡麵。”
莊夢蝶鬆開莊非魚的手,熟練地打開房門。
三隻貓一樣大的小豹子窩在籃子裡,舔爪的舔爪,打架的打架,可愛極了。
“我去,真的有豹子!”
莊非魚一口吞掉卷餅,抱起一隻活潑豹子的前爪,逗它玩它。
“你從哪兒弄來的?”她問莊夢蝶。
莊夢蝶一歪頭,說:
“哥哥給我的。”
“咱哥還有這本事?”
“不是莊無涯,是另一個哥哥!”
莊夢蝶大聲強調。
“另一個哥哥……”莊非魚若有所思問: